(十四)
次日侯夫人来到吴聆歌房里,寒暄几句便问:“昨儿个我竟听些碎嘴的下人说你中了毒,不知真假,甚是挂念。又从侯爷那儿听说你想出府逛逛,可是如此?”
吴聆歌抚着肚子坐着,不行礼也不起身。“是了。”也不知她答的是哪句。
侯夫人扯了扯嘴角,“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浑身长满了刺,任何人都近你不得。”
吴聆歌瞟了一眼,径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哦?我竟不知我曾扎过你呢……”
“呵,”侯夫人清清嗓,“你如今身子不比以前,若想出去,不如姐姐陪你吧?”
“不敢劳烦侯夫人。”吴聆歌说得轻蔑。惹怒了侯夫人。但吴聆溪仍挂着虚伪的笑,“妹妹这说的是哪的话……”
“没什么,”吴聆歌淡淡回道,“不想成日待在侯府罢了。”她看向侯夫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觉得,有你吴聆溪在的这个侯府,太脏。”
“你!”吴聆溪顺手打破了茶杯。但是吴聆歌没有给她再开口的机会,“我以为我没有需要你恨着的地方。”她把玩着手中一个精制的瓷瓶子,站起身,“实在不想死在你手里。我爱安静,也爱干净。”
吴聆歌唤着印柳,一边走出门去,不再理会身后的吴聆溪。她登上侯爷准备好的马车,坐上柔软的垫子。
吴聆溪跟在她身后也走到了侯府门口,看着她上了车。不知何时侯爷竟也来到了门口,望着吴聆歌的身影。一时间吴聆溪脑子异常纷乱,她分不清侯爷担忧的是吴聆歌,还是仅她肚里的孩子。
(十五)
“主子,不值……”
吴聆歌刚在马车上坐下,印柳便来到她身边说道。她知道印柳说的是不值得为别人气坏了自己。可是印柳不会懂。
“她也定不会好过的……”吴聆歌看着手里的瓶子,刚才,她已经悄悄将瓶里的药丸吞了下去。“我给她的那方子,可以治她的病,却也会慢慢地折磨着她。她给我的每一分痛苦,终有一日会还给她自己。我痛一分,便要她痛三分……”
印柳紧紧抓着她的手臂。眼前的主子在此时变得如此飘渺。她没有一丝温度,印柳快要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十六)
吴聆溪恨恨地看了眼侯爷,转身便想要回去。她刚迈出步子,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主子!主子!主子——”
印柳的声音,又伴着不言惊恐的尖叫,吴聆溪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木讷地转了回来,看着侯府门口的方向。
——六姐姐,他们都说我最像你。是不是因为我们最有缘分,对不对嘛?
——六姐姐你快看!这是爹爹赏你的呢,哇,好漂亮啊,姐姐你快戴上!
——六姐姐,将来我们一定要嫁个自己喜欢的人。然后我们都会很幸福的。
——六姐姐,此生此世聆歌只愿倾尽所有让姐姐快乐……
——吴聆溪,有你的这个侯府,真脏……
——我实在不想死在你手里……
“十三妹妹……”她沙哑地开口,无力地唤。
耳边充斥着稚嫩的声音,她快要喘不过起来。印柳的哭声扎进她心里,一滴一滴进出血来,
她捂着胸口,想要出声喊。可是马车已经走远,再不见踪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