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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最后一个球落地，王皓突然有些紧张。
已经输了，结局尘埃落定，他在整个漫长的比赛过程中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般慌张。
输赢他完全看淡，可是，这一刻，他强压着感情收拾自己的东西，余光和心跳却都随着那个人起伏——他会怎样庆祝他的卫冕？
王皓自知没多少想象力去猜中张继科的心，所以他有些紧张的等待。
他并非常胜不败，对内对外输过不少球。比这要糟糕的情况他见得多……却没有哪次，更没有哪个对手如同张继科这般牵动着他的心，让他输得这么疼。
张继科越过挡板奔向了观众席，然后，没有然后了。
观众的欢呼填满了王皓的耳膜。
他走神走得厉害，甚至不知张继科并未停留多久，就又跃了回来，近乎机械的握手、拥抱……王皓纯粹礼节性的回应。
他内心中仿佛有什么声音掩饰着颓老强装理性：“别忘了风度。”
可他就是做不到真正的去祝福张继科。
他做不到。
很快有记者围过来采访，也没落下王皓。
王皓延续着他的“机械化作业”，有问必答，答案很官方，不用怎么走心。
直到有个女记者问道：“请问张继科这样张扬狂傲的性格会不会给国家队队员交往造成困难？”
王皓一愣，都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最后忍不住笑了。
“就是说，他是不是很难相处？”女记者补充道。
王皓转头看向在观众席前忙着签名合影，几乎有求必应的张继科，笑道：“你没采访过他吧？打球归打球，生活归生活，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
生活中的张继科有些迟钝、一根筋，球场上见鬼的灵活和霸气，不一样。
问与答之间，张继科走了过来，拍拍王皓的肩膀：“……皓哥。”
结束采访，两人一前一后向外走，王皓跟在张继科后面，突然很其妙的想：那个单薄的少年竟成了今日这般模样，岁月改变的岂止他一人？
走到运动员房间前，张继科才打破沉默：“皓哥，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王皓本来想说“好”，结果话到嘴边成了一句“不用了”。
张继科的眼睑微微下垂，看不清眼神，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推门进去。
明早的飞机回国，或许大家都该好好休息。
张继科只是这样想着，窝进沙发里翻看手机短信，多数都是祝福，还有几条说是等着他回国以后庆祝下。
庆祝？
张继科觉得真心疲惫。
他先溜走休息，他爸他妈加上教练还被记者们揪着问个不停，多数问题大同小异没多少意义，纷扰如线团。
许昕推门进来，往他身边一坐：“行啊科子，离你那LP700又近了一步！”
但有些事、有些人离我更远了。
张继科没把这话说出来。
“赶紧洗个澡收拾收拾吧！一会儿刘指导来了还得训咱俩难兄难弟，输了球挨骂，赢了也得骂，你和个笨狗似的在这儿愣什么神呢！”许昕和张继科向来交好，开起玩笑来也自然，“我说你也是，赢了球在千万人眼前得瑟得和欠抽似的，都不知道你回来以后就一呆滞的笨狗！”
“贫吧你就。”张继科伸手拍了许昕一把，“刘指导总不至于当着我爸妈面训我，我爸妈可护短。”
张继科可算是想错了，刘国梁和他爸玩双打，俩人一致认为“不能让这小子得瑟”，联手把他这几场比赛的缺点和不足挖掘得一条不漏。
王皓在一边听着，看张继科一副乖孩子的样子低着头实际不知道有没有半句听进去，忽然想起以前一件小事来。

最上面那一行是神马……？当它不存在吧~

2
王皓想起张继科第一次打赢他的时候，那时候还是队里自己练习，张继科还只是他的陪练，那次张继科突然就赢了。
王皓回想着那时球桌对面有点惊讶和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的张继科，才惊觉这只小藏獒也曾有青涩腼腆的青葱岁月，并非天生这般气场强大、杀气腾腾，是球场上的王者。
……
是不是有什么遗漏？
……是不是……
王皓努力滤清自己的回忆：有什么细节被忽略了？
……是了！那时候他，世界排名第一的头号种子王皓，轻轻放下拍子，笑言“科子不错啊，总有一天你会取代我”，然后呢……好像，自己转头继续与教练讨论技战术，然后……年轻了五六岁的张继科轻声唤了一句“皓哥”。
他那时想说什么呢？
王皓苦笑，恐怕这会成为一个谜团。因为不知从哪一天起，好像从前那个张继科死了，换了个牛逼的克隆人回来，吓死人的拼劲和冲天的杀气，走哪儿都是他家主场的魄力……小奶狗被人换成了凶残藏獒。
思路跑了很远的王皓由于追不回脑电波而失眠了。
他索性晚上跑到比赛场馆里玩儿乒乓球。没错，一个人玩儿乒乓球。
他一直都明白，国乒要发展，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取代，会不断地输球，败给新生力量……但是，为什么败给张继科他的心里会这么堵得慌？
张继科打球时那种疆场厮杀的眼神，王皓最怕看到。一旦对视，心就会揪一下，晕开一片疼。
颠着乒乓球自娱自乐的王皓忍不住自嘲：什么风浪他没经过？外战都输过，怎么一遇上张继科这小子就成了玻璃心？
场馆里的灯光霎时全灭，电子锁“滴——”地一声锁上，王皓才反应过来，比赛完了，这地方不是国家队，也不是自家地盘。怎么办？
王皓无奈掏出手机准备求救，通讯录从头翻到尾，最终停在了‘张继科’三个字上。
事后回忆起来，王皓觉得自己会打给他绝对是鬼使神差。
他找不出任何理由向自己解释，为何不是打给马龙、马琳、许昕或其他任何不叫‘张继科’的人，偏偏是他。
偏偏是张继科。
张继科本来在睡觉，准确的说是一边忍着肩膀上的老伤一边努力让自己入睡。
随后手机就响了，漆黑的夜里氤氲出一片光亮。
‘王皓’
张继科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手机的亮光，因刺痛而眉头紧皱，手却一点也不含糊的接起电话：“喂，皓哥。”
例行公事般的开场，在这样不寻常的时间与场合。
“科子，你来一下场馆，我被锁在里面了。”
“……”张继科无力扶额。
他的英语都已经差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了，何况是在这么一个法语国家跟人沟通呢？
他偏偏不想叫醒随队翻译，就乐意自己出马。
张继科跑到场馆外值班警卫那里，一边比划一边支支吾吾，凭着help、save和lock三个单词一路过关斩将打遍天下无敌手，与被关在漆黑场馆里的王皓胜利会师。
王皓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张继科的确有点面瘫嫌疑，王皓没说话他也不开口，就那么一根竹竿似的傻愣愣站着，还不忘抄着裤子口袋装酷。
还是警卫小哥看不下去了，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以实际行动把两个人领了出去。
然后行使责任，查看证件、核对白天沸腾了全场的两张脸，像中学班主任一样把两个“熊孩子”放生。

4
采访结束，王皓低头只顾向外走，没料一脚踩在陈玘脚上，导致陈玘一声怪叫一掌拍在王皓肩上：“王二团！你还真是不缺斤少两啊！”
许昕跟着笑：“皓哥，不会又想吃什么呢吧，这么出神？”
“还能是什么，估计又饿了！”陈玘哼了一声，打趣道。
“……是，想明天吃什么呢。”王皓也不否认，一边随口应着一边挤过人群，在安静的角落里做着深呼吸。
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王皓惊愕回身，竟是陈玘。
“玘子，你怎么跟来了？”王皓尽量让自己的神态看起来正常。
“因为科子吧？啊？王皓？我认识你多少年了，你瞒得过我？”陈玘捶捶王皓的左肩窝，“我说你们两个有病啊，非得折磨死一个是吧？有话好好说、敞开了说不行啊？”
王皓听见个死字，整个人激灵了一下：“胡说什么呢，是科子看不开，死咬着不放。”
王皓说得隐晦，只求陈玘含糊地理解，糊弄过去，而陈玘却一副了然的样子：“我都知道你不知道？你看科子那个倔劲，他会是看得开的人？科子对你的心思你不知道？王团子，你这是在装傻啊！”
“……”
王皓愣愣的看着陈玘，他怎么不知道？张继科看着壮实，跟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确是容易感冒发烧的体质——还带着一身伤。
他也一直都知道，所谓的“张继科的心思”。
因为每每张继科凑近的时候、站在他身边与他打双打的时候……或者他站在对面与他争夺巅峰之位时，他能感觉到他的心产生慌乱的悸动。
王皓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不过，他更清楚，这是全错的，唯有死路一条，找不到未来看不到结局。
陈玘本以为王皓打算沉默到底，不料王皓的低语“我也看不开”潜进他的耳中。
陈玘苦笑：“行，你俩就玩心跳吧，看到最后是你折磨死那只藏獒还是被藏獒咬死！”
许昕回去寝室看见张继科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翻开被子探手一摸，烫的像个烤红薯却一滴汗都没有；慌忙在自己乱七八糟的抽屉和张继科整洁的抽屉柜子里翻了个遍，一粒靠谱的药都没找着。
许昕叹口气，只能出门找队医来看看。
正遇上在开门的王皓随口打招呼：“哟，这么晚上哪去？”
“救死扶伤！”许昕挥挥手算交代了，继续向前走，王皓却踏上相反方向，推开那扇虚掩的门，见那人窝在床上，一副战斗力清零的样子。
王皓站在他床前静默的看，不敢上前更遑论探手试试温度。
科子，与其让你面对起落之后毁灭的结局，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给你希望。
我永远不会给你哪怕一丝的希望。
哪怕我会在颠倒折磨之中万劫不复。
王皓坚决转身，把门掩上，装作从未再次出现。
所以当许昕终于把队医送走将张继科拽起来喂退烧药时，张继科把眼睁开一条线，嘴里咕咕哝哝：“皓哥是不是来过？”
“烧傻了你？！”许昕把白色药片举到张继科眼前晃了晃，“别装死了，赶紧吃药！”
“我闻见他味儿了。”张继科半开玩笑的丢出一句，完事儿含住药片等水。
许昕觉得自己简直无语了。
“狗鼻子啊？！你说说我什么味儿队医什么味儿皓哥什么味儿？皓哥是草莓味儿还是甜橙味儿啊？！”许昕递水，恨不得一下子呛死他这个祸害。
张继科懒得回答，钻进被窝继续睡。
“我靠，张继科你差别待遇！”
许昕嘴里叫着，却也不真的动手闹他，只是坐回自己床上继续给马龙发短信。
第二天张继科就由小病狗变回生龙活虎的凶猛大型犬了。
只是他的康复才不算什么大新闻，爆炸性新闻一波接一波，先是王皓宣布了婚讯，新娘的名字三个字，张继科半个音节也没听进去，他懒得听；另一个新闻则是刘国梁说，队内要做一部纪录片，团队隐秘拍摄，将来这批人无论造化如何，都是一份纪念。
的确是一份纪念。
而王皓却尴尬的笑笑，为难回绝：“刘指，我婚期太近了……你看能不能……”

这狗血的剧情我自己都不忍直视……烦躁。
@为也闷闷
@清熙冉

终于考完试啦，屁颠屁颠跑回来更文~~

@为也闷闷
@清熙冉
@欧阳景若
@SearphicCharm
希望能成功~

@ 为也闷闷
@ 清熙冉
@ 欧阳景若
@ SearphicCharm

……好吧，我想我没有圈人的天赋，真是笨出了风格笨出了水平，汗惭愧呀

我要是弃坑了,一定是因为舍不得虐了…T.T

8
王皓口唇开阖，没说什么，只坐在床沿上叹了口气。
张继科垂下眼睑去，因鼻梁骨折而缠绕了几道纱布的脸看不出神情。
这被冰封的情愫与时空，结在这一片白里。
只停顿三秒，却像万万年。
“别坐病床，也别打扰病人太久。”主管护士冷冰冰的语调，只剩专业而失却了见到名人的欣喜，王皓闻言有几分失措的站起来，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最年轻的时候丢分失球都没有这般无措过。
护士让张继科小心翼翼地躺下，王皓愣了一会儿，只得转身出去了。走出去却舍不得离开那门口，就坐在门外的椅子上等。
等什么？他也不知道。
等自己那一团混乱的思绪自行解开交错复杂的结吗？
门无声的开了，方才还只见专业不见激动的小护士一见王皓便笑开了：“真是王皓呀？我可喜欢你了！刚刚不方便说……你有时间吗？给我签个名可以吗？”
实在没心思，王皓礼貌的拒绝了，心里却在想：人啊，该有多少压抑着的感情呢？
不是所有的压抑和隐藏都能有那么一扇门、一间房，能在里里外外自由的切换。
后脑抵着冰凉的墙面，王皓轻轻磕两下。
半阖的眼眸中晃着的是走廊逆光的尽头，卫生间处，张妈妈的身影一闪，又缩了回去。
她一定在哭。
那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差点失去的，唯一的儿子。
他还能打球吗？
当这个念头忽的闯进王皓心里时，惊得他猛地站起来，顺着走廊跌跌撞撞挨个房间找过去，刚刚的小护士查完房出来差点和王皓撞个满怀，抬眼一看，王皓眼眶红红：“他的主管医生呢？医院的专家呢？”
“病人怎么了？”护士下意识的往张继科的病房望去。
“不是，是询问病情。”王皓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与往常有何不同，那种几乎撕心裂肺的痛苦与焦急，在心里对自己发着狠的狰狞。
得到答案，王皓向着骨科主任办公室冲过去，层层叠叠的人群，哀嚎的病人，刘国梁，肖战……熟悉的人，来不及顾及的摄像头，还有人群外静静的立着的，他的新婚妻子。
“他还能打球吗？还能吗？”
王皓每个音都难以控制的颤抖。
挤开人群，刘国梁来到王皓面前，面对爱将，一个字说得斩钉截铁：“能。”
能。
王皓的欣喜只一霎，这个‘能’字背后的含义狠狠扎进了他的心。
能，但是……可能不会再赢。
还能打球，但是……可能不再有上场的机会。
那个为传奇而生的骄傲的年轻人，可能……
可能那个传奇的名字很快就会成为过去，有新的名字会取代他。
有人会为他扼腕叹息，但很快就会把他遗忘。
王皓忽然不能确定这场幸存，这残破却活生生的生命，是幸还是不幸。
“梁哥，我也快退役了。”
不知由来的，王皓苦笑着呢喃，“挺好的。”
他连着重复了三遍‘挺好的’，之后又有了第四遍、第五遍、第六遍……刘国梁把他拉到一边：“心气儿被磨没了是哇！张继科醒了这两天从没问过还能不能打，你自己心气儿倒败光了是哇！退役好啊……”
王皓扭头，咬着嘴唇一眨眼眼泪就掉下来了：“我退役了，科子要是还打球，我就不碰乒乓球了，连教练也不当……跟小球员分析他球里的失误，每一句都会是虐我，一下下扎得我心里疼得很。他不打了的话我也不打了，多清净。”
“倔！偏偏两个人都倔！”
很多年之后，王皓才发现一段尘封往事。
只是，那一天匆匆一面，王皓离开医院，再也没回去过。
再见张继科，已经是三个半月后。
只因在通往病房的回廊拐角处，那个人的严父拦住了他，难以掩藏的白发下是一双疲劳干涩的眼。他分明什么都没说，可那一眼，包含着怕与怒、恨与哀求。
那就离开吧。
再见时，便当做是尘缘散尽。
王皓忽然明了的意识到，不能同登巅峰，那我们就一同低到尘埃里去，何等境况均甘之如饴……这便是爱吧。
我也爱你的事实，发现在我已不能爱你之时。

四个多月了……我怎么就更文了呢……
还越来越狗血的节奏……

9
“科子，你也不是没人疼，是不是，你看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嘛……”
许昕在病房里绕了一圈，成功拦截熟练操控轮椅的张继科一名：“你也不用拿这么生无可恋的表情对着我呀，就我、马龙还有小雨他们哪个不是一有空就往这医院里跑啊，就说哥们儿我这态度，你摸着良心说，感不感人吧？”
张继科翻翻生无可恋的眼皮：“赶，你赶紧走，吵不吵。”
抬手在张继科脑袋上轻拍了一下，许昕一屁股坐在床上：“得，你这是‘赶人’呢！忘恩负义啊，你是不知道，我们都商量好了，有空就来陪你，省得你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
“你们？”张继科饶有兴趣地问。
“对啊，不就我、皓……郝帅……”许昕挠挠头艰难改口。
张继科忽然笑起来，嘴角很好看的弧度，整个人的轮廓也在阳光下柔和起来。
卧槽，还真帅。
许昕在心里感慨一句，嘴上却说：“那不就郝帅关心下你嘛，至于乐成这样！”
“他越躲我就越知道。”张继科伸手扯了扯许昕，“别坐我床，脏。”
“你不在这段时间你宿舍那床我都打过几次滚了。”许昕拍开张继科的手，“我喂你饭的时候你也不嫌脏。”
笑笑闹闹直到出了病房，许昕抹把脸，叹口气：总有一天，张继科会走出这间病房，走入现实世界。而一切都会严酷得近乎无情……
相伴着度过少年时期一路到现在，许昕不禁感叹，明天会怎样，谁知道呢？
皓哥啊，任凭一个人的心再怎样坚强，也并非无坚不摧。
王皓再次见到张继科，是三个半月后初秋的一个阳光大好的晌午。
对面与他对抽的陈玘忽然瞪大了眼睛一个球抽飞，乒乓球清脆的弹跳声回荡在忽然安静下来的训练馆中。
王皓的目光顺着那颗白色小球一路蹦跳过去，直到目光被一双脚阻滞。
“皓哥。”他说，皓哥。
愣了几秒，王皓有些手足无措，只是攥着拍子反复婆娑，不曾向前也没有后退：”科子啊，回来了？“
张继科放下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包里拿出球怕来放在嘴边呵了一口气，又用手磨了几下，对着王皓扬了扬球拍：”来，皓哥，陪我一局。“
陪你一局。
我多想陪你千千万万局。
可惜不能……因为我不忍见你输。
尤其是输给我。
”这不正和玘子打一半呢，刚找着感觉，那啥，小雨啊，你陪你科哥打一局。“
王皓捡球发球，一气呵成。
陈玘看了张继科一眼，接球。
你来我往，小球穿梭，足以隔绝整个世界。
周雨拿着拍子黏上去：”科哥~“
张继科直直盯着王皓，听周雨唤他才稍稍回神。
极轻的一句掠过周雨的耳边：”我不怕输，输了的都能赢回来。来，发球。“
【只有半更，原谅我】

10
三个半月前，张继科他爸爸仿佛一夜之间冒出来的白发，仿佛每一根都在他面前叫嚣着“离我的儿子远一点”。
那个瞬间苍老了的父亲沉默着，叼了一支未点燃的烟，在走廊的拐角处站着一个人叹息。
在他儿子的健康面前，他必然不会在意以后的输赢。
只是……这世上许许多多的伤害都是无法完全痊愈的。
它总会在这个人老去时或最脆弱的时候冒出来，旧伤，最是擅长雪上加霜。
从医院不告而别回去后的那一夜，王皓想了很多。
或者说，那一夜之后王皓彻夜难眠的许许多多个夜，他都反复地想了很多……
……填满他思绪的，除了那个鹿特丹登顶称雄之后潇洒撕衣的张继科，还有他长春老家的老父亲。
他的父亲，有着一样的白发和一样的苍老。
不过他大喜那天，他看到了老父欣喜的、纵横难抑的泪水。
叹着气爬起来，不顾夜正沉，王皓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那边刚一通，王皓就急急来了一句：“爹。”
“说吧，爹听着。”
王皓忽然沉默了……他想说什么呢？
本来想说什么呢？
……爹，我很痛苦。
因为我的懦弱闪躲，我把我爱的人毁了……可我还得继续躲下去。
因为这是一条注定没有归途的路。
听他似是在叹息，那边的老父重重叹了一声：“这么年轻，怎么好叹气！”
“过两天我有个假，回去一趟，想家。”王皓忍着泪匆匆说完，等到挂了电话，吸了吸鼻子，拿土豪机翻出短信来，张继科有个号码用了近两年，王皓点开，一条条向上翻，看见费尽千辛万苦保存下来的第一条短信：“皓哥，我是科子（张继科），这我新号，请惠存。”
从“请惠存”到“给你藏了鸡脆骨，赶紧的”，他们只用了两周。
可这之后呢？
近两年的停滞不前吗？
也不是。
“王皓，要打就打要歇就歇，也得亏你这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还能接得住球！”陈玘从球桌对面绕到他这边，抬腿装模作样给了他一脚。
王皓瞬间回神，扭头一看，张继科正甩着汗水去捡球，对面周雨一副要哭了的表情。
饶命啊，皓哥。
在张继科看不到的角度，周雨无声地冲王皓做着口型。
王皓也不忍看，心一横拉住张继科的小臂：“陪皓哥歇会儿。”
张继科很自然的接过王皓手里刚拧开的水昂首喝了一口。
“你不是洁癖来着？”王皓偏头去看他。
张继科又喝了一口把空了半瓶的水塞回王皓手里：”我这洁癖分对象，在你这儿不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