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满月,据说是今年月亮最接近地球的一次。
夜空中散发迷人夺目的皎洁,不见星辰,一轮冷冽圆月孤独悬挂,
莫名的温暖降落在心裏。
在公园荡著秋千,忽高忽低,像似面对生命起落一般,彷佛抓紧了一些什麼,
却有许多的不确定隐身其中,惆怅忐忑密布。
手中牢握梦想,可是憧憬期盼的前面,静候多少试炼?
十七,八年华不到,那时候。她们尚且无法深刻理解,原来生命历程好比
秋千荡漾,高高低低,来来回回,人生几回?
月光泻地,溜滑梯上西卡坐著泰妍躺卧,晚风轻抚,阵阵微凉,甚是舒适。
当时究竟说过了什麼,至今具体细节已经不复记忆。
大概是,怀抱朦胧的梦想而雀跃;大概是,面对怅然失落的不定而惶悚不安。
漫长的年少岁月,有一把细致温柔的声音萦绕,沈稳拍打,相互安抚。
昨夜月光明亮,据说地球和月球的距离仅约三十六万公里。
三十六万公里,何止「仅约」?著实好远。
可是她们还是遇见了月亮。
伫立生命彼岸,不论是距离多麼遥远的光年,她们还是见著对方,一起徒步
走往那个公园,靠近说话,靠近依靠,靠近相伴。
西卡在月色盈满的昨日,结婚去了。
跪坐床前,床头上是窗户,窗户外公寓楼宇上空,一轮圆月。
双手合十,心中念念有词,许下祝愿她幸福美满,快乐畅然的愿望。
莫名的温暖在她心裏晕染开来,似同西卡总是带来的关爱温度,挥之不散。
『谢谢你。』泰妍说,遇见她,如此美好。
『干嘛这麼客套?』西卡一贯柔声。
『不是客套,而是真心感激。谢谢你在我那段年轻的岁月出现,总是耐心地
陪伴我度过那些跼促不安的日子,给予我无以名状的力量,我之所以形成
今天的一个我,庆幸有你。』
电话裏说得不尽完整,她这完整道谢的原因。
你要幸福,选择你的幸福。
我的祝福,建立在你的愿望之上。
时光推移,她们已届三十而立,面对人世的沧茫难定依然,多了一份看似抓紧
了什麼明白与豁然,却有感生命万物的无常游移始终,叹喟唏嘘不免。
望月念远,依旧的是,她们彼此的祝福,从前现在,悬挂天边,不论是乌云遮蔽,
抑或星稀璧月,从来如此。
【亲爱的,你结婚去了,祝福你,所选择的幸福。】
挂上电话,泰妍深邃眸子掠过一抹黯然。听觉只剩下音乐的流转。才刚刚道别呵,
思念旋即展开,直到下一个碰面,方得以宣告终结。
等待与守候,总是她们遇见彼此的伏线。
【你不会寂寞,不会荒凉,因为我会陪著你。】
西卡曾经给她写著这样的句子。
仔细地阅读西卡的娟秀字句,泰妍明白也不甚明白,看似淡然叫人不易觉察,
竟是一种掀动她、震慑自己全部感官情绪的,潺潺深情。怔忡地,唯一的困惑是,
这样的幸运,如此的福气,不是从天而降,却让她著实遇著,其实她何德何能?
她是爱她的。但她质疑,拥有她,究竟需要几世轮回,才能换来此等福报?
落地玻璃的外边,庞然大物,停泊一架一架的飞机。
离别意味启程,道别是遗留爱在某处,翻山越岭,千山万水之后,必会竭尽所能,
让两条线,划成一个圆。
相爱的圆圈,不能勉强,来的时候,却又无从解释,那样的圆满,因果是什麼,
谁能解答?
曾经拥抱著她,曾经轻轻的亲吻落在她额头,既是永恒也是瞬间。
永恒是多久呢?永恒是无从测知、深渊不见底的长远,瞬间是多麼短暂的片刻?
片刻可以是秒秒的恒常,凝固的刹那,构成一辈子心河的细水长流。
飞机准备起飞了,她不会寂寞的。在荒凉的沙洲,有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