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有恨吧 关注:10贴子:978

【落花有恨】无人生还——阿加莎·克里斯蒂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1L喂度娘


IP属地:加拿大1楼2013-06-16 12:04回复
    第一章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新近离任退休,现在正在头等车厢的吸烟室里,倚角而坐,一边喷着雪茄烟,一边兴致勃勃地读着《泰晤士报》上的政治新闻。
    沃格雷夫放下报纸,眺望窗外。列车奔驰在西南沿海的萨默塞特原野上。他看了看表,还有两小时路程。
    他把报纸上讲到的有关印地安岛的种种事情,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先是说有一位美国财主,简直对玩游艇着了魔,因此,买下了这个小岛。接着又说这位财主就在这个坐落在德文郡海面的弹丸小岛上盖了一幢豪华绝伦的时髦别墅;可惜的是,他的第三任新夫人最怕水,结果只能连房带岛一起招盘出售。关于这,报纸上各式各样的广告越登越多。后来有一条干巴巴的消息说,有位名叫欧文的先生花钱买下了这幢别墅。打那时起,少不了有烂笔头的文人传开了流言蜚语,说什么印地安岛其实是好莱坞大明星加布里埃尔·特尔为了息影离尘,过上两三个月清静日子买下的啦!而署名为“忙不偷闲”的记者之流又含蓄地暗示说那里将要作为王亲国戚的私邸啦!“梅里韦先生”则说,据他耳闻是有位青年勋贵××终于拟结丝萝,打算在岛上度蜜月啦。还有位“郁纳斯”说,他了解的情况是,海军部买下了这个地方,准备搞几项试验,但内容保密啦,等等,等等。
    然而有一点可以肯定:印地安岛成了新闻!
    沃格雷夫法官先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尽管笔迹认不真切,但通篇行文措辞却异常明确:“亲爱的劳伦斯⋯⋯分别多年⋯⋯务请光临印地安岛⋯⋯景色迷人之至⋯⋯离情别意,又何其多!⋯⋯往日云烟⋯⋯人天交融⋯⋯向阳之乐⋯⋯12点40分由帕庭顿车站出发⋯⋯在橡树桥恭候大驾⋯⋯具名是位女的,花体签名是:康斯坦斯·卡尔明顿。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苦苦思索
    着末一次见到康斯坦斯·卡尔明顿夫人的具体日期,想必有七年,不,八年了吧!那时她正去意大利准备享向阳之乐,同大自然和田夫野老融为一体。后来,听说她又向前到了叙利亚,那里的阳光更盛,乐意更浓,更能同大自然和阿拉伯牧民融为一体。
    他想起来了,康斯坦斯·卡尔明顿就是这种妇女,一个人买上一座小岛住下,那显得有多么神秘!沃格雷夫法官先生觉得自己推断得这样有理,不禁微微点起头来。就这样点呀点呀的⋯⋯
    他睡着了⋯⋯


    IP属地:加拿大2楼2013-06-16 12:15
    回复

      三等车厢里坐着六位乘客。维拉·克莱索恩头往后靠着,阖着眼,这种天气坐火车旅行,真叫热!去海边,简直太舒服了。搞到这份差使真走运。本来么!凡是假期里找活儿,十之八九是弄上一大帮孩子照管。想找个秘书之类的工作,真是谈何容易!连职业妇女介绍所都说不上有多大指望。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这封信。
      职业妇女介绍所转来了你的情况和他们对你的推荐。幸悉他们对你深有了解。我答应你要求的薪金数目。希望你能从八月八日开始工作。火车12点40分从帕庭顿开出,在橡树桥车站有人接你。附上现金五镑作为旅途开支。
      光纳·南希·欧文谨上
      信角上打印的地址是德文郡斯蒂克尔海文的印地安岛……
      印地安岛!就是它!最近的报纸真的像是除了它就再也没有别的好谈了!流言蜚语,猜测纷纭,说什么的都有!话尽管多,也可能绝大部分纯属虚构。但是,关于房子是由一个百万富翁买下的这一点是确凿无疑的。再则,房子是豪华已极,这个断语也绝对正确。
      维拉·克莱索恩上学期在学校里忙得精疲力尽,她总想:“在一所三流学校里当个带孩子作游戏的女老师,那能有多大油水呢?哪怕找个像样点的学校,也会好得多……”
      想到这里,心头油然产生了一阵寒栗,她想:“就算是这个工作吧,弄到手也该说运气不错了。要知道,谁都怕听验尸什么的,尽管验尸官再怎么帮我开脱也罢!”
      现在想起来真该庆幸自己当时确实是够勇敢的,把握得住自己。就那次验尸来说,再没有比它更顺利的了。汉密尔顿夫人对她真够照顾的。——只有雨果——(算了,不去想雨果就得了!)想到这里,即使车厢里是那样闷热,她也会突然寒栗起来,但愿她现在不是去海边!多么清晰的一幅情景啊!就在她眼前,西里尔的脑袋在水面忽上忽下,飘向岩石……忽上忽下……忽上忽下……而她自己呢,就在他后面装出像劈波斩浪似地划着,其实她明明知道,她是赶不上了……
      她一定要做到不去想那个雨果……
      她睁开眼睛,皱着眉头看看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高个子,棕色脸庞,两只眼睛挨在一起,显得很轻佻,嘴形尤其傲慢,近乎残忍。
      她又想开了:
      “我敢打赌,这个人肯定跑过一些有意思的码头,见过世面……”


      IP属地:加拿大3楼2013-06-16 12:15
      回复
        第五章

        事情来得如此突然,如此意外,使在座的每个人都为之失神屏息,呆呆地干瞪着地上躇缩成一团的人。
        阿姆斯特朗大夫随即跳起来,跑了过去,在马斯顿身边蹲下。当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双眼茫然,透出深感迷惑不解的神态。
        他轻轻地低语着,惊恐之极。
        “我的天!他死了。”
        那些人都没听懂,没有马上听懂。
        死了?死了?这位青春无限美好的年轻尊神,一下子就被打翻在地了?健壮的小伙子不会这样子死的,怎么会给一杯白兰地苏打呛住……
        不,谁也不相信。
        阿姆斯特朗大夫凝视着死者的脸,还凑过去用鼻子嗅了嗅那发青的,扭歪了的嘴唇。然后把安东尼·马斯顿跌落在地上的酒杯拣起来。
        麦克阿瑟将军说道:
        “死了?你是说这家伙呛了一下,于是——于是就完了?”
        大夫说道:
        “你要说他是呛了一下,就说是呛了一下吧。但他完完全全是窒息而死的。”
        他现在去嗅那只杯子了。只见他用一个手指头蘸了一下杯中的余沥,万分小心地伸向舌尖轻轻地那么一碰。
        他换了一副神色。
        麦克阿瑟将军说道:
        “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人能这样死了——就这么呛一下!”
        埃米莉·布伦特清清楚楚地说道:
        “生即是死,无时无死。”
        阿姆斯特朗大夫站起身来,突然说:
        “不,一个人不会因为这么呛一下就死了的。马斯顿的死并不是我们所说的那种自然死亡。”
        维拉说话了,声音低得几乎像耳语:
        “搁了——什么——在白兰地里了吧?”
        阿姆斯特朗点点头。
        “是的。说不准。一切迹象看来像是氰化物之类。闻不出氢氰酸的特殊气味,可能是氰化钾。那玩意儿发作得特别快。”
        法官尖声问道:
        “那东西在他的杯子里?”
        “是在他的杯子里。”
        大夫走到放酒的桌子那里,打开白兰地的瓶塞,闻闻,还尝尝。接着又尝了尝苏打水。他摇摇头。
        “都没问题。”
        隆巴德说道:
        “你意思是——想必是他自己把那玩意儿放到自己的杯子里去的了?”
        阿姆斯特朗点点头,但是神色古怪,极不满意地说道:
        “看来好像是这样。”
        布洛尔说道:
        “自杀,呃?真是怪事!”
        维拉慢腾腾地说道:
        “谁也不会想到他会自杀。他多么生气勃勃!他正——喔——正过得美着呢!今天晚上他把车开下那个山坡的时候,他的神气简直就像——就像——喔,我真没法形容!”
        其实大家都知道她要说什么:安东尼·马斯顿正处于青春年华、胸怀远大抱负的时光,怎么看都像是不朽的、死不了的。哪知而今竟一命呜呼,倒毙在尘埃之中了呢。
        阿姆斯特朗大夫问道:
        “有没有自杀以外的可能呢?”
        他们一个个都慢慢地摇了摇头,沉思着。还能有什么别的说法呢?酒,谁也没有去动过,他们全都看见是安东尼·马斯顿走过去自己动手倒的。因此,不言而喻,酒里的氰化物也就是安东尼·马斯顿自己放下去的。
        至于下一个问题——安东尼·马斯顿为什么要自杀呢?
        布洛尔思忖着说:
        “你知道,大夫,依我看,这不对头。我认为马斯顿先生决不是会自杀的那种人。”
        阿姆斯特朗回答说:
        “我同意。”


        IP属地:加拿大13楼2013-06-19 08:10
        回复

          话也就到此为止了,还有什么别的好说呢?
          阿姆斯特朗和隆巴德一起把安东尼·马斯顿死沉沉的尸体放到他自己的房里,用被单盖起来。
          他们下楼的时候,其余那些人正围成一圈站着。尽管那天晚上天气并不冷,但大家似乎都有点哆嗦。
          埃米莉·布伦特说道:
          “我们都去睡吧,不早了。”
          已经过十二点钟了。这个建议挺合适——但是谁都赖着不走,似乎都想呆在一起,好放心些。
          法官说了:
          “是啊!我们得睡一会儿。”
          罗杰斯说道:
          “我还没有收拾呢——得收拾饭厅。”
          隆巴德随口说道:
          “明天早上再干吧。”
          阿姆斯特朗大夫则问他:
          “你太太没事了吧?”
          “我去看看,先生。”
          一会儿他回来了。
          “睡得正香呢。”
          “很好,”大夫说道,“别吵醒她。”
          “是,先生。我就把饭厅拾掇一下,也看看四周的门是不是都关好锁上了,我再回去。”
          他穿过客厅到饭厅去了。
          其余的人,一个挨着一个,勉勉强强,慢慢腾腾地开始上楼。
          如果这是一所老宅院,地板踩上去嘎嘎作响,这儿阴一块、那儿黑一块,夹板墙又厚又沉的话,倒可能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现在这所房子是再时髦不过的了,找不到任何阴暗的角落——不可能有暗门滑墙什么的——到处灯火通明,一览无遗——每件东西都崭新、发亮,光鉴照人。屋子里啥都藏不住,没有秘密可言,连一点这样的气氛也没有。
          不知怎么搞的,现在却成了恐怖的深渊……
          他们上了楼,互相道过晚安,各归各的卧室,而且不用说,全都自动地、想都不用想地锁上了门……


          IP属地:加拿大14楼2013-06-19 08:11
          回复

            麦克阿瑟将军在床上辗转反侧。
            瞌睡虫就是不肯光临。
            黑影里,不断浮现出阿瑟·里奇蒙的面庞。
            他喜欢过阿瑟——他一直是真他妈的宠爱过阿瑟,对莱斯利也喜欢阿瑟这一点,他也高兴过。
            莱斯利真叫人难以捉摸。对多少挺不错的人物她都嗤之以鼻,总是这么说:“傻瓜蛋一个!”
            然而,她却不觉得阿瑟·里奇蒙傻。他们俩从一开始就相处得挺好。他们在一起谈论戏剧,谈论音乐和电影。她打趣他,取笑他,逗他乐。而麦克阿瑟呢,一想到莱斯利像母亲一样喜爱着这个大孩子,也感到乐滋滋的。
            好一个像母亲一样!该死!竟连里奇蒙已经二十八岁而莱斯利只有二十九岁都忘了。
            他是一直爱莱斯利的。他现在就看得见她。她那瓜子儿脸,深灰色的盼顾自如的双眸,褐色而浓密的鬈发。他一直爱着莱斯利,也一直绝对信任她。
            部队远处法国,日子过得够呛的。他总是坐着思念她,从军装上衣口袋里掏出她的像片来看。
            可是,随后,他发现了!
            事情发生得和小说里的故事一模一样。信纸装错了信封。她同时给他们两人写信,却把给里奇蒙的信纸装到寄给丈夫的信封里了。即使在事隔多年之后的今天,他仍然能感觉到当时的打击——痛苦……
            天哪!真受不了!
            事情已经发生一段时间了,信里写得明明白白的。每逢周末,还有里奇蒙上次的公休……
            莱斯利——莱斯利和阿瑟!
            这个该死的家伙!他那张该死的笑脸,那个该死的响亮清脆的“是,长官!”
            骗子,伪君子!偷别人老婆的贼!
            阴森森的杀机一点儿一点儿地滋长起来了。
            他得想法子照常办事——不露声色。对里奇蒙的态度也千方百计地做到一如既往。
            他办到了吗?他认为还行。里奇蒙毫无察觉。身居异乡,远离家园,脾气好好坏坏算不了一回事,神经绷得太紧了,总是不断会犯嘀咕的。
            就是小阿米泰奇有过那么一两次好奇地望着他,那孩子年纪还小着哪,就是有心眼。
            后来时机终于来了——也许,阿米泰奇是看出来了。
            他故意让里奇蒙去送死,要是那次里奇蒙能毫发不伤地回来,那才真叫做奇迹了,当然,奇迹并没有出现。不错,是麦克阿瑟有意叫他送命的,这一点他全无悔疚。那原本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无时不有失误,军官们不断地被派去蒙受无谓的牺牲。到处是混乱,惊慌。过后有人也许会说:“老麦也慌神了,捅了大漏子,挺棒的部下,损失了好几个。”也就是这些了,别的还能说什么?
            但是,阿米泰奇可不是那么回事。他瞧起他的司令长官来,眼神就是与众不同。估摸他已经看出,里奇蒙是被有意派去断送了性命的。
            (那么,战争结束以后——阿米泰奇会不会讲出去呢?)
            莱斯利是不知道的。莱斯利为了心上人的死亡哭泣过(他估计),但当他重返英国的时候,她的伤心已经过去了。他从来没有向莱斯利戳穿他所察觉了的问题。他们又在一起生活下去了——只是她免不了经常惘然若失。就这样又过了三、四个年头之后,她患两侧性肺炎,香消玉殒了。
            那也是多年以前的事了,有十五年——十六年了吧?
            后来,他也离开军队在德文郡住了下来——买了小小的一块产业,实现了多年的愿望。邻居挺不错——天下乐土也莫过于此了。再来点狩猎、垂钓什么的,每逢礼拜上上教堂(除了布道讲大卫怎样把尤里亚弄到前线去送死的那天之外。他无论如何也听不得这个,太使他坐立不安了)。
            大家都对他客客气气的。起初,情况就是这样。后来,他不安起来了,总感到有人在背后议论他的长短似的,见到他的时候,神色也不对头,多少有这么点儿吧,就好像他们都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似的……
            (阿米泰奇?会是阿米泰奇说了些什么吗?)
            从此以后,他总躲着别人——隐居独处。一个人总觉得有人在议论自己,确是不够舒坦的。
            总之,事过境迁,多少年过去了。所以说——所以现在完全是无缘无故的事了。莱斯利久已音容消逝,阿瑟·里奇蒙也一样。已经是过眼云烟了,还有什么问题呢?
            这样一来,生活也真孤单,他只能躲开军队里的那些老朋友。
            (万一阿米泰奇讲出来,那么他们就全都知道了。)
            现在——就是这个晚上——一个神秘莫测的声音揭穿了一直保守秘密的这件陈年往事。
            他这样处理是否对头呢?咬紧牙关不开口?表示错综复杂的感情——愤慨、厌恶,但就不能显得心虚、张惶?说不准。
            当然,这种指控,谁也不会认真看待。水分太大,近似于捕风捉影。就拿那个可爱透顶的姑娘来说吧——那个“声音”指控她把一个孩子淹死了!疯话!天知道是哪一个疯子随便乱告乱攀的!
            埃米莉·布伦特——其实就是军团里老汤海·布伦特的侄女。竟然也指控她谋杀!谁都能一眼就看出她真是再虔诚不过的人了——说她是牧师的羔羊吧,也相称!
            该死的怪事,压根儿就是!就是发疯,没别的!
            自从他们到达这儿以来——什么时候到的?哟,该死!不是今天下午才到的吗?怎么好像过了那样长久了啊!
            他想:“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身啊!”
            当然,明天,只要岸上的摩托艇一来就走。
            真有意思,此则此刻,他又不太想离开这个岛了……再回到岸上去,回到他那所小宅院,去重新经受种种的是非烦恼。从敞开着的窗户里传来了阵阵惊涛骇浪拍击礁石的声音——要比傍晚时分更加沉重响亮。风也起来了。
            他想,安息之声啊,安息的所在……
            他想:小岛的妙处就妙在既来之则安之,再也无法往前走了……到了万事的归宿了……
            他忽然之间明白了,他不想离岛往别处去了。


            IP属地:加拿大17楼2013-06-19 08:15
            回复

              维拉·克莱索恩躺在床上,清醒地瞪着天花板。
              她床头的灯还亮着。她怕黑。
              她思潮起伏:
              “雨果……雨果……为什么我觉得今晚你老是盯着我?……好像就在我的身旁……
              “他究竟在哪儿啊?我不清楚,我也永远不打算知道。他就这么走了——直截了当地走了——同我没有关系了。”
              要躲开不去想雨果是不成的。他就在她的身边。她没法不去想他——没法忘了他……
              康沃尔……
              黑色的海礁,坦荡的金色沙滩,胖墩墩而好心肠的汉密尔顿夫人,等等,等等。而西里尔呢,拉着她的手,吵着闹着没个完。
              “我要游到礁石那边去,克莱索恩小姐。为什么不让我游到礁石那边去?”睁眼往上一瞧——正好碰上雨果注视着她的目光。
              晚上,西里尔上床睡了以后……
              “克莱索恩小姐,出来走走。”
              “好吧,我们去走一走吧。”
              他俩规规矩矩地走到海滩了,月光——一派大西洋的气息。
              就在这个时候,雨果用胳臂搂住了她的腰。
              “我爱你,我爱你,你清楚我爱你吗,维拉?”
              当然,她清楚。
              (也可以说她认为她清楚。)
              “我没法子要求你嫁给我。我一个子儿也没有,我只能养活我白己。你知道,说来也怪,有一次,足足有三个月我盼着一下子变成富翁的机会,机会就在我面前。要知道莫里斯(雨果的哥哥——译者注)死了整整三个月之后西里尔才出生的。要是西里尔是个女孩子……”
              要是这孩子是个女的,那就什么全归雨果所有了。他承认他失望极了。
              “当然,我没有全扑在上面。然而,这仍然是个不小的打击。好吧,运气归运气!西里尔还是讨人喜欢的,我可是挺疼爱他的。”而这个孩子也确实喜欢他。他总是听这个侄子的,说要玩什么就玩什么,雨果是天性不记恨和怨的。西里尔先天不足,是个弱不禁风的孩子——缺乏耐力。也许可以说,是那种养不大、活不长的孩子……
              后来——?
              “克莱索恩小姐,为什么不让我游到礁石那边去?”
              生气,执拗,没完没了的唠叨。
              “那儿太远了,西里尔。”
              “可我……克莱索恩小姐……”
              维拉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梳妆台旁,吃了三片阿司匹林。
              她想:
              “如果我带着真正的安眠药就好了。”
              她又想:
              “要是我也想了此一生的话,我就多吃些安眠药,可不要氰化物!”
              她一想到安东尼·马斯顿七歪八扭的紫青脸,不由得一阵寒战。
              她走到壁炉架前,又抬头望了望镜框里关于印地安小孩儿的歌谣。
              十个印地安小男孩,为了吃饭去奔走;
              噎死一个没法救,十个只剩九。
              她暗自想道:
              “简直太可怕了——就像我们今天晚上一样……”
              干吗安东尼·马斯顿要死呢?
              她可不要死。
              她不能想像要去死……
              死亡是别人的事……


              IP属地:加拿大18楼2013-06-19 08:16
              回复
                第六章

                阿姆斯朗大夫在做梦……
                手术室里闷热得厉害……
                肯定是他们把温度调得太高了,汗水从他脸上淌了下来,双手粘糊糊的,连
                手术刀都拿不稳……
                这把刀锐利得发亮,真美……
                用这样的刀子杀人,太容易了,他现在不就是在杀人吗?……
                这个女人的身体看上去真特别。本来应该是又粗壮又笨重的,而今却是一把
                骨头,瘦得可怜,脸藏起来了,看不见。
                他杀害的是哪一个呢?
                他记不得了,但是他一定要知道,他该不该问护士?
                护士正在注意他呢。不,他不能问她。她正在起疑心,他看得出这一点。
                但是,谁躺在手术台上呢?
                他们不应该把脸像这种样子盖起来……
                他能看见这张脸就好了……
                啊!这样好多了,一个年青的实习医生把盖着的帕子拉掉了。
                埃米莉·布伦特,不错。他就是要杀死埃米莉·布伦特,她那双眼睛多恶
                毒!她的嘴唇在嚅动,她在说什么?
                “生即是死,无时无死……”
                现在她又在笑了,不,护士,别再把帕子盖上去。我得看看。我得上麻药。
                乙醚在哪儿呢?我肯定把乙醚拿来了。你把乙醚弄到哪儿去啦,护士?“教皇的
                新城堡”(一种名酒——译者注)?行,那样也行。
                把帕子拿开,护士。
                当然!我早就知道,这是安东尼·马斯顿!脸色青紫,还歪扭着。但是他并
                没有死,他在笑呢。我对你说他正在笑着呢!把手术台都晃动了。
                瞧着点儿,伙计,瞧着点儿。护士,扶稳了——扶住……
                猛然一惊,阿姆斯特朗大夫醒了。天色已经大亮,阳光正照进房间。
                而且,正有个人向他弯着腰——在推他呢!那是罗杰斯。他脸色煞白,正在
                喊着:“大夫——大夫!”
                阿姆斯特朗大夫完全苏醒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急急忙忙地问道:
                “怎么啦?”
                “我妻子,是我妻子,大夫。我没法弄醒她,天哪!我没法弄醒她,而且
                ——我觉得,她看上去不太对劲啦。”
                阿姆斯特朗大夫又快又利索——披上晨衣,就跟着罗杰斯走了。
                他在罗杰斯太太宁静地躺着的床边俯下身去。他搬起那女人冷冰冰的手,翻
                了翻她的眼皮,一连摆弄了好几分钟才直起腰杆儿,从床边转过身来。
                罗杰斯低声问道:
                “她——是——她是——?”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
                阿姆斯特朗点点头。
                “对,她去世了。”
                他的眼睛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若有所思。接着他挨个儿走向床边的
                桌子,漱洗池,又回到长眠的女人身旁。
                罗杰斯说道:
                “是她——是——她的心脏——,大夫?”
                阿姆斯特朗大夫隔了一两分钟才回答说:
                “她平时身体情况如何?”
                “有点风湿病。”
                “最近瞧过什么医生吗?”
                “医生?”罗杰斯瞪着眼,“我们俩好多年都没上医生的门了。”
                “你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认为她有心脏病吧?”
                “没有,大夫。我一直不清楚。”
                阿姆斯特朗说道:
                “她睡眠好吗?”
                这次罗杰斯把眼睛避开了,两手握在一起,不安地搓着,嘴里嘟囔着:
                “她睡得不特别好——不好。”
                大夫钉住问道:
                “她是否吃点什么药帮助睡眠呢?”
                罗杰斯吃惊地盯着他。
                “吃药?帮助睡眠?我没听说过,我肯定她没有。”
                阿姆斯特朗走向漱洗池。周围放着不少瓶子。发油,香水,润肠药水,润肤
                甘油,漱口水和牙膏等等。
                罗杰斯帮着打开了梳妆台的抽屉,从这儿翻起,他们一直翻到五屉柜。哪儿
                都找不到什么安眠药片或药剂。
                罗杰斯说道:
                “除了你给她的之外,昨晚上她没吃别的……”


                IP属地:加拿大19楼2013-06-20 07:57
                回复

                  阿姆斯特朗大夫从餐厅走出来,又一次来到了平合上。
                  法官正坐在一把椅子里,安逸地眺望着大海。隆巴德和布洛尔在左边抽着
                  烟,但沉默不语。
                  像上次那样,大夫又迟疑了一阵子,把眼光落在法官身上了。他有些犯疑,
                  要找个人一块儿合计合计。法官的头脑既敏捷又富于条理,这他是领教过了的。
                  他所以还在犹豫不决是因为沃格雷夫法官先生的脑子虽灵,但终究老了,而在这
                  个节骨眼儿上,阿姆斯特朗感到他所需要的却是闻风而至的男子。
                  他打定了主意。
                  “隆巴德,我跟你谈一句话行吗?”
                  菲利普一惊。
                  “当然。”
                  两人一起离开了平台。他们走下斜坡,朝海的一边走去。到了谁都听不见他
                  们的地方,阿姆斯特朗说:
                  “咱们会诊一下。”
                  隆巴德皱着眉头说道:
                  “亲爱的老朋友,我可不懂得医道。”
                  “不,不,我是指总的情况。”
                  “喔,那可以。”
                  阿姆斯特朗说道:
                  “坦率地说,你现在怎么看?”
                  隆巴德想了想之后才说:
                  “你是有所指的吧?”
                  “关于那个女人的那桩事,你有什么看法?你同意布洛尔的道理吗?”
                  菲利普抬头喷了口烟,说道:
                  “就她的那桩事情看,所说的完全有理。”
                  “是这样。”
                  听口气,阿姆斯特朗似乎松了一口气。菲利普·隆巴德精得很呐!
                  隆巴德又继续讲下去:
                  “姑且认为罗杰斯先生和太太那时候顺利地得了手,其实,在我看来也没有
                  什么办不到的理由。具体说来,你看他们是怎样下手的?把那位老太太毒死的
                  吗?”
                  阿姆斯特朗慢悠悠地说:
                  “也许比这还容易。今天早晨我问过罗杰斯那位布雷迪小姐害什么病来着。
                  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得出来,不需要在病情及治疗方面刨根问底,总是心脏上的那
                  种毛病,用的是亚硝酸戊酯。病一发作,就吸入一支亚硝酸戊酯,亚硝酸戊酯一
                  断档——得,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打发她上路了。”
                  菲利普·隆巴德沉思着说:
                  “竟然如此简单。可见得也的确是——使他们动心。”
                  医生点了点头。
                  “是啊,用不着主动去做什么,用不着什么像砒霜之类的毒药——啥也不用
                  ——只要——听之任之!而且罗杰斯还连晚赶着去请医生,他们相信这么一来,
                  当然,人不知鬼不觉。”
                  “而且,就算有人知道,也拿他们没办法。”菲利普·隆巴德又添上了一
                  句。
                  忽然他皱起眉头。
                  “可见——这说明的问题太多了。”
                  阿姆斯特朗对这个说法感到迷惑不解:
                  “你说什么?”
                  隆巴德说道:
                  “我意思是——它揭穿了印地安岛的老底儿了。有些犯罪行为,硬是拿凶手
                  没办法。罗杰斯两口子这件事就是一个例子。还有,像老沃格雷夫,他简直就是
                  用法律杀人。”
                  阿姆斯特朗急忙说道:
                  “那桩事情,你信?”
                  菲利普·隆巴德笑了起来:
                  “啊,是的,我相信。沃格雷夫杀了爱德华·塞顿,没问题,一清二楚,就
                  像他用刀血淋淋地捅了塞顿一样。但是他再滑不过了。披着法衣,手持法典,高
                  踞大堂之上,杀人不见血啊!因此,按正常法规,对他的这种略施小伎,治得了
                  罪吗?”
                  突然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出现在阿姆斯特朗的脑海里:
                  “行医杀人——手术杀人。安全,保险!——是的,像在自己家里一样稳
                  当!”
                  菲利普·隆巴德继续说着:
                  “可见得——欧文先生——可见得——印地安岛!”
                  阿姆斯特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好了,我们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把我们都弄到这儿来,打算怎么办呢?”
                  菲利普·隆巴德说道:
                  “你看呢?”
                  阿姆斯特朗立刻说道:
                  “让我们再回过头去,说几句那个女人的结局吧。是怎么搞的?有几种可
                  能?是罗杰斯怕她说出来而杀了她的呢,还是另一种可能:她神志失常而自寻短
                  见了呢?”
                  菲利普·隆巴德说道:
                  “自杀,呃?”
                  “你看怎样?”
                  隆巴德说道;
                  “有这个可能——不错——如果在这之前马斯顿不翘辫子的话。不过,在不
                  到十二个钟头内连着有两起自杀,叫人难以接受。再说,你要是告诉我,有个名
                  叫安东尼·马斯顿的欢蹦乱跳的壮小伙子,他不知天高地厚,无忧无虑的,仅仅
                  因为撞倒两个孩子,送了他们的性命,就诚心诚意地断送掉自己——不行啊!听
                  来好笑啊!就算是这样,毒药那玩意儿他又是打哪儿弄来的呢?据我所知,氰化
                  钾可不是那种随便塞在哪个口袋里到处带着跑的东西。说来,这可是你的本行。”
                  阿姆斯特朗说道:
                  “头脑正常的人,谁也不会随身带着氰化钾。只有掏蜂窝的人可能这样做。”
                  “那就是说只有醉心园艺的园丁或者园主人才会有了?安东尼·马斯顿也不
                  是这种人呀?我弄不懂的就是氰化物,这个谜还有待于揭开。要么说,安东尼·
                  马斯顿来这儿之前就蓄意干掉自己啦,所以是准备好了来的,要么说……”
                  阿姆斯特朗追问他:
                  “要么说?”
                  菲利普·隆巴德咧开嘴露出牙齿笑了:
                  “干吗非让我说出来?这话不就在你自己的嘴边吗?安东尼·马斯顿当然是
                  被谋害的。”


                  IP属地:加拿大23楼2013-06-20 07:58
                  回复

                    阿姆斯特朗大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么罗杰斯太太呢?”
                    隆巴德缓慢地说道:
                    “假如没有罗杰斯太太那件事,尽管疑虑重重,我还有可能相信安东尼是自
                    杀的。反过来说,如果没有安东尼·马斯顿这件事,我就可能毫无疑虑地完全相
                    信罗杰斯太太是自杀的。如果不是安东尼·马斯顿的死实在难以解释的话——说
                    是罗杰斯把自己老婆干掉的,我也相信。现在是两起死亡,一起紧接着一起,那
                    就需要讲讲清楚才行了。”
                    阿姆斯特朗说道:
                    “我也许能帮助你弄清楚这个问题。”
                    于是,他把罗杰斯告诉他关于两个小瓷人失踪的情况又重复了一遍。
                    隆巴德说道:
                    “对了,印地安小瓷人儿……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肯定有十个。你说现在只
                    有八个了?”
                    阿姆斯特朗大夫背诵了起来:
                    “十个印地安小男孩,为了吃饭去奔走;
                    噎死一个没法救,十个只剩九。
                    九个印地安小男孩,深夜不寐真困乏;
                    倒头一睡睡死啦,九个只剩八。”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菲利普·隆巴德又露出牙齿笑了,扔掉了烟头。
                    “再也没有这样见鬼的巧事!安东尼·马斯顿昨天晚饭后死于窒息,或者说
                    噎死了,而罗杰斯太太睡过了头,一觉睡死啦!”
                    “于是?”阿姆斯特朗说道。
                    隆巴德立即把话头接了过去:
                    “于是又出现了一个难题,也就是问题的奥秘所在!未知数!欧文先生!
                    尤·纳·欧文。一个不知所在,无所不在,逍遥自在的狂人!”
                    “啊!”阿姆斯特朗吸了一口气,轻松地说:“你同意了。但是,你明白
                    吗,这又牵涉到什么问题了?罗杰斯赌咒发誓地说,岛上除了我们自己和他以及
                    他老婆外,别无他人。”
                    “罗杰斯弄错了!而且罗杰斯可能在撒谎!”
                    阿姆斯特朗摇摇头。
                    “我不认为他在撒谎,这个人害怕着呐!害怕得要疯了。”
                    菲利普·隆巴德点点头。
                    他说道:
                    “今天上午不会有摩托艇来了。这也对得上茬儿。又是欧文先生近在眼前的
                    小小安排。印地安岛势将与世隔绝,直到欧文先生了结这桩公案为止。”
                    阿姆斯特朗脸色煞白地说道:
                    “你认为——此人一定是个头号狂人!”
                    菲利普·隆巴德变了一种口气说道:
                    “有一点是欧文先生没想到的。”
                    “哪一点?”
                    “说来说去,这个岛子总归只是一块光秃秃的礁石吧?我一次快刀斩乱麻,
                    搜它一家伙,马上就可以把尤·纳·欧文老爷搜出来。”
                    阿姆斯特朗大夫警告说:
                    “他危险得很呐!”
                    菲利普·隆巴德大笑起来:
                    “危险得很?谁害怕大灰狼来着?我要是抓住他,我就成为危险得很啦!”
                    他顿了顿又说道:
                    “最好我们把布洛尔也找来帮我们干。关键时刻他会是把好手。最好不让娘
                    儿们知道。至于还有些人,将军是老掉了牙的,我看是的。而沃格雷夫的本事无
                    非是懒上加懒。就我们三人来干吧!”


                    IP属地:加拿大24楼2013-06-20 07:59
                    回复


                      来自手机贴吧26楼2013-06-20 08:52
                      收起回复
                        第八章

                        同布洛尔一说即成,他对他们的计划立刻表示同意。
                        “你们提到的关于小瓷人的那些事,说明问题完全不那么简单,先生们。邪
                        了!就是!就是还有一点:你们是不是认为,到现在为止,从所发生的全部事情
                        来看,这个欧文的做法,就是本人不出面,都由你们自己搞呢?”
                        “说清楚些,老兄。”
                        “听着,我的意思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一咋呼,那个毛孩子马斯顿先生就受
                        不住,服毒自尽了。那个罗杰斯,也挺不住了,干掉了自己的老婆!全是由着
                        尤·纳·欧文的摆布。”
                        阿姆斯特朗摇着脑袋,又着重提到了氰化物的问题。布洛尔对这一点也同
                        意。
                        “说实在的,我把这点给忘了,随身带着它到处转悠,确实罕见。但它又是
                        怎样跑到他的酒里去的呢,先生?”
                        隆巴德说道:
                        “我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昨晚,马斯顿喝了不止一杯。他喝最末了一杯同
                        喝上一杯之间隔着不短时间,而他那只杯子就一直搁在桌上或者什么地方。我想
                        想——不能太肯定,可能是放在靠窗户的那张小桌子上。窗户是开着的。也许有
                        什么人偷偷放了一点氰化物进去。”
                        布洛尔不太相信地说道:
                        “躲过了我们所有人的眼睛,先生?”
                        隆巴德冷冷地说道:
                        “我们都——忙着别的呢。”
                        阿姆斯特朗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不错。我们当时都给吓住了。大家在屋子里团团转,嚷着,可恼火啦!
                        光顾着说自己的事了。我看还是有可能的……”
                        布洛尔耸了耸肩膀。
                        “事情明摆着,一定是这样干的!话就说到这里为止,各位,我们动手吧!
                        有谁碰巧带着枪呐?也许谁也想不到会用得上它吧?”
                        隆巴德说道:
                        “我带着一枝。”他拍了拍口袋。
                        布洛尔睁大双眼,用装得漫不经心却显然装过了头的声音说道:
                        “老带着这个玩意儿吗,先生?”
                        隆巴德说道:
                        “常带着。我常到那些不尴不尬、不三不四的地方去,这你们都知道。”
                        “明白了,”布洛尔接着又说,“可是,也许你还从来没有到过像你今天所
                        到的这种更尴尬得多的地方吧!要是真有这么一个疯子藏在岛上,他完全可能配
                        备有良好的武器——更甭提有两三把刀子匕首之类的了。”
                        阿姆斯特朗干咳着。
                        “这点兴许你错了,布洛尔!杀人狂不一定都是张牙舞爪、大打出手的。他
                        们多数是斯斯文文的随和人物。”
                        布洛尔说道:
                        “我可感觉不出来我们这儿的那位会是这种人,阿姆斯特郎大夫。”

                        三个人开始在岛上兜起圈子来。
                        结果没想到事情竟这么简单。岛的西北角,也就是冲着大陆沿岸的那一边,
                        直挺挺的悬崖直插海底,崖壁是光溜溜的一片。岛上别处,无一树木,几乎暴露
                        无遗。三个人仔仔细细、有条不紊地搜查着,真是把个印地安岛从岛顶到水边上
                        上下下走了个遍了。一寸一寸地探摸,哪怕一丁点儿不寻常的岩石褶子和任何一
                        个可能通向洞窟的旯旮,都不漏过。然而,就是没有洞,也没有窟窿!
                        他们绕着水边走,最后来到了麦克阿瑟将军独坐远眺水天一色的地方。这
                        里,只有层层叠叠的波浪拍打着礁石溅起浪花,宁静极了!老人笔挺地坐着,双
                        眼直愣愣地望着水平线。
                        这帮搜岛的人走过去时,他全然没有注意。这种漠然的态度,至少使三人中
                        的一个人稍微感到有些不安。
                        布洛尔心里想:
                        “这不对头——看上去像是中了什么魔似的。”
                        他清清嗓子,摆出一副准备好好聊上一阵子的架势说:
                        “您真会给自己找个安逸的好地方啊,先生。”
                        将军皱起眉头,回头掠过一眼,说道:
                        “没多少时间了——太少了。我务请各位别来打扰我。”
                        布洛尔十分亲切和蔼地说道:
                        “我们不打扰你。我们在岛上转一圈,可以这么说吧。就是有点怀疑,也许
                        有人正躲在岛上。”
                        将军还是皱着眉头说:
                        “你们不懂啊——你们根本不懂。请走开吧。”
                        布洛尔走开了。他走到另外两人那里说道:
                        “他疯了……同他讲,没用。”
                        隆巴德有点好奇地问道:
                        “他说什么啦?”
                        布洛尔耸了耸肩膀:
                        “什么时间不多啦,他不愿意别人打扰他啦。”
                        阿姆斯特朗大夫也皱起眉头来了。
                        他喃喃地说道:
                        “现在,我担心……”

                        搜岛宣告结束了,三个人站在全岛的制高点上俯视着远处的大陆,没有船只
                        出海,海风吹来,新鲜气息越来越浓了。
                        隆巴德说道:
                        “没有船出海,风暴要来了。伤脑筋的是,这儿望不见村子,没办法发个信
                        号什么的。”
                        布洛尔说道:
                        “今晚上我们弄堆篝火试试。”
                        隆巴德皱着眉头说道:
                        “坏就坏在也许这些都是安排好了的。”
                        “怎么安排的,先生?”
                        “我哪里知道?也许会是开个玩笑什么的。把我们放逐到这个岛上,任你发
                        什么信号也不理睬,诸如此类的。譬如,对村子里说,这儿在赌着东道呢。反
                        正,可以胡扯呗。”
                        布洛尔半信不信地说道:
                        “你以为村子里的人就信啦?”
                        隆巴德冷淡地说道:
                        “哼,假的比真的还有人信!要是有人对村里人说,别去理睬这个岛子,让
                        不知何许人的欧文先生悄悄地把他的客人们都干掉了再说——你认为他们会相信
                        吗?”
                        阿姆斯特朗大夫说道:
                        “一开始,连我自己也无论如何不信,而今……”
                        菲利普·隆巴德用牙齿咬着嘴唇说道:
                        “而今——就是这个话!大夫,这是你说的!”
                        布洛尔盯着水面说:
                        “我想,不至于有人爬到水下去吧!”
                        阿姆斯特朗摇摇头。
                        “我看不会。再说这么陡,哪儿藏得住人啊?”
                        布洛尔说道。
                        “也许崖壁上有窟窿。现在如果有条船,我们就能绕岛划一圈。”
                        “如果有船,我们全体已经在返岸的途中了。”
                        “说得对,先生。”
                        隆巴德突然说道:
                        “我们可以把这座崖壁摸透。这里只有一个地方藏得住人——就在右边靠下
                        面那里。你们哪一位能弄到根绳子,可以把我放下去探个究竟。”
                        布洛尔说道:
                        “还是弄清楚的好。虽然,乍一看——看起来似乎挺可笑的。我来找找,看
                        能不能弄到根绳子什么的。”
                        他径直地朝着屋里跑去。
                        隆巴德看了看天空,云块正在集结着,风势增强了。
                        他侧目看了阿姆斯特朗一眼说:
                        “你倒是镇静得很,大夫。在想些什么呢?”
                        阿姆斯特朗慢慢地说道:
                        “我正在想老麦克阿瑟到底疯到什么程度了……”


                        IP属地:加拿大27楼2013-06-22 11:00
                        回复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用手指轻轻地敲着嘴唇,满脸的冷漠,毫无一点儿人情味
                          地说道:
                          “我们现在谈的是第二起凶杀案,事实说明我们哪一个都不能全然摆脱嫌
                          疑。”
                          他停了停又说:
                          “我们现在谈谈麦克阿瑟将军的死亡。那是今天早晨发生的。谁要是有什么
                          可以谈的,可以开脱他或者她自己的,我请他们照样说上一遍。至于我本人,现
                          在我当场表示,我没有充分证据说明自己不在场。整个上午我都坐在平台上,想
                          着一个问题,就是包括我们每个人在内的处境问题。
                          “我就在平台上那把椅子里整整坐了一上午,直到钟响。但是我应该说,我
                          记得其间有好几次周围完全没有人,而我也完全有可能去到海边,杀死将军后再
                          回到椅子里坐着。要证明我一直没有离开过平台,只能听我自己说。而在这种情
                          况下,这是不够的。必须有证明。”
                          布洛尔说道:
                          “我一上午都同隆巴德和阿姆斯特朗大夫在一起。他们可以给我作证。”
                          阿姆斯特朗大夫说道:
                          “你去屋里取过绳子。”
                          布洛尔说道:
                          “不错,我去过。直去直回,这你应该清楚。”
                          阿姆斯特朗说道:
                          “你一去好久……”
                          布洛尔涨红了脸,说道: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阿姆斯特朗大夫?”
                          阿姆斯特朗又说了一遍:
                          “我不过是说你去了好久。”
                          “难道不需要花时间找?哪能一伸手就是一大卷绳子到手?”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说道:
                          “布洛尔探长走开的时候,你们两位在一起吗?”
                          阿姆斯特朗光火了:
                          “哪还用说。隆巴德不过走开了几分钟,我一直在原地没动。”
                          隆巴德带着微笑说道:
                          “我想试试能不能用太阳光的反射向岸上发信号。得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我
                          只走开了一两分钟。”
                          阿姆斯特朗点头表示同意:
                          “没错。我向你们保证,就这么一会儿,来不及杀人的。”
                          法官说道:
                          “你们俩谁看过表呢?”
                          “没看过。”
                          菲利普·隆巴德说道:
                          “我没有带表。”
                          法官不慌不忙地说道:
                          “一两分钟,这个说法太含糊。”
                          随后,他把脑袋转向怀里抱着毛线,笔挺地坐着的那个主儿:
                          “布伦特小姐?”
                          埃米莉·布伦特说道:
                          “我同克莱索恩小姐一起到岛顶上走了走。后来,我坐在平台上晒太阳。”
                          法官说道:
                          “我不记得你在那里。”
                          “不,我是在房子朝东的拐角那边。那里避风。”
                          “你一直在那里坐到吃午饭?”
                          “是的。”
                          “克莱索恩小姐?”
                          维拉胸有成竹地大声回答道:
                          “今天一早,我同布伦特小姐在一起;之后,我各处溜了溜,再后来,就到
                          海边同麦克阿瑟将军谈了谈。”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插嘴说道:
                          “那是什么时候?”
                          维拉这才有些恍惚,她说道:
                          “我不清楚,大约吃饭前一个钟头吧,我想想——可能还不到。”
                          布洛尔问道:
                          “是我们同他谈了之后,还是之前?”
                          维拉说道:
                          “我不清楚。他——他真是非常奇怪。”
                          她有点哆嗦。
                          “怎么奇怪法?”法官要追问清楚。
                          维拉低声说道:
                          “他说我们都快要死了——他说他正在等待着他的末日。他——他吓得我
                          ……”
                          法官点了点头说:
                          “后来你又做什么了呢?”
                          “我回屋里了。一直到吃饭之前才出来,又到屋后走了走。反正整整一天我
                          都是心神不定的。”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抚摸着下巴颏说道:
                          “还剩一个罗杰斯。其实他的证词究竟能给我们增添多少情况呢,我怀疑。”
                          应召来到审问席面前的罗杰斯确实说不出多少情况来。他一上午忙着大小家
                          务和准备午饭。饭前他还给平台上送过鸡尾酒,之后又上楼把自己的东西从阁楼
                          搬进另外一间房子里。一上午连窗外都没有望过一眼,连一点有关麦克阿瑟将军
                          死亡的蛛丝马迹都没有见到。他敢发誓说,中午他开饭摆桌子的时候,餐桌上确
                          确实实有八个小瓷人儿。
                          罗杰斯的证词一结束,屋里顿时又静了下来。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清了清嗓子。
                          隆巴德对维拉·克莱索恩低声说道:
                          “现在听他宣读结论吧!”
                          法官说道:
                          “我们尽最大的可能就三起死亡案情作了质询。有些涉及人员在某些方面确
                          无干系,但迄今为止,我们仍不能肯定哪个人同本案全无牵连。我重申我绝对相
                          信,现在本室的七人中有一个就是危险的也可能是精神失常的罪犯。但是,在我
                          们面前尚无证据说明他是哪一个。眼下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想想有什么办法同岸上
                          取得联系以求帮助,也想想万一岸上的帮助一时来不了(而且按天气的情况看,
                          十之八九来不了)时,必需采取哪些措施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我请求大家慎重考虑这种情况,把自己想到的任何建议提出来。在此期
                          间,我还警告大家要各自提高警惕。杀人凶手之所以能够肆无忌惮,正是因为我
                          们这些受害对象毫无戒心。从现在起,我们应该以考查我们中间的每一个人为自
                          己的责任。凡事预则立,也就是有备而无患。切勿大意,谨防危险。完了。”
                          菲利普·隆巴德不出声地嘟囔道:
                          “现在退庭……”


                          IP属地:加拿大32楼2013-06-22 11:07
                          回复

                            晚饭端上来了,吃完了,拾掇完了。简简单单的一顿晚饭,多数是罐头。
                            后来,休息厅里的紧张气氛实在使人受不住了。到九点钟,埃米莉·布伦特
                            站了起来,说道:
                            “我去睡了。”
                            维拉也说道:
                            “我也要去睡了。”
                            两个女人爬上了楼梯,隆巴德和布洛尔也跟着一起走出去了。他们站在楼梯
                            口,看着两个妇女走进各自的房间,关上了房门。他们听见插插销和转动钥匙的
                            声音。
                            布洛尔好笑地说道:
                            “用不着关照她们锁好门!”
                            隆巴德说道:
                            “得,无论如何,这一夜她们是太平无事了!”
                            他走下楼来,另一个跟着他。

                            一个小时以后,剩下的四个人也去睡了。他们是一起上楼的。罗杰斯正在餐
                            厅里为第二天的早餐摆桌子,他看着他们上了楼,听见他们在上面的楼道口停住
                            了。
                            是法官的声音在说话:
                            “各位,用不着我再关照大家锁好门了吧。”
                            布洛尔说道:
                            “而且,最好在门把儿下面再顶上把椅子。还是有可能从外面把锁打开的。”
                            隆巴德嘀咕着说道:
                            “我亲爱的布洛尔,你的毛病在于懂得太多了!”
                            法官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么,晚安,各位!祝大家明天早晨都平安无事,再见。”
                            罗杰斯从餐厅里跑了出来,急步溜上半节楼梯,他看见四个人影消失在四个
                            门洞里,听到四把门锁都锁好,四个插销全插牢了的声音。
                            “没问题了。”他点点头,低声说道。
                            罗杰斯重新回到餐厅。行,明天早晨的一切都齐备了。他的眼光落在镶饰在
                            墙壁正中的穿衣镜上,又在七个小瓷人儿上停留了一会儿。
                            刹时,有一点儿喜色骤然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嘀嘀咕咕说道:
                            “我倒要看看,今儿晚上有谁还能搞得了鬼。”
                            他走到房间那一头,把通向小厨房的门锁好,又穿过另一扇门走进大厅,返
                            身把门拉好上了锁,将钥匙放进口袋里了。
                            然后,他熄了电灯,急急忙忙上楼走进自己的新卧室。
                            屋里只有一处可以藏得了人的地方,就是那个高大的衣橱,他立刻查看了一
                            番。接着,锁好并插上门,准备睡了。
                            他自言自语道:
                            “今晚不会再有印地安把戏了。我都照料好了……”


                            IP属地:加拿大34楼2013-06-22 11:09
                            回复
                              第十二章

                              早饭完毕。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清清嗓子,颇有威仪地低声说道:
                              “我看我们还是在一起谈谈情况的好。怎么样,隔半小时在休息厅碰头?”
                              大家都吭了一声,表示同意。
                              维拉动手把盘子收在一起说:
                              “我来收拾,我来洗。”
                              菲利普·隆巴德说道:
                              “我们帮你把这些搬到小厨房去吧。”
                              “谢谢。”
                              埃米莉·布伦特刚想站起来又坐下了,说道:
                              “喔,我的天。”
                              法官说道:
                              “出什么事啦,布伦特小姐?”
                              埃米莉抱歉地说道:
                              “真抱歉,我想帮帮克莱索恩小姐,可是我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就是感
                              到有点头晕。”
                              “头晕,呃?”阿姆斯特朗大夫走过去了。“完全正常。这是一种因后怕而
                              引起的休克。我可以给你点——”
                              “别!”
                              这个字从她嘴里迸了出来就像是一发开花炮弹。
                              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阿姆斯特朗大夫闹了个大红脸。
                              没错,她确实是满脸的恐惧和疑惑。大夫尴尬地说道:
                              “随你的便,布伦特小姐。”
                              她说道:
                              “我什么东西也不要吃——什么也不要。我只想静静地在这里坐一会儿,等
                              这阵子眩晕过去。”
                              他们把早饭用具等等都收拾干净了。
                              布洛尔说道:
                              “我是个会料理家务的男人,我帮你一把吧,克莱索恩小姐。”
                              维拉说道:“谢谢你啦。”
                              埃米莉·布伦特一个人留在休息厅里,坐着。
                              有好一阵子,她还模模糊糊地听得见小厨房里轻轻的谈话声。
                              慢慢的,眩晕过去了。她感到发困,好像一下子就能睡着了似的。
                              耳朵里有点嗡嗡叫——要不,是有什么东西在房间里嗡嗡叫吧。
                              她想起来了:
                              “好像是只蜜蜂——一只大胡蜂。”
                              现在她真的看到一只蜜蜂了,就爬在窗户框上。
                              维拉·克莱索恩今天早晨谈起过蜜蜂。
                              蜜蜂和蜂蜜……
                              她喜欢蜂蜜。从蜂房里采下来的蜂蜜,用细布口袋亲手过滤,一滴,一滴,
                              一滴……
                              好像房间里有人……一个全身湿透,一滴一滴地淌着水的人……比阿特丽
                              斯·泰勒从河里爬上来了……
                              她只要一扭头就可以看见泰勒了。
                              但是,她就是扭不了头……
                              她只要喊一声……
                              但是,她就是喊不出声……
                              房间里再也没有别人了,就她一个……
                              她听到了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轻轻的拖沓的脚步声,溺死的姑娘的磕磕绊
                              绊的脚步声……
                              接着,鼻孔里一阵湿漉漉、凉冰冰的感觉……
                              窗户框上,那只蜜蜂还在嗡嗡叫——嗡嗡叫着……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到给针扎了一下。
                              那只蜜蜂正叮在她的脖子上……

                              他们都在休息厅里等着埃米莉·布伦特。
                              维拉·克菜索恩说道:
                              “我去叫一下她吧?”
                              布洛尔急忙说道:
                              “等一等。”
                              维拉又坐了下来。大家都用质问的眼光望着布洛尔。
                              他说道:
                              “各位听我说,我的看法是:要替那些死鬼找冤主,只要此时此刻到休息厅
                              去走一趟就行了。我敢起誓说那个女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阿姆斯特朗说道:
                              “那么,动机呢?”
                              “宗教狂。你说呢,大夫?”
                              阿姆斯特朗说道:
                              “这是完全可能的。我没有什么反对的话要说。但是,当然,我们并没有证
                              据。”
                              维拉说道:
                              “刚才我们在厨房里一起弄饭的时候,她很不正常,她的眼睛——”她颤抖
                              起来。
                              隆巴德说道:
                              “你不能单凭这一点下判断。直到现在,我们谁都是余悸未尽呢。”
                              布洛尔说道:
                              “还有一桩事情,唱片播放后,就她一个人拒不作出解释。为什么呢?就因
                              为她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维拉在椅子上坐不住了。她说道:
                              “这不完全对,我听她讲了——她后来告诉我了。”
                              沃格雷夫说道:
                              “她对你说了些什么呀,克莱索恩小姐?”
                              维拉把比阿特丽斯·泰勒的事又重复了一遍。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就这件事发表意见说:
                              “说得相当坦率。就我个人而言,要我接受她的说法,一点也不困难。克菜
                              索恩小姐,请你告诉我,她是不是有犯罪感或者悔恨之意,因而深感内疚呢?”
                              “根本谈不到。”维拉说道,“她完全无动于衷。”
                              布洛尔说道:
                              “真是铁石心肠啊,这些一丝不苟的老姑娘!多数是出于嫉妒。”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说道:
                              “现在是十一点差五分。我看应该请布伦特小姐来参加我们的会议了。”
                              布洛尔说道:
                              “你们不打算采取什么行动吗?”
                              法官说道:
                              “我看不出我们能采取些什么行动。目前说来,我们是仅止于怀疑而已。但
                              是,我愿意提请阿姆斯特朗大夫特别留神观察布伦特小姐的一举一动。好吧,现
                              在我们去休息厅吧!”
                              他们发现,埃米莉·布伦特还像他们离开时那样地坐在那把椅子里。从后面
                              看过去,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只是她好像全然没有察觉他们一齐拥进了房间。
                              随后,他们看到她的脸了——满脸充血,嘴唇发青,双眼惊恐。
                              布洛尔说道:
                              “我的上帝,她死了!”


                              IP属地:加拿大37楼2013-06-22 11:14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