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杜牧 《清明》
绵绵细雨,天色阴沉。
时令清明。街巷里,路人行色匆匆,神情肃穆。
“店家,来瓶桂花酿!”略显中性的嗓音甚是动听,说不尽地婉转温煦。赶了半天的路,光滑的额头间渗出密密的汗珠,闷热异常。
“来了,客官,上好的桂花酿!”店小二的吆喝言犹在耳。随手倒了一碗,不二细细抿了抿,顿时觉得齿间流香,神清气爽。一时起了兴致,捋捋衣袖,大块朵颐。
四月虽称不上鸟语花香,然新抽出嫩芽的绿柳随风摆荡,瞧上去倒也赏心悦目,别有一番风味。淅沥的雨仍下个不停,透过窗,一高大人影伫立在外,目不转睛,怔怔望向这边。
不二很是纳闷,对视良久,那人竟无半点离去之意。“罢了!”撑起油纸伞,没有片刻迟疑,不二冲入雨中。
外面的空气依旧潮湿并带着点点微热,寂静得只剩喘息。那人高出不二约半头多,努力抬高手臂,勉强够用。
“公子也是来扫墓吗?雨里站久了,会生病的。”不知为何,那张脸孔明明是完全陌生的,却让不二打心底里产生莫名的好感。
薄薄的双唇蠕动了两下,终究没能吐出只言片语。挑挑眉,眼里透着淡淡的无奈,浅浅的忧伤。
“既然相逢,便是有缘。不如公子和小可进去喝两杯,也好暖暖身子。”不二盛情相邀。
那人依旧不说话,却没有抗拒。
酒肆里生意清淡,很是安静。端坐下,不二总算得以将对面人看得仔细:华丽的服饰把他衬托得英武非凡,一头银灰长发桀骜不逊,敏锐得如同猎鹰般的双瞳炯炯有神,仿佛多看一眼,便会不由自主地沦陷其中。
目光瞟向他眼角的泪痔,不二已被完全迷惑。素未蒙面,感觉竟是如此地亲切,似曾相识。
“在下不二周助,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清风般的笑颜堪比涓涓流水。
那人皱皱眉,似是有些嗔怪。沾着桂花酿,一笔一画,刚劲有力。
“迹-部-景-吾”,这名字像透着难以抗拒的魔力,念在嘴里,不二的心隐隐作痛。
冰凉的大掌轻抚上不二的额头,试图抹平紧蹙的一弯新月眉。
为什么不发一言?为什么神情如此哀伤?一连串的为什么使不二茫然失措。
迹部站起身,径直走向不二,不由分说地将他紧紧搂入怀中,狠不得揉碎骨头,再也不放开。
痛字还未及出口,迹部便对着不二白皙精致的锁骨狠狠咬了下去,似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更添毕生的深情。一排清晰的牙印,透着丝丝血痕,醒目非常。锥心的刺痛让不二感到一阵恍惚,扬头望去,迹部唇边笑意浅浅,骄傲而眩目,带着无比的眷恋.
“客官!客官!您醒醒!”耳旁的喧闹让不二清醒许多,揉揉眼,迹部景吾早已失了踪影。
“难道是梦?”桌上残留着的桂花酿芬芳漫溢,字迹淡淡的,却提醒这一切绝非梦魇。
思忖间,前方依旧路程漫漫。
墓园鲜有人影,怕是早已过了热闹的时辰。依惯例,不二点了柱香。向四周瞥去,一位老者正流连于每个墓碑,恭敬祭奠。
“老伯伯,您这是?”如此奇怪的行径让不二甚是疑惑。
“几世一轮回,前世,隔世的情缘难以割舍...哎,这不,到了清明,据说有些魂灵奈不住寂寞,会偷偷跑出来私会亲人,爱人。给他们烧柱香,也好了却心愿...”
不二不禁打了个寒战,轻轻撩开衣衫,牙印已然淡去,却留下了一颗朱砂痔,红得出挑,像极了那人的张扬。摸上去,还残留着他怀抱里的温度.
“生生世世,永不相忘吗...”不二淡然一笑,原来,迹部景吾早已是命中注定。
凭此作为信物。来生,我们一定能再续前缘。
不止来生,更为永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