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
-000-
你说过,风月无情。
我是贼子,目标,是你的情。
阿月,你叫我。
-001-
“诸葛先生吗?”诸葛亮一直记得,她是这么出现在他的世界的来着。
身着一袭黑衣摇摇曳曳融进了夜色,坐在墙头两腿摇摇晃晃。
“阁下是?”他有点疑惑,更多的是惊诧,一个女子,怎么会这么看似轻而易举的闯进自己的宅邸爬上自己家的墙头。
“嘛不劳先生过问,无名贼子,就叫我……嗯,阿月好了。”
她嬉笑着跳下墙头,消失在黑暗里。
当寂寞染上了伤感的底色,夜色又怎忍耐着沉默,你的错,我的过,暗了明月,秋风有点萧瑟,怎不惹人泪落。
便是故事的开头了。
-002-
当时,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是黄承彦找孔明提亲。
那女子黄承彦一直叫做婉贞,诸葛亮也就顺理成章地认为她叫黄婉贞。黄承彦倒是好生会吹捧女儿,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唯一的问题就是长相很不咋地。
长相倒不是重要的,但是孔明坚决地认为黄承彦对自己的女儿的吹嘘有点夸大其词的过头。往往过度的吹嘘就好像要掩盖什么事实似的。
这婉贞姑娘,不至于吧。
当时诸葛亮也没多在意,浅浅皱眉微微一笑,虽说黄承彦是知己忘年之交,但是——“一番好意我自是心领,只是目前局势分裂三国鼎立,我虽然交涉不多但是还想享受自己的淡泊无为”。
一头冷水浇下去,黄承彦却是不依不挠——希望公子见见小女。孔明被逼无奈只剩答应。
-003-
“先生?”坐在墙头的阿月笑笑。
他回头,对着那黑影也笑了一下。
从那天晚上开始,阿月每日二更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墙头,正好平时他其实也不怎么睡得着觉。
他们聊过很多,家国大事、复兴汉室,也讲过父母家人和生活琐事,有时候他会好奇阿月的武功才学,或是身世家底,阿月却是避而不谈——“先生,我是贼子啊,不劳您挂怀。”
再后来,她不答,他也不过问了。
“我会偷一样东西留念的哦,因为我是个贼啊。”
下一秒,她一晃身来到了他面前,取走了他手中的象牙酒杯——他此生最爱的酒杯。她送他的是一把羽扇,写着一个亮字。
好吧,他承认,战场上他能把控人心,能预料一切。但在这区区弱女子手里,他却什么都猜不到。她何时回来何时会去,留下什么带走什么。
他都猜不到。
“喂阿月你怎么能这样啊?”他有点恼羞成怒。
“不是送你扇子了吗?”她笑得调皮。
天啊,他都感叹自己此生遇见了这样的女子。
刚刚一瞬间,她的容颜晃过,他没看清,只记得,她的眼睛很美。
-004-
“阿月。”
“先生我在。”
孔明第一次犹豫了。
“我想告知你……呃,一件事。”我要不要告诉她。
“怎么了,扭扭捏捏的,不像你啊。”他又听到她的笑声来着。
“是这样的。黄承彦欲将女儿许配给我,本来我也不肯,但是……你知道我和他家的交情,而且……今天我见了那姑娘了,黄婉贞。”
“是个怎样的人呢?”为什么她的声音里隐隐有点失落。
“因为隔了屏风,长相我也不清楚。我觉得还是挺娴熟端庄的,肯定能成为好妻子的,当然也没有黄老先生说的那么有才华。”他说得吞吞吐吐。
“这样啊……也许很好啊?”她没有说下去。
有句话说,沉默的时候是有天神路过。
“阿……阿月?”
他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喜欢那个婉贞,还是放不下她。
短短不到一个月,他才终于知道,世界上有那么窈窕的女子,那么聪慧的女子,说起兵法机械滔滔不绝,可是他却从来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不会真的叫阿月,他相信。
“看来先生你明天要洞房花烛了?那我不打扰了。”声音里有怪怪的味道。
“阿……阿月?别走啊你!”他第一次慌张而不自信了。
夜色不会给人回应。
-005-
最让他想不到的是,好端端的新娘子会消失不见。
“婉贞你在吗?”他试探性地问。
他好像懂了什么。
“阿月你在吗?好了别躲了在墙头的对吧?”有些事情她是骗不过他的。
“好了先生,我今天下来。”声音都映着眉眼盈盈。
转头一看却是不同于平日黑暗的火红锦缎。
“小女我今日出嫁。”
“那能娶你的人一定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他忽然明白,之后也笑了。
“那就是你积的德啦。”她忽然转了正色,“先生,或说相公,小女黄月英,或说诸葛夫人,平日常被爹爹称为婉贞,请别见怪。”
“你也真能装啊,那天屏风后一个样墙头上一个样我差点被你骗惨了。
“不过没关系。
“我爱你。
-006-
生逢乱世,总有一个人和你相知相惜。
从腰带上解下那酒杯,放在羽扇旁边,另有一把写着明的扇子。
“看看我是多好的贼子,偷了东西还会还回的。
“有一件就不还了。
“那便是你的情。
窗外月光正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