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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基罗】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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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开工啦。
作者:逆拾


1楼2013-07-12 12:29回复
    * * *
    那是,一种名为回忆或者怀念的东西吧。
    但,你又怎么知道怎样的冤孽才是开始。
    * * *
    当马尔科转身抖开翅膀便呼啦啦往西飞走的时候,还在原地没顺过气的尤斯塔斯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和那海色虚实的翅膀一样,水天一色地青蓝紫了。
    而等他十足气炸无门暴跳无路地把马尔科遥遥目送成了天际的一粒尘埃大小,回头再往旁边不远看去的时候,那人还是一副料定的轻谑笑意,将揭未揭地挂在脸上,却也天衣无缝。
    “当家的,可以走了么。”
    那人这么问,用不着任何抑扬顿挫也知道这不是平易近人的意见寻求。
    于是他没好气削了对方一眼,才应道:“催什么。脚长在你身上,着急你不会自己走。”
    结果那人反而把笑的弧度勾得更潦草更虚伪更没有诚意了:“不认识路。”
    “……不、认、识、路、你、不、会、问、啊。”
    一字一字磨牙下来,咯吱作响的声音生硬而尖利,就近钻进脑仁便是一股抓挠不得的疼。
    “人类看不见我。”
    言之凿凿,毫不让步。
    “……”
    我去。看这不依不饶的架势,这小子还非得让老子送一趟不可了是吧?!
    但那理所当然的样子看起来哪有一点求人的态度了?!
    别的不说。这都能七弯八拐九连环地找到这个地方了,凭什么糊弄老子说就找不到那什么灯塔了,明明翻山穿过那两三个小镇的主干道再往东走上那么一会儿就可以看见了,弯都不用转几个,这当是整老子很好玩么?!
    所以说马尔科那家伙又到底在搞什么?或者说是隐瞒了什么?
    明明说这小子是他朋友,但为什么连名字都不提,反而说有必要的话你们再相互认识好了?
    明明只给这小子说明路线就可以了,但为什么一定要用一副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脸色说你来得正好,我现在得立刻去找人,麻烦你把他送去灯塔那里,一定要送到,拜托了。
    末了一收那异常严肃却恳切的表情,就扑楞扑楞着翅膀飞走了?
    ……但是算了。
    反正搞不清楚的情况始终搞不清楚,但马尔科这匆忙却要紧的拜托他似乎也没什么理由去拒绝。
    虽然。
    “当家的你是还要在那里纠结多久才肯就地承认自己脑动力不足想不清事。”
    “你不损人就过不下去吗?!”
    “真不巧,没错。”
    “……”
    所以说。虽然他不能保证面对这样一个态度傲慢又死拽的非人类,能克制住自己直接将其拍个死透升仙的冲动就是了。
    “呵。当家的,你可以试试看啊。如果你觉得自己可以做到的话。”
    又来了。刺耳的、戏谑调侃般的,非一日之寒也不化的冰冷。
    却能冻伤谁呢。
    而无知者,春暖花开。
    “……从刚才老子就很想问了,你是能看见老子心里在想什么还是什么?”
    “是能看见。”
    却也只是你一个人罢了。当家的。
    虽然就你这想什么说什么,没有任何转圜和掩藏的直爽性子,看不看见都是一样的罢。
    “这样啊。管它的。爱怎么怎么样吧。你叫什么来着?”
    老子估计老子要是管你叫“喂那谁”,你能把脸色给老子摆到天边去。
    你不费劲摆老子还不乐意看呢。
    “特拉法尔加·罗。”
    这次便给我牢牢地记好了,当家的。
    你也,再没有其他的机会了。
    说完他仍是在笑。
    恣肆之下,看不见半点蹒跚仓皇,或扭曲荒凉。
    * * *


    3楼2013-07-12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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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不,别谈什么如果。
      那算是世间最悲哀也最不自量力的天真了。
      * * *
      雨停其实也只是一两个小时之后的事,甚至更短。
      不过一场嘈杂喧哗的倾盆罢了,逞上那么一时半会儿势不可挡的莽撞,撑足门面,殆尽库存。
      轻而易举。
      而天色却仍是将晴未晴,只随势着了几片浅淡的浮光,高低不一,渗过暗色的滞厚云层。
      说不上阴郁,也看不出清明。
      两人便继续前行,似乎没什么变化。至少形态上如此。
      但从尤斯塔斯对特拉法尔加的认识有了那么一个突兀的转折和飞跃以后,倒也不觉之前强迫中奖的不耐与烦闷了。
      或者也可以说,他是觉得特拉法尔加那能做敢当的果决和气魄入得了他的眼,倘能结识,倒也不是坏事。
      毕竟人类这种生物贪生怕死又优柔寡断,却有几个能身端影直一肩扛了那逆天违命的咒恚,至生死不得,还不愤不悲,无怨无悔。
      那得是多么自负傲慢,又不屈不服的铮骨脊梁。
      ……
      ……
      一直那么算是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并肩走着,踩过那些氤氲潮湿的水汽和蓬松凋败的落叶枯枝,却几乎听不出什么声响,也留不下什么痕迹。
      两人仍旧交谈不多,但也似乎比最初的漠然冷淡亲近了一些。
      间或会从左右前方路过冒头一些妖怪或者魂灵,额前生角,独目长舌,青面黑羽,衣襟染血,什么样的都有。其中有的几乎完全幻作了人型,娇艳威武,淋漓尽致;而有的依然兽足虫身,道行浅薄。
      来来往往,倒还颇有几分络绎不绝之感。
      但两人不以为意,径自向前。
      如果不考虑有些行色匆匆或三两结伴正口沫飞溅眉飞色舞的妖怪,一撞见尤斯塔斯,或特拉法尔加,当即僵硬脚步面色抽搐,以一副上天你是有多恨我的不置信悲催郁卒脸,呆愣少许即摇着头颤着脚频频后退,一面退一面迅速左右移动眼睛判断着逃生几率路线,自觉距离安全之后便一鼓作气全速撒腿,落荒逃作远远的一股尘烟的话。
      其间半路跌倒,死命支撑抓挠着身边树干山石但就是再站不起身,便瞳孔放大冷汗如瀑最终愁云惨淡仰天长叹流下两行绝望宽泪的,还真占了不少。
      虽然最有特色的,是一身体成功逃脱,但脑袋还掉在地上凄厉惨叫打转的就是了。
      ——好在身体在尤斯塔斯受不了那高频高调的呐喊,一阵青筋乱跳直欲上前将其跺个脑浆开花之前,将其抢救生天,才算草草收尾了一出荒诞的插曲。
      只是妖怪们那些天崩地裂的聒噪反应如此反复几遭,两人难免还是受到了几分影响。
      不耐之下,默契十足地加快了脚程。
      虽然。
      “当家的你还真受敬仰。”
      “去去去,谁他妈稀罕这些个杂碎了。但他们怕老子这可以理解,你——”
      “以前是破魔人。”
      却不曾想,破而后立。
      “……”
      难怪脾气那么刁钻。
      “当家的,你的逻辑是走脱线路线的吗。”
      “……懒得跟你罗嗦。”
      * * *


      5楼2013-07-12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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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够了,不再有了。
        就算有,也不像从前那么美了。
        * * *
        等下了山,走进了人类群聚的镇里,便几乎看不见其它妖怪了。
        即便有,也是畏缩怯懦,谨小慎微,哪里还有半分山野间同类的那份自在无拘。
        或者只能说人类为了自己安居乐业的袅袅炊烟梦,也算是当机立断干脆利落了那么一次,对于未知的异端,不能征服,那便赶尽杀绝。
        虽然他们即使是对同类,也往往只有画皮间的温存罢了。
        多么齿冷。
        但无论如何,他们倒也乐得清静,这是事实。
        镇子不大,毕竟靠海边远。顺着主道走上十余分钟,便也轻易走过了十之八九。
        不过既然是主道,自然也少不了人声热闹。
        行走之间,极目可见。
        街边摊位上刚淋过水的蔬果;系着粗布围裙无心修饰边幅的主妇,与商贩你来我往各执一词的讨饶;挎着一篮鸡蛋与鲜花的女孩沿街沿户叫卖,有时被请进家门,有时被粗鲁地推攘开去;赊账太多被踢出门去,却还抱着白漆栏杆胡乱叫嚷,满眼昏花脸色砣红醉酒的中年男子;尾随偷窃未遂便恼羞成怒索性出手抢夺的小偷。
        还有很多,形形色色。
        却有一点相似。
        庸碌,钻营,平淡。忙着过活。
        而这个世界。
        这个琐屑,冗杂,和过路旁观的他们重叠的平行现实世界。以前从不觉得,而现在只是走过那么一遭,却竟真实得几乎可以渗出血来。
        不。不对。
        尤斯塔斯忽然转脸去看特拉法尔加。
        一时竟无法相信。特拉法尔加,曾属于过这样惨淡的一个世界。
        他说不出为什么,但就是一股直觉冲动难抑。
        特拉法尔加从根本上就和这样的平庸格格不入。
        特拉法尔加看向的应该是更遥远也更坚定的地方。
        特拉法尔加不可能被这样的世界侵蚀埋没再腐朽沉沦。
        他怎么可能甘心。默默无闻。
        “还好你死得早。”
        尤斯塔斯这么说得近乎庆幸,倒也笑了。态度张狂之间,红发炽烈如火。
        你这家伙,天生就不是安分守己做好人类的料。
        而特拉法尔加对这突如其来的尤斯塔斯式肯定,稍微顿了一下,才牵引出了一个十足恶劣的笑来:“不幸的是,当家的,我也这么觉得。”
        而且当家的,你现在才意识到“那一点”。
        实在太晚了。
        * * *


        6楼2013-07-12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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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可是,那又怎么样。怎样的同病相怜到头来,别人的事,终究也只是别人的事。
          * * *
          撅着嘴不满地坐在半人高的木椅上晃动了很久的腿,不管自己说些什么,也都被专注认真到判若两人的青年给忽视了个十足的小女孩虽然很不开心,但毕竟年纪尚小,吵闹一会儿,倒也乏了。
          便自己趴在桌面上剥开两颗新买的糖塞进嘴里,甜甜一笑,然后伸手去够摆得靠里一些的木马和小人。
          王子公主之类,却是她自己缝制的衣衫装饰,成人看来或许稚拙一些,倒也觉得心灵手巧。
          而那却是她不可或缺的,闪动着粉红色瑰丽梦幻色彩的世界的一部分。
          只是一个人左右手自导自演地对话玩着,终究有那么无趣。
          虽然隐约感觉青年现在忙于正事不该打扰,但还是忍不住抗议两声。
          或者说如果此时当真让她跳下身去,撒娇似地拉扯青年的衣角,那也不怎么可能。
          倒也不只是木椅过高,让她向下看看犹豫不决也有几分害怕。
          说起来,反而是正让青年忙得颇有几分周转困难的那个妖怪,看起来更让她觉得长相凶恶,不敢靠近一些。
          还有就是,她觉得有什么地方和平时不同。
          虽然时常会有各种妖怪前来寻医问病,但让青年这么心急上火也严谨肃穆的倒是并不多见。不过似乎还有更奇怪的地方。
          是什么呢。
          女孩摸摸脸颊转着水灵的眼睛,神态倒也机敏可爱。
          好像,好像是因为这个叫尤斯什么的可怕妖怪在刚才向他们走过来的时候,似乎是在和谁说着话,或者眦牙争论着什么的样子。反正态度很恶劣也很暴躁就是了。
          可是,他身边明明没有别人了啊。
          或者说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她应该是全部都能看见的。不可能发现不了。
          所以还有一个差不多的问题就是,为什么她总感觉青年这次,是凭空里切出了一个心脏来?
          * * *


          9楼2013-07-12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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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或许以前知道,但后来,忘记了。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 * *
            扑通。老子要让他活。
            扑通。老子说,让他活过来。
            扑通。别跟老子罗嗦那些有的没有的,命运都他妈只是失败渣滓的扯淡。哪来什么抵抗不了的。老子看上的人,没可能是没有担当的孬种。
            扑通。在老子放手以前,什么都别想让他离开。
            扑通。这还不简单,把老子的心脏给他。
            扑通。尤斯塔斯,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可以让你如此自说自话地如此决定?或者说,你以为这竟然,只是你一个人的事?
            扑通。不过尤斯塔斯,我帮你。让他活过来。这不难。
            扑通。代价?不,现在还不需要那种东西,尤斯塔斯。以后你自然会明白。
            扑通。这算什么?霸道专制的妖怪自以为是地轻屑了死亡的天命,还手段强硬不容置喙地,想要攥住与人类破魔者那一场年轻莽撞也来去匆匆的爱情?真是有趣。
            扑通。特拉法尔加·罗,是么。你醒来了便好。看样子你并不怎么吃惊呢,真有意思。那么,我有一些事要和你说。
            扑通。我以为,凭你的性格,听完之后不会这么冷静的。
            扑通。你知道,人类和妖怪亲缘不近,心脏自然移植不得的。虽然可以借托人鱼肉的强制缓冲中和矛盾,但这也意味了从此以后你生死不得的未来。这确实没什么,你当然可以毫不在意。不过你真的可能忍受得了么,只有你生前遇见过或者认识——不,不对,还有一个,但这没什么差别——的人,才能看见你的这个事实。
            扑通。你知道,这便意味着你所有恃重的骄傲的自负的,全成了尘埃——你根本无法被看见,又怎么可能再去闯出一个睥睨开合也独立的世界来。这应该,比平凡和普通,更让你生不如死吧。你天生,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人。
            扑通。所以,你也可以选择现在把心脏还给他。
            扑通。你如果料定他的性子如此,那便没有选择了。就这样走吧。不过忠告一句,现在不做交还的话,在你下次再遇见他的时候,便没有任何的余地了。也就是说那时如果你不在一天之内将心脏交还于他,他就会被身体与心脏的共鸣反噬至死。自然,归还也是一并附着了记忆与诅咒的。而即便如此你也依旧坚持么——这同用身体给他的心脏做一个暂时的容器,有什么两样。
            扑通。这位当家的。你说够了么。不知道你那双自视洞彻、也打算悠哉旁观这场闹剧的眼睛可曾看清,你自己其实也不过一个扭曲而可悲的家伙罢了。即便是所谓的命运让你做这一场顺水推舟,可你却就天真地以为,自己便是翻云覆雨的造物了么。多么天真。
            扑通。只有弱者才有精力和心情去逃避呻吟,而我,不需要救赎。无路可走的话,重铺一条便是。能主宰我的,依然只有我自己而已。
            扑通。是么,当家的前些日子来过。他自然是记不得我的,这是很长的一件事。倒是你,这画地为牢的凤凰,你还想做多久呢。
            扑通。这些渺小喧嚣的家伙。真是,太碍眼了。
            扑通。你,可以看见我么。
            扑通。不,我不是为了救你而出现的。别碰我——谁是你老大了。
            扑通。能看见妖怪的医生么。这可真是荒诞又无稽的充分安排。
            扑通。那么,这把刀就交给你了。
            扑通。还有,既然你要留守住这个灯塔,那,帮我办一件事吧。
            扑通。当家的,好久不见。
            扑通。当家的,你这无知轻松的样子,可真让我想把你揍翻在地。
            扑通。当家的,这一切都是你当年的自作主张你知道么。都是你的专横霸道你知道么。当家的你几乎毁了我想要的一切你知道么。多么残忍而讽刺的东西。你懂什么是爱?你想让我活?我以为你足够了解我的性子可我真是太低估你的任性妄为了。你到底凭什么以为,我宁愿拖着行尸走肉都不如的身体这么半生不死地残留于世?!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而已,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活着!你自己看看,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扑通。当家的,所以你现在,自作自受吧。
            扑通。当家的,没什么舍不得你被诅咒加诸于身,更不存在什么不想让你承受所谓“被留下的人”的痛苦。这不是你的作派,更不是我的性格。你知道的。我只是,不想以这种愚蠢的方式被你记住罢了。
            扑通。当家的,我不是没有想过你。
            扑通。虽然,无济于事。
            扑通扑通扑通。
            百年之间。曾在那人胸腔里载满了回忆,和其余一切的心脏。
            此时终于,跳动成灾。
            * * *


            10楼2013-07-12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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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你以为这是天理么。
              呵。难道不是因为,你曾经拥有的太多?
              * * *
              当他撑起身来想要用力拔掉身上纠缠又繁多的液管时,却反反复复花了很长时间。因为他的手指一直颤抖僵直,怎么都握不牢也用不上力。
              而被拔除针头的地方,有时会喷涌出一股绵长的血液,有时只是惨白着肤色和平时并没有任何区别。
              青年站在一边,似乎是隐忍着含蓄着,但总归说得平淡,这是心压不稳。
              却自然被他置若罔闻。
              他只是一面拔一面用骇人的目光盯着青年就想要把对方刺穿一般——看得出来如果他现在不是手脚不顾,应该很乐意直接一把揪起对方的衣领——然后喑哑着阴沉的嗓子一遍遍地问“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青年知道他的意思,也只是看着他的动作,包括他如何试图从床上翻身而起失败;到如何在双脚触地时几步踉跄,把床头柜上的东西扫落一地四处乱滚;和强撑起身就算一步一挪手脚铅沉也要笔直向外走,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也不容阻止的肃杀气息,青年都没有劝止,也没有帮忙。
              只在他身后说着:“灯塔前的那片小树林,你们来时应该见过吧。老大说过,他想看看那片海。”
              和他曾经无法实现与挽留的一切。
              于是尤斯塔斯胡乱点头,竟算在此时勉强保住了于人有礼的答谢。
              然后便在小女孩惊异也稍带恐惧的目光里闯开了木制的大门。
              门面来回咿呀。
              而门外稀哗下着模糊视线的大雨。
              和几个小时前他们一起经历过的那一场,几乎别无二致。
              但他什么都没有想,也或者一堆糟乱之间什么都无法想。只是就那么迈开步子,踩着那些泥泞或小石参差一直向前,跑不了,而走又太慢。
              便那么深深浅浅却不肯停下地前进着。
              感觉不出过了多久,也记不得有没有摔倒,或者匆忙之间被灌木的细间小刺勾住了大衣划破了手脚。
              只是一直一直前进着。就像稍晚一步,便会错过什么一般。
              他的夜视不差,现在却有些糊花了,方向感也是,一阵左右摇摆不定的晕眩。
              于是他索性咬牙靠着直觉冲撞起来。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开始的,总之等他听到的时候,他可能已经喊过多声了。
              用干燥的嘶哑的压迫着喉管与胸腔的嗓子,几乎吼叫出声。
              特拉法尔加。特拉法尔加。
              特拉法尔加。
              就像曾经被他自己嘲笑过的那样。
              在林子里乱转,还叫唤得失魂落魄。
              却也不像。他没有,他不是。
              一时举措轻狂,便丢负了谁。
              他只是一向只按自己想要的方式作为,也习惯了。
              什么惊飞的夜鸟,低喘的野兽,都他妈见鬼去吧。
              他只是,只是要找——
              一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不经任何雕琢甚至连一个字都不曾刻上,在漆黑的夜色与雨汽翻腾下形状模糊颜色深暗,却看得出经常有人打扫规制的。
              墓碑。
              靠这他妈哪里看得见海了。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然后他目眦欲裂地在倾盆的雨势下向前走去。
              一步一步,都是越来越无法追上的距离。
              而等他终于走到的时候。
              “罗。”
              他又听到自己这么唤着。
              用可以说算得上平淡和柔和的语气声调,也察觉不出与他平时那暴烈说话的腔调,有什么违和的不自然。
              这个时候几滴蓄积在他发稍的雨水终于承受不住了重量,从脸侧划过他的嘴角,滴落在墓碑上,再看不见踪影。
              却仿佛也只能是仿佛。
              替他狠狠吻住了他那百年之前,抑或百年之间的爱人。
              * * *
              而世间,再不会有这样的感情。
              ——全文完——


              11楼2013-07-12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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