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ce】
经历了云南那一遭的伤,被送到美国养伤的解雨臣竟昏睡了好些时日。
但他还是醒了过来。没有什么力气,只是望着周遭发愣。苍白色的墙壁,苍白色的被子,苍白色的病号服。解雨臣忽然读到了一种如死般的寂寞。
小邪在那边还好吧,还有那个胖子叫做王凯旋的,还有那个小邪心心念念要救的闷油瓶子。他们是铁三角啊,被剩下的最后还是我自己啊,我自己啊。
“小九爷,你醒了。”
“容与,我想洗个澡。”解雨臣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道。
容与掀开解雨臣的被子,扶着他坐起来,掺进病房内的浴室,静静在一旁候着。
良久,解雨臣推开浴室的门,氤氲的水雾喷出,白茫茫的一片。容与看着解雨臣在水雾中走出来,恍如天人。容与赶忙拿起手中的浴巾,替解雨臣围在胯间。解雨臣一下一下擦着头发,晶亮的水珠从他胸口,沿着紧致的肌肉滑落。吹弹可破的肌肤,修长有力的双腿,柔软的躯干可以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这是容与非常羡慕的、他们小九爷的身体。
擦得差不多了,容与从解雨臣梳妆盒里拿出梳子递过去。那梳子的材质类似青玉,颜色温软柔和。梳子在他手里翻飞,几乎转出花来,他轻松的把一些头发拢在脑后,用手抓着,“竟都这么长了。”
年幼的时候,解雨臣曾和吴邪一起过过一个春节。吴邪喜欢捻起解雨臣的头发放在鼻子下嗅,“小花你的头发竟都这么长了,香喷喷的真是好闻,只是有些乱,我定是要送你一把梳子的。”
那年他走,竟真是送了一把青绿色的梳子给解雨臣,梳子上刻着留青二字。他将梳子放在解雨臣手里。他说,梳子有一梳到白头的意思。他说,会来娶自己。
吴邪可真是个骗子啊,那年说过的话,想必早就忘了吧。
解雨臣一层一层夸张地往身上和脸上涂护肤品,“容与,我才二十六岁啊,怎么就有皱纹了呢。”
“想必是当家常年唱戏,总是化妆的缘故吧。”
“常年唱戏不假,许是我看了太多戏,真像早早地经历了大半生一样。”
解雨臣想着吴邪那年送自己留青时庄重的神情,想着吴邪在四川、在云南得知闷油瓶受伤时焦急的神情,两张面目重叠犹如鬼面。那一刻解雨臣忽然觉得,青春容颜留不住,生死誓言留不住,一把留青,说的尽是假话。
解雨臣重重地把留青掷在地上,没有半点表情。
几日后解雨臣在医院花园里练戏,声音绵软时而悠长,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有几名外国友人在叫好,解雨臣听见,甩出一个清亮的高音,细微的尾音听上去让人心醉。
“解子你嗓子当真像极了二爷。”解雨臣皱眉,说话的人吴三省般的年岁,身姿挺拔,衣着并不足为奇,只是他腰间的钥匙上拴着的竟是摸金符,还是两枚!传世的摸金符仅有三枚,一枚在王胖子手上,另外两枚竟都被这男人集齐,解雨臣几乎都闻到他身上那种坟墓的臭气。
“你是谁?”
“那无关紧要,只是连环有一物件托我转交。”说罢老者将手中的档案袋递给解雨臣,转身离去。
解雨臣回到病房,抽出档案袋里的东西。一张张全都是手绘的图纸,清楚的标注了每一条通道、每一间墓室、每一个机关。看完了解雨臣又他们原样装回去,他其实一点也不想知道解连环想给自己的东西是什么。
解雨臣几乎没有有关于父母的任何一点记忆,母亲早亡,而父亲则装扮成吴三省陪在吴邪的身边。解雨臣觉得自己和二月红更亲近些,因为除了师傅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不像吴邪,小时候有家人的疼爱,长大后有铁三角的保护,还有个虽然废物也很衷心的王盟。解雨臣真的是很嫉妒的吴邪的,但是相比嫉妒,还是爱更多一点,所以这些嫉妒一直被解雨臣忽略不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