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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在等待属于自己的奇迹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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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大辉是黑子哲也童年时期最好的朋友。
一切都发生在过去,在这个小镇还没变成一座空城之前。
如果撇开一切不现实的因素,这里其实是一座普通的小镇。只可惜这里似乎早已被时光遗忘,就像一本翻看了一半便再也没有读下去的书,没有时间带走这里的生命,没有光阴去改变城镇的面貌,而唯一能享受到成长的乐趣的,便只有孩子。
青峰是镇里最有天赋的孩子,他的父亲在他出生后几个月便离开了家,离开了孤岛一般的小镇,去追逐属于他自己的自由。
离开这里。这里小镇里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青峰的母亲在离开时看上去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她宣称要找回她的丈夫,然后回来带走青峰。可是,谁都明白,这是个谎言。
离开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再次踏上这座小镇的土地。
他们会在不断的游历中忘记曾经的自己,忘却曾经的故乡,远比小镇绚烂的多的生活会绊住他们前进的脚步,他们会在世界的一隅栖身、安家,然后失去不死的能力,像普通一样,迈入摇摇欲坠的暮年。
要么留在小镇,要么不断的前进。
永生与自由,只能选择其一。
这段时光在黑子看来是那样遥远,远到他几乎记不起他是何时对青峰产生了超出友情之外的情感。
黑子喜欢他偶尔散漫时眼神似乎都放松下来的样子,喜欢他认真时的跃跃欲试,喜欢他为了逗他开心而编造的拙劣笑话,喜欢他面对自己时特殊的耐心。
他是光,是光。
燃烧着的,光。
青峰会笑着躬下身子咬他的嘴唇,与所有富有朝气的男孩一样,粗鲁而又草率的,青峰对待黑子是出了奇的温柔,已经尽可能小心的避免了过度用力的噬咬,但黑子还是可以从舌尖尝到腥甜的味道。
阿哲,你怎么总是冷的呀。青峰有时会这样半开玩笑般的抱怨,他觉得他的哲就像块柔软的冰块,浑身上下都是冷飕飕的冷色调。他水色的头发和眼睛都有种令他着迷的魅力。
那是青峰君你太热了吧。黑子会躲开青峰伸向他头发的手,后者笑着搂上他的肩膀,大声说着走我们去吃冰。
黑子很喜欢青峰有些傻气的举动,他觉得青峰的吻里有光的味道。
如果说他是冰块,那也不错。能被光融化,该是件多幸福的事。
你看,他是那样的向往着光。
黑子与青峰避而不谈“离开这儿”的事。
那时候的青峰已经停止了生长期,可他还没有。
生长期的停止是一件说不准的事,镇里有一个老人,在他出生后八十年才等到了离开小镇的“通行证”。
青峰的骨子里沸腾着自由的血液,他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对自由的渴望。
黑子从未想过阻拦青峰离开小镇。这里是一座温柔而冷漠的囚笼,用虚伪的平静掩盖它森然的獠牙。
黑子的生长期十分缓慢,自由似乎依旧离他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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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哲……我……”
“去做你想做的事,青峰君。”
黑子抬起头,将湿漉漉的手放在毛巾上擦了擦,他的目光依旧是平静的,他用残存着水的湿冷的手温和的搂住青峰的脖子,让坐在椅子上的后者可以轻易的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
“……等我,阿哲。”
沉默了片刻,他听见他在他耳边哑着嗓子说。
“好的。”
“等我回来,到时候我会带着你一起走。”
“好。”
“我一定不会忘记…在这里的所有事……你要相信我啊,阿哲。”
“…我当然会相信你。”
“可我害怕啊…害怕带时候连你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
他迷迷糊糊的听着青峰在他耳边小声重复一样话,一遍又一遍的,一句又一句的,不断地重复,无论他怎样去安抚,青峰还是固执的说着,像是怕下一秒就会把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而黑子是他手里唯一一根救命的稻草。他感到肩头越来越重,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浸湿了他的衣服,直到青峰带着这些液体吻上他的脖子,他犹豫了片刻。决定在青峰恢复平静之前哪里也不去。
光的味道,不该是这样苦的。他恍惚的想,感到环在腰间的手搂的更紧了一些。
那是眼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