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因着义父义母的逝世而封禁，曾经做了几十年的儿子的人，被无奈驱离。当时是如何想的呢，平静地收拾了包裹，购置了房舍，无喜无悲，无怨无怒。似乎那两个人死了，和那里，也就没有什么不可割舍了。
挑了块平整干净的石头坐下，水雾清凉，径自开封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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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喜欢繁华的地界儿。就如那夜夜笙歌的看朱成碧，就如那车如流水马如龙的朱雀街。可是锦衣玉食的过惯了，偶尔也会想起荆钗布裙，清粥小菜。也许是看腻了，偶尔出来一次却是选的这般世外桃源般清净的地方。
在这山中走了一会儿，并不见什么人影，一时兴起，便脱了鞋袜坐在清澈的溪涧边，伸了一双白嫩的小脚进去玩儿水。

小酌了几口也并不贪杯，拎着酒坛子仔细看起周遭景色，却忽地将熟悉身影收入眼中，却也懒怠走动，朗声道
“在那儿的可是韶华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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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听见这么一声还真是吓了一跳，捂着小心肝儿左看看又看看，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看见了悠哉游哉的林大爷。笑弯了一双眼睛。
：正是呢。林公子又在喝酒么。

“好这口儿罢了。”
看着她的模样莫名多了些愉悦，晃晃手里的酒坛子道
“刚喝了没多少，姑娘可要来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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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鞋子一蹦一跳的过去，浅浅的溪涧刚刚没过小腿，光滑的鹅卵石踩上去硬硬的，却莫名的舒服。走到他近前弯腰凑近酒坛子，松鼠一样抽着小鼻子嗅了嗅。
：好香啊。
伸手接过那酒坛子，没想到还挺重。刚接过来手腕就往下一沉。忙往怀里一捞抱住了。眯着眼睛傻笑。
：哎呀，叫我韶华就好了。

看着她的样子失了几分在看朱成碧的沉稳，眸子也亮了许多，倒是多了几分天真。
“那以后便叫韶华了。”
看了眼她怀里的酒坛子
“可抱稳了，我今儿出门就带了一坛，你若是不嫌弃就这样喝吧，我也没地儿给你找个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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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酒坛子在旁边石头上坐了，就着酒坛子喝了一口。对于酒，我并不是有多喜欢。还是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常常抱我在膝头用筷子沾了酒喂我。再大一些混迹风尘，又不得不会喝酒。喝过这么多久，对我而言，不过是一样的苦与涩。
：就一坛啊，那我不跟你抢了。
喝了一小口将酒坛子递回给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腿。
：每次见你都在喝酒，都要泡在酒坛子里了。你怎么这样喜欢吃酒啊。

接过酒喝了一口便放在旁边，淡淡道
“小时候冬天冷，有个老乞丐很照应我，总是不知道会从哪里找来些烈酒，喝了酒暖和了，觉得酒是好东西。”
再想起那一段看似辛酸的日子，倒也有不一样的感觉，言语平淡，甚至带了些回忆的温暖
“那时候喝醉了就可以舒舒服服睡个好觉，什么都不知道，晕晕乎乎的，感觉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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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场上的来往大多是逢场作戏，他算是比较特别的一个。但也不曾了解过他的背景，以为不过又是个衣食无忧跑来青楼打发时间的公子哥儿，现在听来，他幼年却是十分艰苦的。双手撑着身后的岩石上身子自然往后靠，看着远处那一方青空，呼出了一口气。
：幸福啊...好久没听人说这个了。
醉生梦死年复一年，最欢喜不过的时候也不过是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待到韶华倾覆的那天，便是尽头了。

很久了吗，抬眸看她，那样的女子，在青楼之中眉目间时时存着的嘲讽与清冷，明明身处其中，却偏偏出尘，让人不敢亵渎。
“那，韶华现在可幸福？”
问了等同白问，她在看朱成碧的神色和刚刚初见时孩子般的神色，早已给了答案，未等答语便又徐徐道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并非有意疏冷与你，只是觉得，你应当受到和普通女子一般的尊重。”

：普通女子...
将这四字在嘴里细细咀嚼一遍，真像是含着千斤重的橄榄似的。在世人眼中，青楼女子与普通女子本就是不同的。
：我晓得。是我太敏感，对你乱发脾气了。

“没事。”
本也没有在意她当时的坏脾气，只是一直存着解释的心思。沉默了半晌，忽而道
“若是你不想待在那里，我接你出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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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一怔，慢慢坐起了身看着他的眼睛。疑心是这里溪水淙淙，阳光正好，没有世俗的眼光，只有两个聊得来的人。才会有这么一句该是话本里才会出现的话。
：接我出来...做什么呢？
低了头望着水面，唇角弯起半真半假的笑。不待他答话又道。
：只是我现在还不想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