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wn
21:00 7.13 London Heathrow Airport
亚瑟上飞机时还在庆幸自己能登机,他是推着万向轮的箱子一路狂奔的,因为某种原因,他改签了航班,他原本飞往巴黎的航班延误后就立刻签送了一班,暗骂候机室与登机口设计得不凑巧。
看着逐渐远去的伦敦一点一点变小,准确的说是看着灯光织成的道路所组成的网一点点细密,柯克兰先生合上眼,大概是第一次为离开伦敦感到隐秘的欣喜。
合上眼,是几日前弗朗西斯在巴黎戴高乐机场送他的情形,想来好笑,明明是分别几日硬是被他搞得如同是送男友上战场服兵役般的生离死别。
先是帮他把行李提至楼下(由于电梯不可用),到了分别时,弗朗西斯在亚瑟脸上轻吻一下,说,送你到法航巴士的车站吧,于是两人走在巴黎住宅区一条平凡的街道上,由于是拂晓,街道很安静,偶有几声鸟鸣,几乎没有行人。面包房尚未开业(*这里是指夏季七八月份巴黎人的普遍休假),但是亚瑟朦胧中还是闻到了传统长棍的香气,还有一点咖啡的香味。
朦朦胧胧的晨雾里,亚瑟想起他刚到巴黎加班赶报告的日子,他正行走在过去他行走的街道,身边伴着同一个法国人。
那段日子有一个纽约的项目,纽约人不管伦敦是几点,想到这档子事儿了就临时开个电话会。几天后,组长就把他们的作息改成下午2:00晚上10:00,事情做不完一加班,回到公寓便是拂晓时分,太阳将要升起,天空白与浅蓝交织,他闻到第一炉长棍的香气,听到鸟鸣。
弗朗西斯在不远的某处会抱着长棍拿着一杯玛奇朵,在树荫交织,笼罩着薄雾织成的轻纱的街道与他不期而遇。
两个人并肩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他会一边走,一边掰下长棍的一角,边走边吃。
亚瑟知道他们从不会不期而遇,但是他还是会在这样的清晨对笑着走来的法国人说:
“早安,弗朗,真是好巧。
整个城市多数人还停留在周日的懒散慵眠里,亚瑟和弗朗边聊天边在站牌下等车。最早一班法航巴士的司机向他们道早安,亚瑟转身想向弗朗西斯说再见,但吻别礼时,弗朗在他耳边说道,一起去机场吧。
车子发动了,没有办法了。
公车在城市里穿梭,零星地又上了几个人。
最后,他们站在安检的入口,不得不分别了。
他出差的次数并不少,几个常飞的航班的空姐都要与他相熟了,但是这次分别,他们从巴黎的天气聊到英超,对话迂回。
‘弗朗西斯,现在你不能说陪我上飞机了,’亚瑟记得最后他这样开启了那个绕不过的话题,‘我是说,我去东京一个月的势头和这次差不多,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只是一个星期。’
‘亚瑟,你可能不能和我一起过生日。’
‘我会争取一下,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知道这很蠢,嘲笑我吧。但是我希望我生命中每个意义重大的日子都有你参与。
‘喂,你现在祝我生日快乐吧,不然可能就不能当面说了。’
‘不要,我一定会当面说的,哪怕是压着7月15日的拂晓。’
‘我等着。’
弗朗西斯看着亚瑟拖着箱子走进关卡,金发有些乱糟糟的,毕竟是半夜起床,免不了的。
他的目光像透明的绳索,紧紧地系着他的背影。
那背影,不一会便被人群抹去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