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绮礼,你在看什么?”英雄王端着盛满猩红液体的酒杯,优雅地走到男人的身边。
“啊、让我想到了那个人。”男人的身着墨蓝色神父装,颈系金色十字架,深褐色的眼眸像是沼泽那漆黑的污泥。
他掀开鲜红的窗帘,将宽大的背抵在墙的一旁。侧脸看着窗外的雨景。
银紫色的紫阳花丛大片大片地簇拥,绽放着。
“……明明都这么久了。”
“你说的是那个女人?”
男人缓缓闭上了眼,仿佛思考了很久,方才淡淡地,叹了一声,“是啊。”
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是在意大利。
在跟随父亲在意大利时,见到的那个女人。
女人背对着她,手中捧着一簇紫阳花,身着粉白色纱裙,左肩上系着绷带,意大利温柔灿烂的阳光透过五彩拼抹的圣堂玻璃,打在女人的脸上,她用甜美而柔和的语气说了:“下午好。”轻轻侧过的脸颊,被巨大的眼罩遮住了半张白纸一般的脸。
美而残忍。
这是男人对这个女人的评价。
女人第一次让男人想起了被男人埋在记忆深处的母亲,在剩下他没多久就去世的母亲。
本以为,那就是最后一次见面。
当他拥抱住穿着淡蓝色婚纱的带着眼罩的女人之前,男人一直是这样想。
他想自己会在样一天,结婚,然后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看着自己的孩子上学,结婚……
婚后的日子里,女人深爱着男人,尽管有身体上的缺陷,女人也将自己力所能及的全部奉献给男人。
“或许我也爱着这个女人吧。”男人这么想着,
就这么下去吧、
就像他曾经幻想过的。
但幻想终究是幻想。
他终究还是不配去爱一个人。
结束的相当迅速。
潮湿的石造房间里,女人躺在布满血渍的床上。
男人没有哭,但是却流泪了。
“我其实并不爱你”他说出了一句自以为会让女人悲痛欲绝的话。
而那个病的皮包骨的女人却扭曲着极为痛苦的一笑,说:“不,你是爱着我的。”
女人笑着,结束了自己短暂而精彩的生命。
女人的死并没有改变男人。
“为什么又会想到这些?……”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绮礼缓缓睁开眼,将酒红色的窗帘拉上,发出哗啦——的声响。
“我还以为在也想不起来了。”
“呵,别这样绮礼,你明明深爱着她的。你就不感觉那个女人太可怜了吗?哈哈?”走廊中顿时想起了吉尔伽美什不羁的笑声。
绮礼起身,背对着英雄王,向回廊的尽头走去,在他的背影被黑暗吞没的一瞬间。
英雄王清清楚楚地听见黑暗里说
“也许一直都是吧……真是个笨女人。”
英雄王的笑声顿时在走廊中扩大。
“真是……不讨人喜欢的家伙。”
明明都那么痛苦了,却装作无所谓。
就像那个女人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