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没有膝盖。
他家的麻雀没有翅膀。
人的肌肉组织成份与麻雀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把麻雀的翅膀沿着边缘整齐地剪下来，从人后背的伤口里放进去，缝合在一起，大可以期待他们长成一体。
虽然知道人的胸腔不足以供给飞行所需的氧气，但如果能让翅膀在人体上继续生长，甚至能够简单控制翅膀动作的话，也算是实现了人类飞行梦的第一步吧？他这样想之后也这样去做了，他家的麻雀歪着头看他，眼神里一片凄凉。
三年之后，麻雀老了，他身上的翅膀几乎长成了和人体相配的大小，他被研究院招走，顶着“首位长出翅膀的人类”的名号，从事着动物器官直接移植到人体的研究，剪掉了一万只麻雀的翅膀。
七年之后，麻雀死了，他已经能简单地控制翅膀运动，动物器官直接移植的课题已经基本完成，手术成功率越来越高，他转向了研究神经接合和控制动作的研究。
十年之后，他张开翅膀趴在床上，回想起当初莽撞的决定，笑了一笑。“如果能够飞起来，该多好啊。”他再次回忆起了当初的梦想。
腿开始疼了起来，针刺一般的，他想屈起腿来揉一揉，却发现已经弯不起腿，膝盖消失了，大小腿的腿骨合为了一根，从此除跳跃之外再无他用。他想呼救，而嘴却越来越硬越来越尖，从此除鸣叫外再无他用。
“飞出去的话还有救吧？”顺应着这最后的想法，他的胸腔开始扩张，越来越快的鼓了起来。把他的上半身从床上顶了起来。把他整个人从床上顶了起来。
他17岁那年死了，死因是细菌感染导致的高烧。
他在床上做最后的挣扎时压断了身下两个小小的翅膀。
“他死于梦想。”如果有人会这么说的话。
他家的麻雀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