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辉二吧吧刊征文】快意恩怨 TK友情向
文/白苍
干净利落地给面前摇摇欲坠的猴怪补上一剑，巨大的伤害值跳出，远远超过的猴怪生命的满值。蓝光闪过，屏幕中央的游戏人物居然升级了。
电脑面前的青年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一个低级练级区拿到升级所需的最后经验。到了后期，经验条走得太过缓慢，他已经很长时间不去关注了。却没有想到，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的经验已经走到了突破的边缘，方才那只猴怪，刚好补上了最后一点。
从73到74级，耗费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再看看升到下一级所需的经验值，源辉二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阵无力的眩晕感。
真不知道那个叫“炎狱领主”的天榜第一是怎么练的，足足甩了他这个天榜第二3级。那家伙到底是开挂了还是开挂了还是开挂了……好吧，如果《狱刀》的天榜第一是挂出来的，游戏公司也就不用混了，趁早申请破产免遭人肉吧。
曾经有人泪流满面地跟辉二说，任何人看到他的操作，都会觉得自己就是个渣，救命辉二你的操作简直逆天了！
这么说来，能把他甩出整整三级的“炎狱领主”岂不是非常逆天？
呵呵，呵呵呵。
正胡思乱想着，屏幕右下角突然弹出会话邀请窗口。疑惑点开，耳麦中倏然传来相当温暖的声音：“那个，我忘了路了，你能带我回城吗？”
声音主人的游戏角色也出现在了辉二的视线中，穿着新手布衣，身上好几处装备都还是空白。是个ID名为“小火神”的12级菜鸟，听声音，是个和自己年纪相差不大的男性玩家。
辉二看着人物头顶上悬着的“小火神”三个字，嘴角一阵抽搐。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不知道把ID收起来，顶着名字到处乱跑，这样很容易就会被仇家盯梢的。想到此处，辉二又不由地苦笑，他还真当别人都跟自己一样，走到哪里都能够遇见仇家。
依辉二的性子，本不会随意搭理陌生的玩家，然而看着屏幕上那张笑盈盈的脸，一时竟然无法开口拒绝。游戏人物的发型和五官可以根据玩家喜好进行调整，辉二的人物“银光战狼”基本被他折腾成了一个冷面男子。而那个陌生的通令玩家，却给游戏形象安上了一张灿烂到极致的笑脸。
他们这个地图正值黄昏，“小火神”站在夕阳下，逆着光，良好的3D效果将他的微笑以一种相当耀眼的形式放大。如此一来，站在他身边的冷面男子便被反衬得极端冷漠无情。
他不知道操控着这个人物的玩家是不是也这么温煦地笑着。
源辉二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点开交易栏，将几个回城卷轴放了过去。点下确定交易的按钮，辉二操作着自己的游戏人物转身要走，却被突然弹到屏幕中央的信息提示惊得一愣。
他居然拒绝了交易？
“我不太习惯随便收别人的东西，而且回城卷轴用一张少一张，我级低，没闲钱买，等这些用完了还是要跑地图的。所以……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指一下路。”
跑地图？辉二不禁一笑，他至少有半年没有跑过地图了。可往昔的零星记忆总会恰到好处地浮上心头。当年为了省钱买药，他也是连回城卷轴都舍不得用，天天在各个练级地图之间破案来跑去，以致于操作日渐流畅。
今日突然遇上新手，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辉二迅速将自己快捷键的位置放上药水。好不容易爬到74级，他可不想就这么挂回去。已经做好恶战的准备，偏偏某个没有眼色的家伙还高高兴兴地跑了过来，他难道没看见一大帮顶着统一帮派名称的游戏人物正在靠近吗？
接通语音，喊了一句“滚开”，却已经迟了。
拓也和霸天会的先锋几乎在同一时间到达了他的身侧。一见有个小菜鸟挡路，除掉也不会有什么事。那杀人杀惯了的家伙手起刀落，拓也就这么华丽丽地挂了。在语音被系统强行掐断之前，辉二似乎还听见那小子感叹，居然能够爆出这么恐怖的伤害值，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会瞬间被秒干净。
不过拓也的死亡对辉二来说也不是不无好处。刚才爆出的伤害值已经暴露出了那人的攻击力，而攻击力最能够反应一个人的等级。再看其他六个人的装备，和这个家伙都在同一层次……换言之，这些小角色对堂堂天榜第二构不成任何危险。
更何况，是他们先发动PK模式的，作为应急自卫的一方，即使杀了人也不会增长罪恶值。能够无负担的杀人，实在是太愉快了。
十分钟之后，辉二走到了主城复活点，只见顶着“小火神”ID名的家伙正在复活点的安全区域中转来转去。
右下角开始跳来跳去，辉二微微一笑，就估摸着语音邀请也该到了。到底是自己害他白白掉了一级，真这么不闻不问，也有点说不过去。
“刚才那七个人是你送过来的？”拓也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怎么，你看到了？”辉二无所谓地回应道。
“废话！”拓也突然就暴躁起来了，“你知不知道那些人刚才连挂我三次，我现在只有八级了，所以我现在才呆在复活点不敢出来。”
“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找你麻烦。”
“因为我刚才看见那个挂我的人出现了，我就去跟他理论，结果他又把我挂回来了……然后我就说敢欺负我，银光战狼是不会放过你们的，然后我出去一次他们挂一次……我就再也不敢出去了……”
辉二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一个十级的小菜鸟，也敢跟那些五六十级的人叫板。不过反复挂这么个菜鸟玩，那帮人心里也不爽吧。
“好了好了，别跳脚了，我带你去把等级练回来可以吧？”
辉二的主动提议让拓也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这个之前一直都不怎么愿意搭理他的玩家，居然愿意“将功赎罪”。
而辉二自有他的一番打算。霸天会的人知道自己在这里，肯定已经开始集结高级玩家了，再呆下去只会增加掉级的危险，不如早点奔向下一个练级区。而拓也，既然他冒冒失失地惹上了霸天会，这段时间也别想安稳练级了，不如就带在身边。
玲珑宇那混蛋的心气还是很高的，想来只要过了这几天，他们也不会再为难一个半路牵连进来的小菜鸟。
而拓也也是个好打发的主，听见辉二这么说，之前掉级的坏心情也散尽了。

霸天会的那帮人真是钱多没处使，动不动就购买世界频道的小喇叭，把通缉令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而拓也却乐得自在，和天榜第二一起练级就是爽，两个下午狂飙三十级，简直是爽爆了。
辉二觉得升级的光芒简直是亮瞎了，想自己自从爬到高级，十天半个月才能升上一级，这小菜鸟有自己带着，升级就跟坐火箭似的，本人还不用出什么力。
而拓也却并不喜欢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只是无奈辉二带他去的都是高级练级区，自己只要挨上一击，就会立刻去复活点报到，所以只能干站在一旁。
眼看着BOSS到底，小山似的金币洒了出来。而拓也的目光却被另一件包裹着七彩光芒的东西吸引住了。
“不就是掉个装备吗，没见过世面。”
“你一身极品套装，这玩意对你来说当然没用啦。”拓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自顾自地捡起装备查看。辉二趁着空挡喝了口茶，却听见耳机里传来某只的仰天长啸，惊得手一抖，茶水撒的一身都是。
“什么东西，高兴成这样？”
“你看啊你看啊！这个是苍郁神剑啊！”
“苍郁神剑……”辉二懒得吐槽《狱刀》制作组俗气的起名方式。苍郁什么的还说的过去，这个“神剑”……50级的BOSS能掉出什么神剑？
虽然没什么兴趣，辉二还是接受了拓也提交的装备展示。苍郁神剑的属性立刻出现在了屏幕上。辉二不得不感叹新手就是容易满足……这么低劣的一件装备……
拓也分明听见对方不屑地“切”了一声。
“你防御太低，就算有了这个也无法砍怪。”辉二一盆冷水浇了过去，才不会在乎这句话会不会伤害到小菜鸟的脆弱心灵。
然而等了好久，拓也也没有反击。辉二只看见他的人物站在原地再没了动静，然后刷的一道光，这货居然下线了。
自己的话说得太过了吗？
的确，玩网游的乐趣，就在于靠着自己的努力，让人物的等级一点点地爬上了。只是在一边看着，即使等级窜得再快，也不会高兴。
如果能够选择，拓也也不会甘心跟在他身边蹭经验。昨天下线的时候自己已经把他带到了25级，可今天下午再见的时候已经变成了21级。问他，他只说自己误闯了高级练级区被KO了，殊不知傻子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躲闪之意。

辉二知道，这一定是他早上单独练级时被霸天会的人盯上了。霸天会是《狱刀》三服的第二大帮，成员可以说是随处可见。拓也刚进入游戏不久，自然不知道如何躲避仇家的追杀……然而这一切，拓也不愿意说，辉二也不能点破，他所能做的只是更加卖力地带他升级。
辉二虽不苟言笑，却并不是个冷血的人。
其实他自己也有些恍惚，自己的游戏生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这个三流小菜鸟绑在了一起。但是他必须承认，这两天过得很爽。
防御，防御，到底如何才能够提高防御……辉二突然记起前段时间在寄卖行的寄存记录上看到一件装备。
那是一件很奇葩的装备。
它没有任何附加效果和附带技能，这种被称为“白板”的装备，一半都是直接丢垃圾筒的。而装备的主人之所以敢拿出来寄卖，是因为它没有等级限制。换言之，即使是只有39级的拓也，也能够穿上这件防御堪比60级低级装备的铠甲。
这玩意对于希望越级刷怪的新手来说，无异于至宝，卖家也是瞅准了众人的心思，把价位订得很高。
而那些小菜鸟，哪里能够拿出那么多的金币，这就导致这件梦境铠甲一直没有买主。
辉二决定把它当成礼物送给拓也。这个决定在没有任何犹豫的情况下被敲定了。

拓也拿到梦境铠甲的时候，高兴得说不出话。
辉二在电脑这头屏息静气，竟然有些期待他会对自己说什么。尽管自己把铠甲给他的时候也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拿去”。
沉默了半分钟，拓也才终于挤出一句话，而这句话辉二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他说：“辉二，你真好。”
被夸奖的人觉得自己不淡定了，好……想……喷……
面色纠结地带着拓也升到45级，辉二一直在纠结那个“你真好”，途中无数次操作失误。好不容易达到了苍郁神剑的装备要求。拓也立刻把身上那件破装备换了下来，披着梦境铠甲，拿着苍郁神剑，开开心心地砍怪去了。
认识拓也之后，辉二似乎不那么执着于等级了。要追上天榜第一的炎狱领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何必让自己那么累。就这样带着他练练级，闲下来聊聊天也是不错的。换成第三人的视角，辉二把镜头拉远，看着拓也的人物在那儿一板一眼地砍怪，时不时灌下一瓶药水。
总觉得哪里很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新手的操作总是这么别扭，可拓也的别扭尤为古怪……
辉二甩了甩头，不再多想。和拓也说了一声，便放下耳机去冲泡面。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又过去了，眼看着就到了晚饭的时间。
银光战狼等级高防御高，即使站在那里被怪砍几下也不会出什么岔子，所以辉二就没有下线。
拓也眼看着伙伴的人物不动了，刷怪节奏突然加快。操作精准，走位迅敏，手速更是强到没话说。拓也还有些不过瘾，放了个远程攻击又引了一只怪，两个同时对付，居然也游刃有余。
明明有着天榜第一的实力，却偏要装成一个小菜鸟，操作不别扭才奇怪。
突然收到了玲珑宇的文字消息。
“一切都准备好了，炎老大，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计划啊？”
“银光战狼比想象中的好骗，你们可以开始准备了，好了通知我就行。”
“嘿嘿，谢谢炎老大了。老大果然重情重义，不愧是我们D大出来的学生。”
拓也叉掉聊天窗口，没再回复，心情莫名的有些烦躁。

他并不在意这些钱，拿了卷轴就要回城，却接到拓也的消息：别回来。
青年神色一凛，立刻想到了什么。
银光战狼：是不是霸天会的人？
小火神：叫你别回来你就别回来，哪那么多废话。
你倒是把那里的情况告诉我啊……辉二紧握地双拳猛地敲向键盘，却无意间按进了好友的资料窗口。
小火神，这是银光战狼好友列表中的唯一一个ID，因为后者的等级较高，可以看到小火神的目前等级。那个火红色的数字从辉二眼中掠过……
53级。小火神是53级。
而当他离开练级区的时候，分明还有56级。在这短短的两分钟时间内，他居然被人连挂了三级。
这家伙到底怎么了，他就不知道躲在复活点吗？
辉二不作他想，迅速点开回城卷轴，还没来得及按下确定按钮，又收到了拓也的即显信息：千万别回来，霸天会的人把复活点堵住了。
堵复活点的确是网游中解决恩怨最常用的方法。复活点的区域范围内禁止PK,而一旦集结人马将复活点内的位置全部占满，死亡的玩家就会自动在复活点旁边复活。一旦出了复活点，就不再受到系统的PK保护。
拓也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一阵黑一阵白，人物不断在死亡和复活的状态之间切换。往往重生的光芒还未散尽，数个绚丽的法术已经加到了自己身上，血条又在瞬间被清空。因为处于PK状态，他无法下线，只能看着自己的等级从56掉回30，再一路向下……尽管这是自己的小号，尽管这个号过了今晚就不再有任何意义，电脑面前的拓也还是红了双眼。
辛辛苦苦练上来的等级，被别人随意收割，所有的努力在顷刻间付诸东流。游戏人物在《狱刀》中奋斗过的痕迹被完完全全地删去了，他就像……就像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是啊，他是炎狱领主，小火神这个ID本来就是一个工具，一个手段，一个用了就可以丢弃的棋子。他从来就不曾存在过，就像拓也和辉二的情分，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这就是霸天会的行事风格吗？
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是辉二逮着你们不放？
呵呵，我神原拓也难道没有判断力吗，以辉二那种清冷的性子，会逮着你们不放？明明是你们这帮人斤斤计较，得寸进尺。

霸天会的顶级玩家早就守在了城门口，只要辉二出现，他们就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把他挂回复活点，然后就像对待拓也的小号这样，将他洗白……而整个布置中最关键的部分就在于拓也。
他们必须要知道辉二会在什么时间回到哪一个主城，只有这样，玲珑宇才能够提早在复活点和城门口布置好一切。
他们还要确保辉二一定会回来。根据拓也的说法，这个外冷内热的人，其实相当重情义。只要小火神被连着挂，他就一定会赶回来。
直到拓也回城为止，一切的一切，都按照计划的走向，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然而接下来……被挂回复活点的拓也应该保持沉默，任凭自己被霸天会的人洗白。然后，玲珑宇会发出世界频道的广播，告诉辉二如果再不回来，自己的伙伴就会被挂到零级……
然而拓也却突然改变了注意，他跟辉二说，不要回来。
小火神：你千万别用回城卷抽，东门口都是霸天会的人。你先传送到隔壁主城，再从西城门进来。
辉二目光呆滞地看着好友列表中小火神的等级。
25级……
——那个，我忘了路了，你能带我回城吗？
20级……
——你不会也不知道路吧？
15级……
——我叫拓也。
10级……
——喂喂喂，我们都相处两个小时了，说一下名字会怎么样啊。
5级……
——我不会对别人说的，你的名字。
4级……
——我就说敢欺负我，银光战狼是不会放过你们的，然后我出去一次他们挂一次……
3级……
——你看啊你看啊！这个是苍郁神剑啊！
2级……
——辉二，你真好。
1级……
——叫你别回来你就别回来，哪那么多废话。

尽管这些天，他只是用只言片语淡淡地回应着他，他依旧热情不减地与自己谈笑……那个家伙用令人厌烦的口才，为辉二的网游生涯带补了最惬意最闲适的一笔。
拓也换上了炎狱领主的号，打开天榜，不断按着刷新按钮。他生怕一次刷新之后，银光战狼的ID会从榜上消失。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那么完美的计划，就这么砸在自己手里了……自己不是D大的校友吗，自己不是霸天会的外援吗？前面的功夫都下了，到最后却在阵前倒戈……
决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摇的呢？
是他为自己爆出苍郁神剑的时候，还是他为自己买来梦境铠甲的时候……
反正，已经动摇了。
因为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打基础，拓也才可以忍着自己的动摇，按部就班地做下去。现在到了最后的关头，神原拓也没有办法昧着自己的心，继续这种无耻的欺骗。
那样的生活还没有过够吗？
每次下线之后，拿着飞镖对着墙上的标靶一阵猛戳……
每次上线之前，用冷毛巾恶狠狠地洗一把脸……
每次游戏途中，把键盘敲得几乎要散架……
“拓也，下线了啊。哥几个刚刚练到50级，可以加帮派了。我们打算去那个歃血门。”舍友摘下耳机，乐不可支地搂着拓也的脖子一阵猛摇，“我告诉你，歃血门的门主就是我们D大的毕业生，进自家的帮派，舒坦。”
“歃血门，不是霸天会吗？”
“霸天会？拓也你开玩笑吧，霸天会一直是歃血门的死对头，再说了，我们D大怎么可能出现玲珑宇那种渣！”
“啊，真是谢谢了。”拓也眯起眼睛，狠狠地拍了拍自家舍友的肩膀。
“睡上下铺的，有什么好客气的……等等，有什么好谢的啊。”
拓也没有答话，而是带着炎狱领主走向主城的传送阵。选择霸天会所在的主城，传送。
天榜第一，77级的炎狱领主。你们想玩是吧，那就陪你们玩玩。
等到炎狱领主赶到主城的时候，满大街都是霸天会的人，正疯狂地向着西城门奔去。迎面撞上老大玲珑宇，拓也故意放出了炎狱领主的ID，顶在头上无比耀眼。
不出意外，玲珑宇的会话申请转瞬及至。

“炎老大，你怎么登了主号啊。”
“怕你们干不过那个天榜第二。”
“TMD，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银光战狼突然从西门闯了进来，会里不少兄弟都被他干掉了。但是那家伙也沾了不少罪恶值，炎老大炎老大，你赶快去把他干掉，这样他一次性掉的可不止十七八级啊。”玲珑宇乐滋滋地打着他的小算盘。
“好啊。”拓也满口承了下来，跟着霸天会的大部队朝西门奔去。
远远的，就看见那个鲜红的ID。染上罪恶值的游戏人物是无法隐藏ID的，罪恶值越深，ID的颜色也会越深。这个红得发黑的ID名，不是银光战狼还能是谁。
因为罪恶值在身，他的血条同样出现在了人物头顶，已然不足三分之一。
拓也只看见他的人物不断补充着血瓶和药水瓶……辉二计算好了每一种辅助药剂的冷却时间，算准了每一个招数的攻击半径。拓也可以想象出来，那个人的指尖在键盘上演绎出了何等艺术……
那绝对是不逊色于自己的操作。
即使在人海中，也能够精确地走位；即使以寡敌众，也能够以微薄的力量，给敌人带来最惨重的伤害。
银光战狼的ID名称还在不断得变红变黑，可是拓也不敢想象，当他的血条走到尽头的时候……
然而辉二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境的险恶，只是一味地往玲珑宇这里挤。辉二练的是战士，单体攻击力强，群体技能相对较弱。玲珑宇却故意扯开了高等级的玩家，把防御最弱的游戏人物送到了他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将那些炮灰一招击毙。
在系统眼中，无论等级多少，一旦死亡，都会一视同仁地化作一点罪恶值。玲珑宇所要做的只是让辉二尽可能多地积累罪恶值。网络上的朋友都是虚幻的，不值得相信的。懂得利用系统规则的人，才是网络游戏中最终的赢家。
玲珑宇正得意着，却发现自己的血条狠狠一抖，瞬间少去了五分之一。银光战狼离他还有十多个位点，以战士的远程攻击的距离，根本不可能伤到他。然而他确确实实被迫进入了战斗模式……
其实他不需要过多纠结，因为屏幕下方自有战斗信息的记录。

辉二对自己的冷静和耐心感到惊讶。游戏中一次死亡一次重生，加起来也需要三十多秒。他居然静坐在电脑前，面无表情地看完了所有的生死交替，到了最后，原本的天榜第二已经变回了最初的小菜鸟，罪恶值尚未扣尽，等级却降无可降……然而系统不管这些，它只是一味重复着黑屏与白屏的交叠……
原来被洗白是这么一件痛苦的事情。之前的拓也，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吧。重生，死亡，再次重生，再度死亡……一两滴液体落到键盘上，辉二胡乱用袖子抹尽，却发现一切都不过是徒劳。
屏幕上悬浮着玲珑宇发来的长长的消息：
小火神就是炎狱领主，他从一开始就在骗你，耍你玩。天榜第二，对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天榜第二了，怎么样，被人玩的感觉爽不爽。
他不去理会，拼命给小火神发消息。可是他的头像一直是暗的。也对，炎狱领主还在和霸天会的人纠缠，拓也分身乏术，再怎么可能有空去摆弄自己的小号。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玲珑宇的言论，辉二没有产生丝毫的怀疑。他说小火神就是炎狱领主，他就信了……
其实早就发现他有问题了，操作到了一定境界，想要装成新手，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可是辉二看重的不是小火神，也不是炎狱领主。那个混蛋，并没有以小火神或是炎狱领主的身份和自己搭讪。
他至始至终都是拓也。
《狱刀》之中，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他是拓也。
就好像，除了他，也没有人知道自己是辉二。
辉二发现自己轻而易举地原谅了他。既然小火神告诉他不要用回城卷轴，既然炎狱领主临阵反戈消灭了玲珑宇……他就没有理由不原谅他。
更何况就算不原谅，他又能怎样。
辉二的指尖颤了颤，删号。
系统提示：账号一经删除便不可恢复，是否确认。
确认。
一切都结束了。

这些天，《狱刀》的官方论坛简直是闹疯了。先是霸天会的人把某个新手玩家洗了白，紧接着就是天榜第二的银光战狼前来复仇，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天榜第一的炎狱领主也加入了战局。
听说银光战狼被洗之后含恨删号，炎狱领主却将霸天会的人血洗一边之后，开了无敌技能转到其他主城，连续两日不眠不休地刷怪，彻底洗去了罪恶值。
就在玲珑宇到处宣扬天榜第一贪生怕死的时候，《狱刀》大帮歃血门找上了霸天会的麻烦，炎狱领主也在旁相助……一场火拼之后，霸天会再不复先前威风，歃血门取代霸天会，成为《狱刀》三服第二大帮派。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产战争已经结束，又一个重磅炸弹将论坛炸的沸反盈天。
天榜第一，炎狱领主，删号了。
辉二看到这条消息时，正在悠然喝着咖啡。看过之后，他毫不在意地关闭了窗口，拿着咖啡杯去厨房冲洗，情绪没有任何不对。
都结束了，他和拓也并没有留下游戏以外的联系方式。银光战狼和炎狱领主都删了号，他们之间的全部联系都切断了。即使今后在游戏中擦肩而过，也不会再认出彼此。
这样就够了。
他闭上眼睛。
夜幕下包裹着肃穆的住宅楼，只是某件公寓，突然传来了玻璃杯破碎的声音。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