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官舍
〖人物〗洛歌与思祈
〖内容〗重商的利与弊

〖穿了身暖和的紫色狐裘，抵御着寒风。风雪迎面袭来，仍然觉得有些寒冷。用过晚膳后，踩着松软雪面朝官舍走去，近日经常出入官舍，就算是天色向晚都能够找到正确的路子。天色一律是灰蒙蒙的，冬日的天空永远都不似夏日风清云朗，混浊一片，难以辨别。〗
〖脑中想着韩大人的折子，自从韩大人前些日子上了那篇折子后，这些时日都未曾见过韩大人露面，朝中关于重商主义的事情争论不休，各执一词，他也没什么表示，难道是在避风头？不少官员都有自己的意见，看来韩大人想要重商，阻力颇大。〗
〖推开官舍的门，环视了四周，目光落在了户部的位置上，那儿空空如也，看来韩大人又没有来。摇了摇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前些日子一篇折子到算是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陛下那公之于众的法子让自己着实是吃了一惊，原本不过是丰盈国库的一个理念，偏偏知道的人多了就成了一种挑衅，对如今的思想观念的挑衅。在家中呆了些日子勉强避过那议论最激烈的时候，如今瞧着新年已过，什么事儿都淡下去许多，才上了这打从折子发下来的第一天班。】
【虽然是已经过了年，依旧北风萧瑟，寒凛如刀，紧了紧风氅推开官舍的门，本想着如今还在新年里，更兼着天气恶劣，在官舍的人原没有几个，却不想入眼的第一人就是二皇子殿下、前头风头正劲的大皇子和长信侯最近都隐匿了下去，倒是二皇子和那位六皇子瞧着崭露头脚，眼瞅着就要出宫建府了罢。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谁知道最后谁才是赢家，上前行礼】
·下官见过二皇子殿下，新年伊始这官舍人烟寥寥，二皇子殿下如此勤政倒叫下官惭愧。

〖见公文打理的都差不多了，寻思着如何上一篇折子，自己前些日子的折子，太过理想主义，与礼部商议了许久，也没有结果；这次无论如何都要从实际出发，上一篇可以实施的折子。〗
〖自己的势力太过薄弱，同那几个兄弟比起来还远远不足。单家沈家目前也无力与夏侯司空抗衡，自己在朝中，也没个依靠，凡事还得靠自己才行。〗
〖忽而看见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抬头一看，原来是久久不见踪迹的韩大人。这刚刚过完年，官员们对于重商的讨论虽然依旧火热，不过也没有年前汹涌。看来风头过了，韩大人也准备有所动作了。〗
韩大人别来无恙。说来勤政，我倒是不如韩大人的，年前大人右迁，子矜还未去贺礼的。

【此时说自己勤政，不过是客套罢了，毕竟自个儿从那封折子被陛下公示起也算是半个透明的人儿了。倒是二皇子听说和自个儿同时有封清正礼法的折子也一同被陛下公示了，却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处置方法，不但不曾半分隐退避让反而顶风而上，确然是勇气可嘉。但就这一点已是自己所不及，或许也是我们的身份使然吧】
·二皇子殿下过誉，提及勤勉，下官不及二皇子远矣。尤其是年前那封折子之后，下官自问不免有些渎职之嫌，倒是二皇子迎难而上，教下官惭愧
【听之前二皇子的政论，倒是有些想法很是不走寻常路，若是自己的扶商思维能被二皇子理解和支持，倒也是自己的一份助力，朝中到底是多一个盟友比多一个敌人的好不是吗？】
·下官不过是蒙陛下恩典，也或许是下官的一点想法入了陛下的眼，区区小事，何劳二皇子挂怀？

〖听闻他这样一说，眸中划过一丝苦涩，随即垂下眼睑。迎难而上？这也是被逼无奈呀。父皇将韩大人的折子公示出来，也是想集思广益，让众大臣讨论着。而我的折子父皇确实让我自己与礼部官员商议，很难确认父皇是不是有意如此。自己就算想避风头，也不行。〗
韩大人若是渎职，那朝中也就没多少勤政的了。
〖区区小事……韩大人是朝中要员，堂堂户部二品官员所提之事，怎么会是小事。虽说韩大人是念央的人，可自己也十分欣赏他一派的作风。再加上折子都被公示，未免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韩大人两袖清风，忧国忧民。朝中大部分官员，都是赞同韩大人的观点的。

【如今这么一说倒也确然如此，想来自己在官舍之中也未曾遇上多少同僚，更不要说是尝尝遇到的了。可见若是二皇子不提出要肃清礼法，也该要提出整顿吏风了。将自己的腹诽深深埋在心里，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说出来只怕比自己的折子更加引仇恨了。】
·二皇子抬举，不过是下官分内之事。
【虽则自己是长信侯阵营的人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政治一道，从来没有真正的敌人也没有真正的朋友，只要有共同的目标和利益，短暂的合作都能达到自己的目标，如同自己和温大人的不言之约。只要二皇子愿意帮自己，肃清礼法自己也愿意帮他一次。】
·重伤扶商之议，与先祖定论颇有悖逆之处，其中风波，不想而知。二皇子殿下不必安慰下官，只要二皇子殿下能理解下官，也是下官的福气了。想来二皇子与下官同病相怜，倒是可以惺惺相惜。

〖话儿说得巧妙，能够混迹官场多年还一直风生水起，八面玲珑，确实不易。如今年关刚过，诸位大臣都有些放松政务，这时候提出肃清礼法之事，也可以给他们提个醒。在其位就要谋其事当其责。尸位素餐可不行。〗
〖韩大人在某些事情方面的见解确实独到，行事之风也不拘一格，自己正愁着肃清礼法之事，若是可以得到他的帮助，倒是极好的。〗
子矜也仔细看了大人的折子，虽然尚有不足，可总得来说还是可行的。只是有这个问题想要大人解释一番。
〖随手翻了翻桌案上的公文，心里想着那日与傅大人争论的问题，农本还是商本，亦或是二者并重，韩大人思虑周全，难道没有想到农商并重的问题么。〗
商贸固然可扶，可农桑也不能落下，不然若是减免了一年赋税，本就不充裕的国库，会雪上加霜。不知大人可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和聪明人说话最是省心，彼此心照不宣也就是了。说来二皇子能在如今大皇子和长信侯寂灭之后脱颖而出，固然是时势造就英雄，也要自己有那金刚钻才揽的起那瓷器活儿。自己入朝日久，那些贪腐惫懒的风起的都看在眼里，除了新入朝的那些寒族或许狷介有林下风骨，那些贵族入官和浸淫已久的官场油条大多已经或许是习以为常或是入乡随俗了。】
·下官原想着之前和二皇子的几面之缘猜测二皇子殿下倒是个开明通达的性子，果然如此，能得二皇子赞许，下官得慰此心。
【说道那农商轻重缓急，自己既然敢提出来自然是已经经过了计算和筹措，瞧着可行才提出的法子，总不至于拆东墙补西墙，最终因小失大，两处不落好】
·国库固然是不丰足，但是已经不是当初七年的内忧外患之时，经过这五年的生息，定然能够免得其一年商税，何况国家之本在于农桑，商税不过是补充，一年商税，实在是无伤大雅。下官供职户部，自然是计算清楚才敢提出的。

〖政治讲究的就是圆滑，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若是有共同的利益，那就是朋友；若是彼此利益相悖，那就会是敌人。不过朝中时局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朋友敌人，又如何分辨得清楚。暂时的联合还是有必要的。见他也明白自己的意思，微微一笑。〗
韩大人是有真才实学的，何必自谦。
〖按照他的说法，重农与重商，二者可同时进行咯。商贸的税收较之农商而言，的确是小头。看样子他早就胸有成竹了。也是，身为户部的高官，自然要精通算计，把计划都思虑周全了，才能着手实施。〗
大人提倡与外邦自由商贸，可以从中收取关税，可到时候，外商大量拥入咸阳，不知会不会出现治安上的问题？

【真才实学自己定然是有的，不然何敢以寒门草芥之身投身仕途走出一条路来。而今的自己走到这一步，也正是说明了当初自己的选择和积累都是值得的。即使是真的重伤扶商，也不可能有大量的商人涌入咸阳，一来越海跨国经商，路途遥远，风险极大，只有胆大敢闯的人才能走上跨国贸易的路子。二来咸阳岂是等闲人等进得来的地方，官凭路引岂是轻易能得的东西】
·二皇子所虑有理。只是一来外商前来经营贸易，风险极大，所到商人数量有限，二来咸阳并非商业重镇，允许外商经营贸易的不过是边境商镇，哪里允许他们前来咸阳，二皇子多虑了。
【再则治安问题本来就是刑部的责任，大秦由来严刑峻法，治安之严格绝胜之前，咸阳重地尤其重要，兵部严防死守，刑部谨小慎微，岂是能让外商浑水摸鱼的机会】
·再说了，即便是来了，朝中这么多官员中日无所事事，刑部也该有些事情做才好。

〖重商扶商，是有利于大秦经济发展的。较之农桑，改革商贸立竿见影。若是改革商业条例的政策出来了，咸阳城定然要掀起一阵从商热潮。然而直接推动这股热潮的，就是自己面前这个出身寒门，但却是靠着自己本事走到高位的韩大人。〗
〖听着这番回答倒是解开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不过关于重商的疑问还远远不止这些，到时候各个官员对于重商的见解疑问一并提出，希望韩大人能够像如今这般侃侃而谈，舌战群儒呀。虽是这般说，可最终的决定权还是掌握在父皇手中〗
听闻韩大人这番见解，子矜也解惑不少。大人心中原来早有打算，子矜的确有些多虑了。
〖治安管理他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推给刑部了，不过说到刑部，自己肃清礼法也需要找刑部商议，看来近段日子，他们也是有得忙了。〗
韩大人说得极是，刑部的官员们也应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自己不怕那些反对的人与自己争辩，唯一所虑不过是他们不与自己争辩，只是一味的背后下手，对着陛下吹风。若真是开朝议或者六部议事，明刀明枪的各自争辩，自己之前的苦功夫倒也不是白下的。这位二皇子能够直接问到扶商政策可能引起的后果，定然是支持扶商政策的，自己今日与他的一番攀谈倒也不算是浪费】
·二皇子的问题都是一针见血，下官也是针对此处细细思索过的，不然回答二皇子的问题倒真是为难了呢。
【肃清礼法何止是礼部推行教育，施行教化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倘若刑部不能拿出有效的措施来辅佐，礼法并用，那名所谓的肃清礼法，匡正风气不过是纸上谈兵。所以此时刑部绝对不可能独善其身，置身事外。】
·此时不单是下官，便是二皇子的礼法问题，除了礼部，刑部也该有所作为，否则想要达到目的，也是千难万难的。

【那些个皇子哪个不是将臣子的上书陛下的回复揣摩的深刻的，若是不揣摩，倒是连问鼎皇位的资格都没有了。自己的折子虽然陛下未曾批示明确，然而随着折子之后的就是自己晋升为治粟内史，想必各个皇子官员心中都有一番思量】
·二皇子锐意进取，博文广识，想必定然是有心之人。
【牵扯的部门定然不会在少数，这本就是一个协同的过程，不单是扶商，就算是赈灾这等瞧来只有户部直接责任的事儿都需要六部的协调配合，不然就是一盘散沙，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倘若六部之人皆不认同，那么只怕效果比成廷尉变法还有所不如】
·二皇子思虑周全，下官既然敢于提出，就必定有了系统的方案，不求六部全力支持，只要做到分内之事，那么此法必成。二皇子不妨拭目以待
【郑重行礼，转身离，就算是这条路和外面一样风雪交加，我也一定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