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和分数线出炉也只是一两周之内的事。
遥还留在本市。真琴去了另一个城市,离这个沿海城市有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们之后再也没认真游过泳,以十七岁时的那种热血。
他们之后再也没刻意联络过,以十七岁时的那种羁绊。
然而倏忽间又是几年,在犹豫着该不该放下回忆的时候。
七濑遥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这一天的天气好得不同寻常。
已经二十五岁的他仍然住在十七岁时的那栋老房子里。也不是因为生活拮据什么的,相反,他现在有着一份很好的工作……只是,一个单身汉也不需要多么浪漫的住所吧。
他时常会想起七年前,那个天气也很好的周六,他丢弃自由泳的时候。
“为什么呢。”他记得真琴曾经这样压低了声音问他。
因为不自由了呀。
原本就只是为了感受水而钟爱了游泳,原本就只是因为自由而选择了自由泳,却没想到,自己的初衷却束缚了凛的前进。
遥知道那次凛回来的目的,无非是学有所成回来再和曾经挑战过的人一决高下,如果他赢不了的话,恐怕又是一个死循环。
于是,他就这么做了。顺水推舟的。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也许会伤害这样一个朋友。
他也没有勇气面对水了。
被水讨厌了被水讨厌了被水讨厌了被水讨厌了……
被水讨厌了。
只要再用自由泳的泳式就会产生窒息般的恐惧。
——原来我也被束缚了啊。
七濑遥苦笑道,纤长的手指抵住太阳穴。
——好想自由。
松冈凛成了奥运会游泳项目的选手,并且获得了自由泳的第三名。
橘真琴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酒店大堂内的电视机上正转播着实况。透过屏幕,呀仿佛穿越了那积累了足够回忆的时光——
“让你看看从没见过的景色吧。”
“我们只参加接力,一定要赢!”
“这个奖杯是我们四个人一起获得的,谁带走都说不过去……”
“我可能会去澳大利亚……我想参加奥运会,为了我爸爸……”
彼时的少年们还未脱去稚气,为了胜负不顾池里没水也要比赛,也可以为了队友一起在严寒的冬天跑步三公里。
橘真琴愣住了,他想起那个有着柔软黑发蓝色眼眸的少年,他的冷漠、他的热情、他的不耐……自己曾自诩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却在涉及到凛的时候失去理智。
这叫爱,他明白。
只是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爱得如此卑劣,如此自以为是。
——凭什么说遥最在乎的人是凛。
——凭什么觉得自己已经和他越离越远。
——凭什么在只是猜测对方好意的时候失去了那份默契。
——凭什么要将他推开。
——凭什么自己要离开。
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神经。
真琴举起酒杯,将烈性的白酒一饮而尽,呛出了眼泪,声线也变得湿润了起来,他喃喃地喊出这个名字:“遥……七濑遥……”
“诶?七濑同学么?”身旁的班长注意到他的自言自语,作可惜状,“他最近好像开始当业余教练了……还是教仰泳什么的……太不巧了,今天正好没空——说起来,他本来不是只游自由泳的么?”
“自由泳……仰泳……”他默念道,继而苦笑出声,“哈哈……哈哈……”
“诶?橘真琴,你怎么了?”班长意识到有些不对,侧过头来。
“仰泳……”他又灌下一杯,感受着酒精在体内迅速扩散的麻木。
“你怎么哭了?”
众所周知的是,十七岁的时候,橘真琴喜欢七濑遥。
而现在,恐怕也是如此。
只是,七濑遥喜欢橘真琴这件事,倒是鲜为人知罢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