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法国飞经常说要入乡随俗,于是他打理了嬉皮风格的长发,剃掉了让他看起来跟十年前不一样的胡茬,起了个洋名叫Sam。清新的短发,俊美的容颜,再加上略带一点沙哑的温厚的嗓音和纯净的眼神,哪怕是年龄上足以做他女儿的十九岁花季少女都抵挡不住这种老男人的气质诱惑。地下室调情的一幕太敏感太暧昧了,一点星星之火就会把这块狭小的空间烧的万劫不复。作为旁观者的我也随着Sam大叔颤抖的声音和颤抖的身体而颤抖着。都怨他在戏外手把手教会妙龄少女调情然后自己在戏里险些被燃烧殆尽。此时我多么想喊一声,Sam叔,你是有老婆的啊……偷情事件暴露后,Sam夫人离家出走,Sam叔一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饮酒,吃饭,踱步,辗转难眠,没有一句话,孤独无助清冷和悔恨的情绪就如同散不去的烟雾缭绕其间。而Sam叔的眼泪总是那么晶莹透明,让人不忍多看却总想伸手为他擦拭。那双眼睛,在电视机耀眼而艳俗的光亮下,一气呵成的流露出疑问,惊喜,惭愧,平静,和幸福,无声之间便传达出与最爱的人陪你倒数的期待和满足。
8. 像Sam叔这样的艺术家当然不会埋没才华,除了绘画创作之外他还是一位优秀的建筑家和歌剧家。当他戴着金丝眼镜,穿着黑色大衣,系着丝巾领结站在他亲自设计的华丽的歌剧院里的时候,沉稳而自信的书卷气从精致的脸孔上散发出来,仿佛压得住全世界的奢华。只有他才衬得起这么高贵的天花板。然而不是每个人都为了艺术而存在的,有阳光就有阴影。鲁迅先生说,丑恶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了给你看。我想不明白那帮丑恶的畜生见到他的一瞬间,怎么会舍得把那些毁灭性的石灰扔向这张精致的面孔。纵情跳跃的火焰中,一个美好的人在里面绝望的扭曲和呼号,受伤的野兽般的咆哮与大火的狞笑纠结在一起,用尽了几个世纪的残忍。记得一个混混说过,你是艺术家吗,艺术家都应该是苦命的。而这个艺术家的苦命绝不只是毁容那么简单,因为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天涯海角,而是近在咫尺却不能再说我爱你。他知道罗密欧与朱丽叶重返舞台的时候一定有一个人来看,也知道舞台上为她献唱的是他的替身。他躲在黑色的衣服里和黑色的角落里,在舞台上的年轻人黔驴技穷的时候,他用高亢而浑厚的歌声救了场,可是,却救不了自己。他只露出半边脸,黑暗中闪耀的泪光和难以抑制的颤抖的躯体,足以诉说尘封在冰河世纪的痛苦和挣扎。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