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长相守
时光倒退到六年前,恍若经年未去依旧是那戏耍纸鸢调笑岁月。初次相逢,她就像是一朵洁白的梨花,纤尘不染,清丽绝俗。尚不知男女情事的他被这一朵小小的梨花深深的迷醉。爱上了她清净的笑靥,眉间的轻愁。她迷离的剪水秋瞳中似乎氤氲着晶莹纯净的水露,行动时如弱风扶柳,娴静时似姣花照水。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永远不能忘记她青丝垂落,婉转露出香肩一痕。玉步摇垂落下的珍珠流苏轻轻的摇摆着,眉心一点凝浓的胭脂红。肤若凝脂,眉若秋波。那样美,美到惊心动魄。她和他身边势利讨好的女人不一样。她的声音,从不需要任何捏造,她的笑容,从来不需要任何的装饰。
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女子,在他心如止水的心湖上,点出圈圈涟漪。亦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女子,在他封尘已久的七弦上,拨出泠泠的清音。
那一天,七夕节,相思桥。他立在桥头,看着那一朵清丽出尘不染铅华的梨花如蝶一般朝他飞奔过来。他微微张开双臂,嘴角掩藏不住欣喜的笑容,等待着她一身清冷的淡香扑进他的怀里。
没有。
他诧异的看着这个朝思暮想的女子飞奔进一个玄青色袍子的男子的怀里,笑如银铃。那个男子俊朗不凡,眉目间都渲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喜悦。而她,瓷妆嫣然婉婉轻笑,两颊白皙的冰肌渲染开石榴花明媚妖娆的红云。
他心中一刺,莫名的想起了李煜的那首菩萨蛮。
花明月黯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
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
不,不是这样的!他们只是兄妹,兄妹间的情谊。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亲兄妹,她从小就失了母后,梁亦辰只不过是疼爱他唯一的妹妹罢了。他怅然合眸,衣袂飘然逶迤了锯开的弥弥合合。
月朦胧。
他伫而望月,衣带上挂着的朱红千千结迎风扬起。
月老的红线丝丝缠绵,剪不断,理还乱。不知他是否有搭错的时候。缠绕,撕扯间,红线上的璧人,是否错误终身?
柳叶合心璎珞,鸳鸯比目香囊。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他只是自欺欺人,兄妹的托词显得越来越苍白无力,若如即将消融化解的雪花,却想留住那一点晶莹的幻想。
梁王登基,以全副皇后仪仗迎娶了他同父异母的嫡出妹妹。
纵然这对畸恋不被梁国任何子民祝福,他们依旧相敬如冰,花前月下,耳鬓厮磨。梁亦辰为她,解散了后宫三千佳丽。无数的大臣上书弹劾这个荒唐的婚姻,但是他们不怕,因为有了彼此,就够了。
着不啻与对他的嘲讽。
咬牙切齿,腹腔中逼出的热血回旋出咯咯发白的怒意和妒意。
梁亦辰,总有一天,你的一切都是我楚昭恒的。你的天下,你的国土,你的子民,还有你的皇后——梁执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