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藻一很好奇,是怎么样的一种心安理得才承受的起“喜欢”这两个字的重量。
在集训最后一天的篝火晚会上,终于还是被人提起这些天同屿川的暧昧。所有人围成一圈闲聊,学长们趁机起哄,问屿川这些天是不是和藻一互生了情愫。藻一就坐在对面,屿川还没开口回答,她已经抢先嚷道:“没有的事呀!”
等到学长们取笑着说了些“不让你回答啊”之类的话,藻一才安分起来,抬头看着对面微笑的屿川,有熟悉的热流从掌心迅速流窜进脑子。终究,还是想听一听对方的答案吧。
周围的人安静下来,屿川的神情也认真起来,他看了一眼带着羞涩神情的藻一,低下头像是考虑该怎么回答,再抬头时说道:“藻一,只是学妹。”
有这样一个误区,暗恋者经常会走进的误区。比如对方一个随意的眼神,便以为他也正看向自己,或者是一句话,一句无心的,却又暧昧不清的话。
对于轻易说出“交给我吧”这种话的屿川,藻一其实只是学妹一样的人。
那么自己的每一句“屿川学长”到底包含了多少被极力隐藏起来的爱意?如果说,有些人的世界真的只能在外面守护,那么屿川的世界这么大,兜兜转转,到底哪里才是自己该站立的地方?到底什么样的表情算得上心安理得?
我明明喜欢你。
总之,集训就这样结束了。见不到屿川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受,藻一在家调整了心情,甚至矫情地把日历换掉,并在新的数字画上努力的表情,表示从今天开始,不再喜欢屿川。
新学期学业繁重,要少去跳高社。
见到屿川要假装没看见。
如果遇到了必须要打招呼的状况,就要用最无所谓的表情叫他学长。
或许,可以答应隔壁班那个男生的邀请。
藻一在家无事可做,突然间想什么就在纸条上记录下来,等到要入学的那个晚上,发现自己整整写了十四张纸条,全是如何避开屿川的方法。她无奈地把它们都全扔进垃圾箱里,再看日历,集训结束到现在已经两个礼拜。
原来,还是每天想了屿川一次。
开学第一天,藻一就遇见了屿川。依旧是在公车上,藻一只是习惯性地用眼光扫向屿川的座位,猛然遇上对方和善的眼神,躲避不及。
屿川叫自己过去,自己便真的像往常一般拖着脚步走过去。什么计划都打乱了,她在心里恼火,却怎么也拒绝不了屿川叫自己“藻一”时的温柔。
屿川站起来准备让座的时候,藻一像是受到了惊吓,很大声地喊了一句:“不要!”
屿川已经站了出来,有些尴尬,再问她:“脚已经没事了?”
“嗯。所以不用坐也没关系了。”
“还是坐吧。”屿川声音轻柔,抓住上方扶手的动作也很自然。
藻一不动。她忽然倔强地不想依顺着屿川,也不再抬头同他说话,她害怕自己看见他温和的眼神会失去战斗力。公车外面的阳光充实耀眼,照到空旷的座位上,温度在上升,照得藻一脸上一片通红。
其实想问的,是那个一直不能被自己原谅的问题。
真的只是学妹吗?自己对于屿川学长你,真的只是学妹一样的人吗?
那么,请不要每天早晨都给我让座,也不要再不假思索地对旁人说“交给我吧”这样重要的话,更不要做自行车载着我去学校这样会让大家都误会的事。
也请不要再让我感觉到你难得的体温,我会误以为,也同样触及到你的热情。
总是温和地对待任何一个人,即使对方误会了也毫无察觉,这样的男生,最差劲了!
屿川轻声说:“藻一,坐进去吧。”他的手指刚停留在女生的肩膀上又马上弹回去。女生把头埋得更低,抓着座位的手指因为太用力,关节处开始泛白。
等到屿川用“自行车坏了”来解释今天在公车上相遇的原因时,藻一才终于感觉到有热流蔓延到了眼眶里,毫无声息地泛滥出来。
是自己没出息到做什么事情都默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