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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过后没多久,校方递来了社团申请书。
已经转学数月都还未决定社团,这对阿诺德来说是个大问题,乔特和G围绕在他身旁,六只眼睛死死地盯著申请单,乔特只读了前面没有几字之后就放弃了,阅读之於现在的他就和说话一样困难。
「G是什麼社团?」阿诺德看向右边的红发少年,问。
「弓道社。」G有些自豪地回答,「主将。」
「是吗?」
阿诺德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不怎麼稀罕,知道阿诺德原本就是这种个性,G也没说什麼,只是有些自讨没趣地耸了耸肩。
『下节课就是社团活动了,不如我陪你去找社团吧?』虽不知道G刚才说了什麼,乔特还是微笑著加入了话题,『反正我现在也没有社团活动,正闲得发慌。』
阿诺德侧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你原本是什麼社团的?」他问,G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但乔特只是微笑著,稍稍抿起了唇,后才开口。
『辩论社。』他淡然地说,彷佛在说别人的事一样,『社长。』
替阿诺德找到社团之前,乔特回到辩论社看看。
自从得了失语症以后,这个因他领导才茁壮起来的社团立刻将他踢下社长的位置,由副社长接替新的领导职位,乔特并不为此责怪他们,毕竟,一个连说话都办不到的废人又要谈何辩论?
看见他回来时,有些社员的脸色相当复杂,有些社员却相当快乐,他们抓著乔特的手带他进去,让他看那些从前乔特为社团拿到的全国大赛奖杯,乔特一路上没有说半句话,却总是微笑著,有社员邀请他留下来担任练习赛的评审,乔特请阿诺德代为委婉地拒绝了,虽然后者代他拒绝的语气一点也不委婉。
离开了辩论社,他们两人在长椅上坐著休息了一会儿。
乔特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却没有哭,阿诺德侧头静静地看著他。
「乔特。」他轻声问,「你想过自杀吗?」
那金发少年愣了一会儿,而后微笑著回过头:『为什麼这麼问?』
「没什麼。」
阿诺德淡淡地道,又转过头避开了乔特的视线。
乔特˙彭哥列平静地看著他,而后温和地微笑著,闭上了眼,仰头。
『……想过。』他轻声说,『想要就这样一死了之。』
「然后?」
『没死成。』乔特耸肩笑了,『我竟然被一只狼救了,那时候我就想,我活下来一定是神的旨意,虽然现在还没找到……但未来一定有属於我的路可走。』
「……当然。」阿诺德淡淡地道,乔特侧头看向他,那银发男人靠在椅背上,抬头望著湛蓝的天空,冰蓝色的眸子竟带著几分超脱俗世的俊逸,「若奇迹发生在你身上,意谓著神是爱著你的。」
乔特专注地看著他的侧脸,而后笑了出声。
『没想到你相信神。』他微笑著说,『我还以为你是无神论者。』
阿诺德转头平静地对上他的眼神,没有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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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特原以为阿诺德会对友爱动物社相当感兴趣,那里饲养著一群白兔和猫狗,阿诺德蹲在笼子外看了一会儿,他口中像是喃喃地说了些话,乔特没听见他说什麼,那些动物也没回应他,几个友善的社员走过来,说要将动物抓出来让他们抱抱看,还教导他们怎麼抱动物的方法,阿诺德冷冷地站起身,说了声没兴趣就离开了,乔特赶忙跟上他的步伐。
『我还以为你喜欢动物。』他试探性地问,总觉得阿诺德的心情不是很好。
「是很喜欢,但那里没有动物。」阿诺德冷冷地道,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全都是死的,眼神、灵魂……只剩下能够吃睡排泄的空壳。」
乔特有些吃惊地望著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他们之后又参观了几个社团,阿诺德对於文艺性质的社团兴趣不大,对运动型的似乎也没什麼兴趣,他利用十分钟的时间和篮球部的社员打了场三对三斗牛赛,结果证明阿诺德一点也不适合团队运动,他一个人单打独斗就大获全胜。
烹饪社,他做出的料理堪比米其林等级的大厨。
排球社,他光是站在原处发球就连赢了三场比赛。
美术社,随手拿笔一画都堪比博物馆收藏的大师级画作。
书道社,乔特还在磨墨,阿诺德就已写完一手无可挑剔的漂亮行书。
剑道社,阿诺德在一分钟内击败了该社主将。
弓道社,那银发少年的准头堪比奥运选手,连著三箭都是靶心。
若不是G的射箭准度和阿诺德几乎并驾齐驱,否则弓道社社长估计也会像前几个社团一样跪下来求阿诺德加入,那银发少年似乎没有任何弱点,不管做什麼都是完美的,他总是淡然的神情就像他对这个世界完全没有任何兴趣一般,他们几乎跑遍了全校所有的社团,然后才来到最后的园艺社。
阿诺德的眼神终於变得柔和了。
他看著温室里生长茂盛的植物,心情似乎好些了,乔特看见他又在喃喃自语,或许是在和植物说话,他不清楚,阿诺德靠著树干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填了入社申请单,十项全能的他竟加入了这个全校最冷门的社团。
乔特总觉得自己是被阿诺德吸引了。
他不自觉地想要去跟随他,不自觉地想与他待在一起,他也想加入园艺社,但他知道自己开口就准会惹事,只能站在学务处前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阿诺德替自己填了入社申请书,不过,他们两人就此正式加入园艺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