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睡的逝者和前行的生者
“生日快乐,一言大人!”
狗朗端着一个蛋糕站在门口迎接刚刚回来的三轮一言,睁大满是笑意的眼睛期待着对方的反应。屋子里干干净净,看得出被人细心打扫过,连玻璃也折出阳光撒在地板上。一言有些惊讶地脱鞋进了玄关,接过蛋糕蹲下放在一旁,手轻轻搭上狗朗的头。手指细细拨开狗朗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的头发,“谢谢狗朗,今天一直在做蛋糕吗?”一言眼睛微微弯出弧度,里面尽是关怀。
狗朗手垂在身侧,用很认真但稚嫩的声音回答,“是在完成了挥剑练习后做的,之后还打扫了屋子。”一言点点头露出赞赏的眼神,右手端起放着草莓蛋糕的盘子,左手牵起狗朗的手,起身向屋子里走去。狗朗的手很小,一言可以一只手就包裹住那只小手,但是手上灵活的五指都很长,指腹上因为练剑磨出一层茧,手指很细,给一言一种会轻易折断的感觉。这让一言打心底里心疼这个懂事的孩子。
蛋糕被放在桌子上,用白色奶油点出帽子的草莓沿着蛋糕边缘摆了一圈,边角还有挤出的波浪形的红色奶油,蛋糕里面是笨拙的“生日快乐”几个字。狗朗跪坐在一旁等待一言吃蛋糕后的评价。哪怕只有一句,一个微笑,他也会开心的晚上睡不着觉的,小孩子心性全部显露在这一刻。
一言吃完蛋糕后嘴里有些腻味,倒了一杯水慢慢喝下。对面的狗朗却有些显得浮躁起来,手臂险些碰到桌上的水杯。幼小的孩子不会隐瞒情绪,脸上写着愧疚和不安,经过一番挣扎后,跑去拿来一盆一言极其喜爱的山茶花。茎的一处被人用细线仔细缠绕着,那里本该好好生长的茎被从中折断,叶子都变得枯黄憔悴。
“一、一言大人,对不起,我忘记把花拿回房间...被猫扑断了...”狗朗的眼睛里有些惭愧的泪水挂在眼睫毛上。一言伸出手抚摸着失去水分的叶面,有些许惋惜。注意到一言难过情绪的狗朗忍不住一滴泪水滴在手背上,他在心里不停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熟悉的手再次搭上狗朗的头,还有一张手帕递到狗朗面前。
“万物的生死无常,它与我的缘尽了,便走了。离开令人悲伤,回忆令人惆怅,但是前行更令人充满希望。狗朗,不要再为无法挽回改变的事物流泪,这便是它的生命,它的路。”一言缓慢的语速细细安慰着愧疚的狗朗。
“万物生死无常?那一言大人也会这样离开吗?死亡...真是可怕。”重复一遍对方的话后,狗朗扬起头,身体有些发抖的看着对方等待答案。
一言犹豫片刻后回答道,“死亡并不可怕,它并不代表终点。每个人都会有这一天。”
黑发的孩子急急抓住眼前人的衣袖,像是害怕对方突然消失,“可是狗朗不想一言大人离开!”
一言露出一贯温柔的笑容握住狗朗的手。“我不会离开的,我会变成星星在天上一直注视着狗朗,一直陪着狗朗的。”
终有一天,理失去了它的主人,那个有着稚嫩声音的男孩失去了他的挚师。
学园岛的天台上站着一个身形修长的人,那个人一遍一遍擦拭着手里的刀的刀身。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狗朗一个人安静地靠在栏杆上,满天的繁星拥促着孤独。手指顺着冰冷的外套滑到口袋处取出一个小型录音机,随手按下一个按钮,一个醇厚的声音响起,“逝者之悲不能遮盖生者的太阳。”
薄唇微微张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悲伤在空气里蔓延开来,那种有些窒息却很浅的悲伤。如同缅怀春天的消逝,一朵花的枯萎。
一只猫跳进狗朗的怀抱,用脑袋拱着安抚。狗朗回过神将录音机收好,抱起怀里的猫,起身,“好了,neko,可以回去了。”手拍了拍猫眯脑袋准备离开天台。狗朗脚步突然止住,回头看着天空中闪烁的繁星,嘴唇颤动,一句极其轻的话逸出,然后抱着猫咪离开了天台,继续平静但充满乐趣的生活。
天台上的夜风吹散了那句话——
“生日快乐,一言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