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最近我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但是偏偏只有上手术的时候。
哦…忘了说…我是一名医生,妇产科医生。
一个大男人做妇产科医生着实有点儿可笑。
但是事实就是这么可笑。
每天都很可笑。
我不知道最近为什么每次为那些大着肚子看起来死蠢的孕妇做手术的时候我都能听见有个小孩儿在我背后笑着,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是个小奶娃的声音。可是我回过头去除了雪白的墙壁就是护士毫无感情的双眼。我只好眨眨眼继续让那个蠢得要死还没生下来的孕妇使劲。
我以为是我自己出现了幻觉。
一台又一台的手术下来我早就累成了一滩泥。然后拖着提不起来的脚回到家还要面对着那个黄脸婆无尽无止的唠叨和抱怨。我不知道她每天怎么会有那么多抱怨,好像全世界都亏欠了她,好像她是全世界最苦的人。
“你这个没出息的!进了门难道不知道换衣服吗?一身医院的死人味儿简直太恶心了!你起来你不要坐在沙发上!你把衣服脱掉!今早做的早饭你为什么没吃?昨天换下来的那么脏的衣服为什么要挂在衣架上…”
就是像这样…喋喋不休…跟她比起来…这个黄脸婆简直差太多了…弄得我每天也一肚子的怨气…好累啊…我为什么要重组家庭…你去死吧…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突然那个小奶娃的笑声又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一个挺身坐了起来环视着我的房间,完全没有,什么都没有。这是第一次这个声音没有在手术台上出现!
不同的是这次笑声没有出现过一次后就停下来,而是一直“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在回响,一遍之后声音开始向一个方向飘…我跟着那个声音,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一直在笑,毛骨悚然。
我跟着它走到了阳台,站在大开的落地窗前声音就消失了。我吓的瘫坐在地上…听见这个声音我好像就不受自己大脑的支配了一样。一身冷汗,我可以想象到假如刚才那个声音不消失我肯定就会从这里直接下去…然后真的变成一滩肉泥。
惊恐的回过神,却发现黄脸婆在卧室门口背对着我以诡异的姿势站得笔直。我喊了她一声,没有应我。我爬起来走向她,伸手想拉拉她,可是她的身体在我碰到之前就直挺挺的向前倒去,发出巨大的声音。我赶忙跳过去,抓住她的肩膀把她使劲翻转过来。翻过来的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像是点燃了炸弹,嘭的一声炸的我冷汗直流。
她的表情十分诡异,双眼睁得极大,嘴角却像是非常开心的样子向上翘着。整个脸部的肌肉就像是被拆开来单独做出表情。
就在这时“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的声音又回响了起来!竟然是从黄脸婆的嘴里发出的!我触电一般把她扔了出去,四肢并用的爬向座机电话,手像筛糠一样按动号码键盘,企图找一个到110还是120总之其他人的声音拯救我!可是手指根本就不听我使唤!我强行深呼吸稳定自己。
呼…吸…呼…
吸…
我闻到了一个很熟悉也很讨厌的味道。
那是羊水混合着血浆的味道。
新生儿的味道。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就好像我站在孕婴室里所有的婴儿都在一起大声地笑着。
这时有一个声音不再笑了,变成了喃喃细语:
“你为什么讨厌我…为什么讨厌妈妈…为什么讨厌我…为什么讨厌妈妈…”声音一直在重复,显得凄凉无比。
回忆像是潮水一样涌进我的视线。满眼的血红,每个人的脚步慌忙而凌乱,只为了手术台中间那个一直在大出血的女人。
我看着我自己像雕塑一般傻站着手足无措,护士长狠狠的推开了挡路的我:“你不行了我去叫主任!”
…….
“我是喜欢你们的啊…我很喜欢你们啊…”我泪流满面的喃喃着:“为什么别人都行只有我不行…只有我不行…”
忽然我释然了…也不再发抖了。因为我觉得肚子里面似乎有个让我特别幸福的东西在往出翻滚,涌动。
我坚定的站了起来,走向厨房。每一步都走得那么坚定,而我也感觉越来越轻松,越来越幸福。
我拿起了案板上的剔骨刀,轻轻一划,肚皮那么轻易的就裂开了,我的幸福感越来越浓烈。
“啊…终于好了啊…老婆…我来了…”我闭上了眼睛。
XX日报:
昨日XX小区内一户居民夫妻二人死亡。经鉴定,系自杀。
------带着老公到处跑 @鬼灯千仞 —=≡∑((( つ•̀ω•́)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