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一瘸一拐的沿着总部的走廊前进,他的手插在口袋里,头却高高的仰着观察着路过的人对他的反应。有些人模模糊糊的认出了他但只是皱着眉瞥了他一眼——他们对他和他背后的试验一无所知,只是隐约的注意到他很久没出现在这里了。爱德的体重在礼赞布鲁的时候恢复了不少,但是肌肉的恢复需要更久的时间,他现在看起来依旧削瘦——即使在他自己的眼中也是如此。
但有少数人——大多都是职位比较高的,在看到爱德华的那一刻就愣住了,一个个笨拙的低着头移开视线,脸上露出同情怜悯的神情,实际上知道爱德华被关在地下研究所并被练成合成兽的人的确不多,他们的眼中现在满含着悲伤和痛苦。
走进大楼一路上他遇见了二十五个人,其中六个明显知道内情——至少是被模糊的暗示过那几个月来他所经历过的惨况。但是爱德可以确信没有任何人像马斯坦那么清楚情况,上校可不是什么会多嘴的人,但是自从接到阿尔方斯对于爱德华失踪的报告后他为了找到爱德的下落也透露了部分关于合成兽研究的信息。
不管真实情况到底如何,这是他被小心对待了六个月以后第一次回到中央——该死,他真的已经离开半年了吗?—他并不喜欢那些人看着他的眼神,他不需要同情和怜悯,他现在很好。
他已经恢复了。
总而言之,他还是很高兴回到中央。在礼赞布鲁的修养对他是必须的,他需要新的机械铠,而且他的心也需要平静。但是他真的很想回到中央,除此之外他也很思念马斯坦。
上校一直通过信件和电话和他保持着联系,但这些联系都比不上面对面的交流,爱德现在对他的依赖渴望已经没有刚离开时候那么强烈,但是亲近的冲动依旧需要压制。上帝啊,在他渐渐恢复的那段时间里他是那么强烈的想见他,昨天他和阿尔回到中央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去见马斯坦。这对他的心理治疗无异是个坏影响,他不能每次一感到沮丧或者孤独就去找他。他很好,他已经恢复了,他现在很好。
尽管如此爱德还是让自己在马斯坦的办公室外停了下来,只是感受到自己和他在一个城市就让他感到平静,他就在附近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放松又安全。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推门。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时机...”马斯坦的声音从爱德推开的门缝中传到走廊里。
“没关系...我认为他有权利知道。”现在是休斯中佐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我一点也不想,我也不认为爱德华会希望这么做。此外,我认为他现在还没有稳定到能够接受这些的程度,我需要先见见他。”
休斯叹了口气,对话出现了短暂的中断。爱德华犹豫了片刻在门口后希望听听他们接下来打算谈些什么,紧接着又摇了摇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马斯坦抬起头眨眨眼,明显吓了一跳。
“爱德华,我本来以为你下个星期才会到中央,”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但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Hey,爱德!”休斯热情的对着他笑着,“你现在还好吗?”
“我很好,别担心。”休斯和马斯坦两人随意的斜靠在椅子上,爱德华一瘸一拐走进去的时候可以放缓了脚步,他不希望上校看出来,但是他仍处于外科手术和机械铠安装后的恢复期,就算他尽力的想要掩饰,在走进办公室好让自己能坐到那张黑色皮革沙发上的的时候他依旧看到马斯坦对着他皱起了眉头。
“机械铠怎么样了?”他问道,眼神和声音都满含着忧虑和担心。
“有点儿疼,”爱德老实的承认了,“大概已经持续了几个星期了吧,不过我想这属于正常情况。”
马斯坦又皱起了眉毛,“我想我们也许可以把这次谈话延迟一些,在没有痊愈之前你都应该继续呆在礼赞布鲁——现在看来结果是很明确的,你还没有痊愈,根本就没有。”
“我很好,”爱德华坚持,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
事实上他的确需要在礼赞布鲁多呆几个星期,但是从中央寄来的上校的信让他渴望回到这儿,信中提到他们得到了一些新的关于研究所的信息,希望他会到中央和他们面对面谈一谈。但信上并没有提到具体的会面时间。
爱德华焦躁不安想回到中央的情绪成为了他和阿尔乘上向西方火车的决定性因素,阿尔尽力劝阻过,想说服爱德他还太虚弱不适合踏上这次旅途,但是爱德华根本不听劝阻,他想知道马斯坦到底发现了什么关于那些囚禁他好几个月的卑鄙的炼金术师们的情报。
他恨不得亲手处决那些带给他那么多痛苦的人,他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所遭遇的那一切,也是为了那些和自己一样在那个地狱里遭受痛苦的人们。
“Hm,”马斯坦若有所思的挺直了身体,从桌子上拿过一叠文件,“那么基于你的健康...让我们言归正传。”他给了休斯意味深长的一瞥。
“我想我该回去工作了,”休斯亲切的对爱德笑了笑,仿佛是在对爱德做出无声地支持和鼓励,但房间里的人都知道这并非易事,爱德在看到休斯走出房间的时候尽量放松自己不会感到太过焦虑,直到门被关上。
他现在很好。
房间里的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马斯坦叹了口气办公桌上坐了下来,椅子在他陷入黑色皮革中的时候吱吱作响,他把胳膊撑在桌子上用手掌托着下巴,带着捉摸不透的表情看着爱德华。
“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他说,看起来稍微放心了一些,不过表情仍带着忧虑。
“我知道。”爱德对他做了个笑的表情,注意到了马斯坦为了照顾他的感受特意指出他看起来好些了而不是看起来很好,他知道自己看起来并不好,不过他一直在恢复,总有一天会变得健健康康的。
马斯坦在看出爱德的心情后苦笑了一下,后一刻突然清了清嗓子,然后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像我信上所写的那样,我们在研究所里发现了些新的线索,”他严肃的说。
“所以...?”爱德不安的发问,“你发现了些什么?”
“事实上...很多。两个多星期前我们搜查了另一个实验室,抓住了三个科研者,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开过口,但我们有一卡车的文件和...几十个试验品,余下的那些人逃不了多久。”
爱德华吞了口唾沫,觉得嘴里发干:“那...那很好。”
“休斯夜以继日的努力,现在我们已经很接近整个组织背后的部分了,”马斯坦继续说道,密切观察着爱德的反应。“事实上我们已经发现了大量实验的受害者,很多人还没有被改变的太多,我们已经把这部分人送回家了。”
“他们是否...被进行过某些合成实验?”
马斯坦的脸色突然严峻起来:“有一些...是的,但是进行过实验的大多数人没有活下来,他们不像....”这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斟酌着用词:“他们不像你那样被精心安置着,我是这样想的。他们经受不不住被运回中央路上所受到的压力,在途中就去世了。”
他再次停了下来,又斟酌了一下接下来的说辞,“其实我们还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唔...”他的声音突然间听起来充满了不安和彷徨。
爱德坐直了些,等着他继续下去,但是马斯坦突然甩了甩头。
“别在意,不是些什么重要的。”他清了清嗓子,“不论如何,实验室的最新发现并不是我急着和你面对面会谈的理由,我叫你回来是为了更私人的理由。”
他拿出一个文件夹,从里面掏出了一个信封和一张照片。马斯坦抬起头看着爱德,不确定的打量着他,站了起来走到沙发没有爱德的那一侧。爱德看着马斯坦,忍耐着内心突然冲出的亲近他的冲动,他看起来可真温暖。
马斯坦像是看出了他的内心斗争,向他投来了带着痛苦的安慰目光,什么都没说就挪开了位置。
爱德觉得有点儿尴尬,但对马斯坦对此表现出的包容觉得感激,他向他点了点头,很高兴看到他理解了他的意思。马斯坦明白爱德仍在和他渴望的本能作斗争,但他决定给他一点儿小小的安慰已表彰他意志力所做出的克制,作为折中的选择,他靠近了一点儿,但没有靠近到造成身体接触的地步,虽然对方没有说话,但他看得出来爱德华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而感到愉快。
马斯坦轻轻的笑了笑,又切换回了他办公常用的气场,他犹豫了片刻,然后把自己手上从文件夹里拿出的照片递给了爱德。爱德华接过照片,好奇的打量着。照片上是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她的头发是黑色的,有着棕褐色的眼睛,正开朗的对他微笑着露出白色的牙齿,很容易就让人感觉得到她是个直爽的人。她长得很好看,但是与此同时又没有让人一眼就能铭记的特色,她的脸很容易让人遗忘……但是尽管如此爱德却觉得她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