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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乡之流水账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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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桐乡是前日晚间的事了。然而究竟列车到站已过八时,天色一派灰暗,又不得不有应付接待人员、找宾馆等种种烦心,是以只见得江南一例多烟雨,对城市如何倒并没有太大知觉。
家在杭州的梦编接到我们安顿好已是晚间九时过些,然他依然坚持带我们出去用些夜宵。
趁导航找路的光景我四下打量了一番,瞥眼见到一条梧桐路(夜色中看不真着,也不知究竟是否梧桐),烟雨中看去极是幽凉沉静。窄窄一过,不同于南京的梧桐路,总带着点让人伤感的王气——这条路遥看去倒是很邻家的风景,仿佛里面随时便应踱出一位穿着长衫的教书先生,或擎着油纸伞的蓝衫子姑娘来似的。
然而这些终究仿佛只在我想象中过了一过,白日再就车窗四顾,却再没得如此江南的一瞥了。
或许只是雨夜里一个有点不甘的江南味道的梦吧。
这两日访谈得很有些乏。头天听了一晚上的雨不曾入眠,也就难免带累着镇日情绪都恹恹的。
文友们与承办方动辄便排开一屋子,均是江南人,说普通话也不免带些“的呀”之类的尾音,糯糯的,初听温柔,听久了却又有些絮得慌。
罢罢。交流的事儿放一放,依然只说桐乡。
昨日换了间宾馆。窗外一条细直的街道横向延展开去,绵延婉娈。窗里则是寻常标间配置——只一项可爱——靠窗一只木质小书架上,码着几册书:《子夜》、《缘缘堂》、《丰子恺漫画》等,还有两本《桐乡文艺》,应是当代当地的一些文人短篇集。
书都半新不旧,有些年头,也并非出自什么大出版社。然而它们带出了茅盾和丰子恺两位出身桐乡的文坛巨擘来,这便令客房这一角多了些自衿的味道。
我是一向喜欢丰子恺的缘缘堂随笔的,从容天然,不温不火,一如丰子恺那副“一钩新月天如水”的漫画,简笔皴中自有流转。昨日翻了十数页,想着被丰先生温柔注视过的那些孩子今时怕也多已作古,不由有点怅触。若明日有暇下午能去趟乌镇,不知自己有没有勇气去缘缘堂故址瞧瞧。
究竟还是小城市的浪漫,在人物遭逢密集的杭州,我是从来不惮单枪匹马四处怀古的。
今日因朱老师微信一个回复,随手又翻开《子夜》——多年没看了,开头吴老太爷之死那段几乎都忘却了。怹是自乡里去上海,而我是访乡里,正是带着城市熏染的一身光影声象,看着头落里这生生被膈应死的《太上感应篇》,难免赧然起来。
茅盾讥刺起来一招一式委实辣手,对不认同的物事不予一丝呵爱。水乡出来的人或许心中只能任着一方净土。我老觉得沈从文也是这样。
其实说桐乡人物,我倒特意念了念汤国梨。那样温定的性格才是我心目中的水乡姑娘的样板。
不过她诗词不算太好,我惦记她便也不能特别有底气,仿佛真的喜欢得过了,便会显得自己很没眼光。
但话说回来,让章太炎“珍于拱璧”的姑娘,我喜欢便喜欢了,又有什么丢人的。
春水鸭头绿,夕阳牛背红。瓜皮渔艇子,撑出小桥东。
这首倒是挺可爱的是不是?女孩子家家的,本来就没必要写“兴酣落笔书无法,酒后狂歌不择腔”这种不爷装爷的调调。这也是我对秋瑾、沈善宝之流不太欣赏的原因之一。女子可以有清刚气,但这种耍蛮委实不可爱。幸亏汤国梨后来的诗句没坚持了这个德性。
晏殊不是说了吗,“轴装曲谱金书字,树记花名玉篆牌”这种东东太乞儿相,说真富贵,那是“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呀。
胡扯一番,不知所言得很。似乎枝枝蔓蔓的,跟桐乡关系也不大。希望明天交流访谈完真正闲下来了,能去乌镇玩玩,然后静下心来写篇散文。
假末事杂,以后能静下心来的时光,恐怕越来越少了。


IP属地:河南来自手机贴吧1楼2014-02-08 12:41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