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的典礼上。在一色的白衬衣黑裤子 的男生队伍里,藤咲抚子一眼就望到了那 个属于藤咲凪彦的后脑勺。
藤咲凪 彦微微斜侧着身体和身边的男生说话,眉 稍上扬,嘴角勾着这个年纪的男生特有的 自信弧度。
不知是谁喊了声飞机, 听校长致辞听的昏昏欲睡的全体学生忽然 沸腾起来,回过头仰望着天空,一边问着 身边的人“哪里哪里”。眼尖的人则发出“啊 ,真的是飞机呀”之类惊叹的声音。藤咲抚子也眯着眼睛望了半天。那是一架 小型的喷气式飞机,在碧蓝的天空中像一 只鸟一样自由的翱翔,穿过云层又飞出来 的时候,尾巴拖出一条长长的弧形云朵尾 巴。白色的,丝带一般。
她用 手指遮住落进眼睛里的阳光,透过指缝看 到条状的湛蓝天壁,天空被手指分割成小 小的蓝条。飞机像小鱼一样滑过她的指间 。
她回过头来的时候又下意识的望向 他的方向,刚巧他也垂下眼,两人的眼神 就在那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穿越千山万水的 碰在了一起。好像是被什么猛烈的 震了一下,藤咲抚子整个脑袋在那一瞬间 像是空了一般,只懂愣愣的回望着藤咲凪 彦。没有任何表情。四周嘈杂的声 音渐渐模糊开去,摇晃的人影也像画布上 沾了太多水的颜料一般晕开模糊的色团, 清晰的只有七米之外的他,还有自己呼吸 心跳的声音。
远处的藤咲凪彦只是 习惯性的微微一挑眉,然后平静的扭过头 去。她的呼吸终于慢慢恢复熟悉的 节奏。她低下头,看到自己不知何时早已 汗湿淋淋的掌心。
他们就好像两种截然不同的植物:抚子是 喜阴植物,耐寒潮湿,生长在阳光的背面 ,习惯在人群里低下头去;而凪彦则是生 长在热烈阳光下的绿色植物,爱阳光喜高 温,浑身散发出健康清新的气息。这样迥异的性格和身份,注定是没有交集 的两个人。
她也知道。只是她依然 保持在人群里偷偷仰望凪彦的习惯,放学 后偶尔碰上时偷偷跟着他回家的习惯。学 他喝水时鼓着腮帮子咽水的样子。喝他喜 欢喝的饮料。和他穿一个牌子的鞋。买他 同款T恤的女生版。经过钢琴练习室的窗 外的时候习惯抬起头捋捋头发,目光悄悄 的飘过去,看藤咲凪彦演奏的一曲曲曲子 。为他点滴的小欢喜而欢喜,为他的小悲 伤而悲伤。
她之至于他,也许只是一个眼熟的陌生人,而他之至于她好像整个世 界,掌握了一个十九岁女生除分数之外的 全部欢喜和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