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天涯社区

　说起我的奶奶，你们一定以为她就是个无知的农村糟老太太。其实就连我也只是在很少的时候，才能想起她的出身。一个裹着三寸金莲、做的一手漂亮女红的大户人家出身的娇小姐！先不说她，还是说我自己吧！我生命的最初记忆，是从肚子饿的生疼开始的。饿，吃不饱，冷，是我6岁以前的主流记忆！我出生的时候家里住的是一间土房子，泥土加稻草做成土坯垒砌成墙，芦苇茅草堆砌成顶。只有一间，东墙泥土砌的土灶台，西墙摆着一张祖上传下来的雕花木床，床上堆着一堆破烂褥子，床头摆着一个棺材似的大木箱。这就是这个加全部的家当！房间没有窗子，只有一个小门和到处透风却不透光的缝隙！灰暗，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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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出生的第三年，老二悲催的出生了！我不知道她出生的那一刻哭没哭，我想她应该是哭的！老二是个丫头！我爸妈并没有嫌弃她是个赔钱货，不是他们多高尚，而是顾不上这些了。家里又断粮了！这还不算，那间小土屋也逐渐抵挡不住风雨的侵袭，要塌了！我妈在生下老二的第三天，跟邻居借来个木板车，拉着我和妹妹步行十多里地回娘家了。据我姥姥说，那天还下着雨。当姥姥把我抱进屋时，我缩成一团不停的哆嗦。而妹妹却浑身青紫几乎没有了呼吸！姥姥冲了一碗红糖水给我们母子三人灌下去，然后把我和妹妹埋到牛棚的草堆里，才救活了我们两个！一直到现在我都一直在想，如果那时候就那么死了该多好！我估计二妹也会这么想吧？

在姥姥家的那段时间，总算能吃饱了。我总是在吃完饭以后就爬上床看妹妹！她黑黑的、瘦瘦的，眼睛很大很黑也很亮。她不爱哭，也不闹。总是那么安静的躺着！我总是好奇她是不是活着，于是我总挠她的脚心看她有没有反应！那段时间妈妈和姥姥没日没夜的哭，姥爷没日没夜的骂！以至于直到姥爷去世以后我都很怕他！
　　期间爸爸来过一次，拉着平板车要接我们回去。姥姥说没吃的没住的回去等死？然后爸爸又默默的拉着板车走了！妈妈和姥姥又一直哭，姥爷又在一直骂，我又开始时不时的挠妹妹的脚心！又过了两个多月，爸爸又来了。进门就说我来接他们回去，家里盖房子呢，我自己忙不过来！姥姥说你跟他小舅先回去看看。晚上小舅回来了，说地基起好了，整垒墙呢，青砖的！当时我不懂别的，只是隐隐约约的知道，我们有房子住了！那天晚上姥爷终于早早睡下了，妈妈和姥姥也没哭了，躲在厨房里一锅接一锅的蒸馒头。馒头的气味好香啊！天刚亮的时候，姥姥抱着妹妹坐着妈妈拉的板车走了。没带我一起走，姥姥说大舅网的大黑鱼还剩小半锅没吃完，让我吃完了再让姥爷送我回去！

告诉2楼的那个逗比，哥只是不屑于跟他抢！他若是再装B,下次一定中出他！！顺便求眼熟！

　终于要回去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渴望回到那个吃不饱饭的家！反正就是想回去！姥爷挑了一个挑子，一头担着一袋子面粉和油，一头担着我，我屁股底下还坐着两大盘红炮竹！刚下过雨，小路上满是泥水！姥爷光着脚，一踩溅起一片污浊的水花！我坐在扁担一头的藤条篮子里，一颤一颤的！
　　到家了，原来的小土屋不见了。一大片半截的青砖墙和满地的青砖！妈妈用花手帕包着头，蹲在临时垒起来的土灶前烧着火。姥姥给工人们发着烟，跟工人说，都是自己相亲爷们儿，大家伙加把劲把房子盖起来，好请大家喝酒！小小的我还不懂什么是家，只是觉得房子盖好了就应该高兴！我帮妈妈烧火，妈妈给了我两块梨膏糖和几枚染成红色的花生，告诉我等房子盖好的时候会撒糖和花生，还会放鞭炮撒馍龙（做成龙型的馒头），让我到时候去抢！房子没盖好的那段时间，爸爸让我去叔叔那里住，我没去。爸爸说地上湿气大小孩受不了，就把板车绑在树上，我就带着妹妹睡在板车上！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居然懂得寄人篱下的心酸。。。

　房子终于建好了，但是我没抢到糖果花生和馍龙！但我还是很开心！至今仍记得房梁正中用红布包裹的柱子上，用银色图钉订出的那一行字！“1988年10月”！住进了新房，家里什么也没添置，可妈妈依然很开心，或许这就是有房就有家的观念吧！爸爸在堂屋里架了个石磨，开始磨豆腐卖！但我那时候吃的最多的不是豆腐，而是豆腐渣和面贴的饼子就咸菜！但总算吃的饱了。妈妈也不总哭了！那时的我感觉很满足、很幸福！只是时不时的会有人上门要帐！建房子的材料全是赊的！每当要帐的人上门的时候，爸妈总是陪着笑脸，我就抱着妹妹躲在里屋不敢出来！
　　爸爸在不卖豆腐的时候开始为我开蒙，他自己做了个小黑板，从汉字开始教。我学的好的时候他会让妈妈给我煎豆腐吃。嫩嫩的豆腐煎的两面黄黄的，配上绿绿的小油菜，很香很香！可我学的不好的时候他就会骂我打我！我第一次挨打就是因为我学不会“戴”字！用一把长长的竹尺子，一边拼命的抽我一边骂我笨。妈妈劝他说我还小，他就一脚把我踹到地上拼命踩我的头，说我那么笨不如打死算了！无法相信当时小小的我是如何承受下来的。我只知道吓坏了，像条死狗一样不敢哭也不敢动。。。

　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穷！我开始上学了，没有幼儿园学前班，直接上的一年级。报名的时候老先生问我会不会数数？我怯怯的抓着爸爸的衣角不敢说话。爸爸说我在家教过你的，赶紧给先生背。可五岁的我哪敢在外人面前展示尺子打出来的成果？我不管开口，只是紧紧抓住他的衣角表达我的害怕！他有点气急败坏抓住我的头就往墙上撞！我感觉我就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老先生把他拦了下来。我吓坏了，赶紧开始数数，从1数到1000！先生很惊讶，他没想到5岁的我居然能数这么多数！爸爸对先生说我还会写100多个汉字，先生很高兴，说我不愧是馥廷先生的子孙。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也不知道跟我有什么关系。直到后来长大了，才知道他就是我挨打的罪魁祸首！爸爸拿出一堆毛票，交了1块8毛钱的学费，领了几本书。就这样开始了我的学生生涯！

果然单机了

　从那之后，我经常会听到馥廷先生这个名字！每次出现都伴随着种种传奇的故事！而说故事的人几乎都是一脸的敬仰！馥廷先生姓陈、字芳斋，号景香居士。他的故事有很多，列位看官听我一一道来！
　　据说他年轻的时候是个纨绔少爷，父亲早丧后发奋读书，中过秀才、考过举人，写的一手好字，做得一手锦绣文章，善讼！凡是他写的状纸从没输过官司！他的印章都是随用随刻、用完就扔。风格字体没枚都不一样！萝卜、土豆、金石、美玉都是他刻印章的材料！他良田千顷、家财万贯。娶七个老婆！家里长工、仆人百余。做过民国县长！解放战争时不愿意去台湾，后来被党枪毙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细说起来说上几天也说不完。这个人就是我爸爸的爷爷。也就是我的曾祖父！长大后我明白了，爸爸对我寄托了太大的期望。先祖的荣耀和现实的困顿让他的精神出现了问题！他把我当成家庭崛起的希望！可他没想过我只是一个孩子，一个穷孩子！

　日子就这么穷着过着，老三出生了！从医院回来的路上，爸爸一直念叨，这丫头这么瘦还病泱泱的，怎么养的活？不如扔路边吧！妈妈只是哭，不说话！我忽然觉得好冷，大夏天的感觉掉到了冰窖里！我那是不懂的什么是手足感情，只是觉得他们要扔掉我的妹妹，好残忍，好害怕！我无法想像妹妹被扔掉会怎么样！那是的农村总能见到路边、树林里、河沟里有婴儿的尸体，有的包在衣服里、有的装在篮子里！弃婴太多，捡回去的太少！我无法接受妹妹像扔死狗一样的扔到路边，可我不敢说话。那种眼看着悲剧上演却无法阻止的绝望充斥着我小小的心灵！晚上我躺着床上想，如果他们把妹妹扔了，我就偷偷的捡着。然后抱到地头的草屋里藏起来，我自己不吃饭全拿来给妹妹吃。可怜那时的我不明白那样是养不活一个婴儿的！幸好不明白，有希望总比彻底的绝望好受的多吧？老三最终并没有被扔掉。爸爸说他晚上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掉井里了，井里全是蛇（老三生肖是蛇），领头的蛇对他说，你敢把我扔了？你要是不要我我就咬死你！就这样老三活了下来！不知道该庆幸还是不幸，有时候活着未必是一种幸运，死了也不一定是不幸。。。

　老三的出生使家里的经济条件更加恶劣，不是因为多个人吃饭，是因为没完没了的罚款。或许有人说交完罚款不就没事了吗？应该是，其实不是的。人人都以为是真理的东西未必就是正确的！在农村怎么收罚款呢？是这样的，村长、队长、支书和计划生育专员轮番的去收罚款。镇上计生办也会来！不给钱就搬粮食搬东西，家里养的鸡鸭鹅也不放过。有猪的赶猪有牛的牵牛，啥都没有了就开始扒房子抓人！这次告诉你罚5000，当你砸锅卖铁、东拼西凑交够了钱，给你开个白条，有的连白条也不给你开。回头还找你！上级下命令了、财政缺钱了、村长队长手头紧了，还是接着罚款。没完没了的罚！我最小的弟弟都十好几岁了还在交罚款。据我不完全统计，前前后后罚了20多万！或许有人说不多！可那时候我的学费一学期才不到两块钱！农村人均年收入不到1000块钱！每次去收罚款都是半夜去，白天怕人跑了。拿不到满意的金额就看见什么拿什么，简直是片甲不留。每次都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吓得我哭都不敢哭！爸爸还被抓过几次，一堆人关在一个大仓库里。要家里拿钱赎人，关一天500块！这价钱跟星级酒店差不多吧？

　老三的出生使家里的经济条件更加恶劣，不是因为多个人吃饭，是因为没完没了的罚款。或许有人说交完罚款不就没事了吗？应该是，其实不是的。人人都以为是真理的东西未必就是正确的！在农村怎么收罚款呢？是这样的，村长、队长、支书和计划生育专员轮番的去收罚款。镇上计生办也会来！不给钱就搬粮食搬东西，家里养的鸡鸭鹅也不放过。有猪的赶猪有牛的牵牛，啥都没有了就开始扒房子抓人！这次告诉你罚5000，当你砸锅卖铁、东拼西凑交够了钱，给你开个白条，有的连白条也不给你开。回头还找你！上级下命令了、财政缺钱了、村长队长手头紧了，还是接着罚款。没完没了的罚！我最小的弟弟都十好几岁了还在交罚款。据我不完全统计，前前后后罚了20多万！或许有人说不多！可那时候我的学费一学期才不到两块钱！农村人均年收入不到1000块钱！每次去收罚款都是半夜去，白天怕人跑了。拿不到满意的金额就看见什么拿什么，简直是片甲不留。每次都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吓得我哭都不敢哭！爸爸还被抓过几次，一堆人关在一个大仓库里。要家里拿钱赎人，关一天500块！这价钱跟星级酒店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