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个景,我把小弘的365天也送给你,哈
《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Spring
校园里的八重樱终于盛开了,亭亭玉立着,一树挨着一树。
虽然严冬尚未完全过去,花朵却也努力绽放,透过繁密剔透的花瓣,太阳默默地留下些许暖意。被风儿吹落的粉色花瓣,散落在条石铺就的凹凸不平的路面上,蜿蜒着的小道间溢满了花儿淡雅的甜香。
树下小道的彼端是年代久远的图书馆,外墙上斑驳着岁月印下的不再鲜艳的铁红色。
「上条君,愣在这里干嘛,一起走吧。」
发出声音的是和我同一办公室的宫城教授,早前约定在图书馆一起查阅资料的我们,此时在校园里相遇。
「抱歉,您先去吧,我过会就来。」
颔首辞别宫城教授,在他满是疑惑的注视下,我选择了更远的绕开了樱花树林的道路去往图书馆,虽然需要多走上十分钟,但是我仍是无法从容地从那片粉色的云彩间中穿过。
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不想去深究。收紧手里捧着的满满的资料夹,紧紧地压上胸膛,但我知道胸口那被重物压住的感觉并不是来自于它们,而我仍旧不想去探究。
只是,有个声音,从刚才开始便在脑中盘旋,挥之不去。
「小弘,明年,我们一定再来赏樱。」
又一年的樱花盛开,却只有我在这里像个傻瓜似的,因为这一片红樱而心乱不已吗?而说这句话的那个混蛋,到底去了哪里?甚至都没有留下一句嘱托。
我不想承认这样的现实,可是现在只是我一个人。
Summer
「我回来了。」
将皮鞋脱下,整齐地放入玄关旁的鞋柜。
随手将戴了一天的领带扯开,虽然已是炎夏,但是因为学期尚未结束,我仍旧需要穿着正装去学校。
从学生到成为一名文学老师,也只是这一两年间的事情,需要适应的,除了着装外,还有面对工作时的压力,即使是我最熟悉的文学课程,我仍旧秉持着极慎重的态度。
踏入浴室,将满是汗味的衣服脱去,淋浴的喷头里泄出股股冰凉的水流,配上新换的薄荷味沐浴露,更带来阵阵凉爽的感受,不断刺激着刚才仍是灼热的皮肤表面,甚是舒服。
浴后的冰冻啤酒,是在上班前就已放入冰箱里的。取出一罐打开,坐在阳台的长椅上,吹着日落后的凉风,白天忙碌的城市,也有了难得的安静时刻,隔壁住户敞开的窗口里偶然也传来些许几不可闻的对话声。
渐渐感受到空空如也的胃在不满地抗议,因为夏天的关系,胃口始终不佳,而我拿手的料理也是非常有限,所以用啤酒来欺骗它的日子也不断增加。
不知不觉地喝完了今天的第二罐啤酒,阵阵睡意侵袭,夏天的精神总是非常容易疲惫。
「小弘,进屋睡吧,这样会着凉的。」
被砰砰的响声吵醒,我几乎无法分辨这是现实还是梦境,用手按上狂跳不已的心脏,眼前却是意外绽放着的美丽的烟火。
是夏日祭的花火大会吗,转眼又是这样的时节,而自己的思绪似乎仍沉湎于某处而无法自拔。
闭上双眼,我仍旧能轻松地感受到烟花将夜空不断点亮,而我又渴求般地堕入梦里,我的身旁,仍有那个说着最温暖的语言的人在陪伴。
我不愿醒来,我不想面对我只是一个人的当下。
Autumn
秋日夕阳时,鸟栖枯树上。——《枯树之鸟》松尾芭蕉
「秋日的傍晚,夕阳即将落于山后,晚归的鸟儿挨挤着栖息于大树枯黄的枝杆间。」
将手里的书本放下,抬起头看着教室里认真听课的学生,我沉浸在诗句所营造的意境里。
「作者用不多的字句,为我们呈现的,就是这样一副透着凉意和萧瑟的秋季画面。」
转头看向窗外,秋天来得甚是匆忙。
教学楼前高大的梧桐树被秋风鼓动,随风飘落的树叶偶在窗台停留,转眼又四散而去。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大家再见。」
埋首收拾着讲台上的资料,眼前聚起了几位平日里相熟的学生。
「上条教授,月见日快到了,同学们想聚在一起赏月呢,可以过来和我们一起吗?」
热心探寻的学生投来期盼和炙热的目光,我在心底盘算着,这个节日该如何渡过,又有多久没有回去探望父亲母亲。
默默找寻着合理推辞的理由,我不由一时踌躇起来。
「上条教授有需要陪伴的人吧,你们还是不要为难他了。」
发话的是在一旁不远处站立许久的桥本君(注),自从去年被某个震怒中的人将我从他身边拉走后,他就再也没有单独来找过我了,而当时他想和我说的话,也因为谈话的意外中止而成了一个谜。
「是,桥本君说的没错,抱歉,那天我会很忙,所以不能前往。」
向着桥本投去感谢的目光,他却先一步急匆匆地离开了教室,而同学们也都闻言遗憾地散去。
出了教学楼,用手将被过堂风瞬间吹乱的发丝压回原处,我不疾不缓地向办公楼走去。
「上条教授。」
粗大的梧桐树干后突然闪出的是桥本,我一时愣住,随后向他走去。
「怎么还不回去?」
我尽量缓和着这个莫名紧张的气氛。
「那个人不在你身边了吗?」
我有些似懂非懂,那个人,是讲的他吗?
「我……」
内心焦灼着,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他是为了这样对待你,才把你从我眼前拽走的吗?」
桥本的情绪不自觉地有些提升着怒意,声音也变大了起来。
「不,不是这样。」
有些在意地看着周围,已近放学时分,校园里人迹稀疏,我稍稍安下心来。
「但你这半年都不曾笑过,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并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也没有需要和你说明和解释的事情,以后你会懂的。」
但是,他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我确实被遗弃了,孤零零一个人。
桥本不满地嘟囔着快速离开,我默默无言。
校园的傍晚,几只鸟儿停在高大的梧桐树那几近光秃的树梢上,随风飘来树叶的哗哗声和鸟儿细碎的叫声。
我拉紧风衣的领口,感受到秋日无比的寒意。
注:桥本为自我中心纯爱1的情敌篇中出场的人物,在同学们传言的如果当天表白,便能携手到老的表白日当天,找到弘树想要表明心意,却因为野分的突然出现,将弘树强行带走走,而导致未能表明心迹。
Winter
「先生,你看,这套房子,两个房间,单独的厨卫,非常适合你拥有一个单独书房的期望,交通也很便捷,租金方面也很合理。」
殷勤的房屋中介人员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不停地做着介绍。我四处看着,拧动着厨房和卫生间的门把手,不算是很新的房屋,倒也算是整洁干净。
随着工作时间的增加,原来租住的房间就显得狭小起来,堆积得越来越高的书籍如何安置终于在几次不停重复进行的崩塌和整理事件后变得刻不容缓,虽然这是留有我很多珍贵回忆的屋子,却也是我交替感受与幸福相对应分量甚至更多倍痛苦的所在。我想离开,我想得到救赎,我理智又明确地告诉自己,却在心底的更深处不停挣扎。
「谢谢您,容我再考虑一下。」
我向着显露出失落表情的中介人员鞠躬致意,随后想要离开。
「您有哪里不满意吗?是租金?是面积?还是通风透光?您可以告诉我吗?」
穿着单薄的西装外套的年轻小伙仍不甘心似的追问着,眼里露着疑惑。
「抱歉,我只是还没想好。」
不等对方将话听懂,我便逃走似的钻入室外银白色的世界里,被灌入大量冰冷空气的肺部体味着异常灼痛的感觉。
今年的第一场雪,在没有多大的期待中降临,只是粉饰了这喧闹的城市,妆点出并不存在的平和与安宁。是吧,但是谁都一样,不期望痛苦的降临,只能不断欺骗自己,伪装着外在的平静。
而我究竟还能支撑多久,在这只有我一个人的岁月里不停前行,不再依靠,不再寻找,不再为了他而停留,也许是不久的将来,抑或是更久的未来,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是现在,此刻的我仍是无法潇洒地转身放弃,只是因为,也许——我还爱着他。
「秋彦吗?上次你问我借的那些书,还有兴趣看吗?我希望能暂时寄放在你家,是的,那就周末见。」
收起电话,片片雪花黏上眉梢,模糊了我的视线,沿着脸颊滑落的,一定不是泪水,因为我的心里并没有深刻的恨意和痛苦,我还在等待,等待着他的归期,纵使天荒地老。
End
叮…咚…
305室,
上条弘树,
挂号信,
从美国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