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热烈的烟火涂满了整个被霓虹灯撑起来的墨蓝色天空,晚风卷裹着炸响礼花的声音在耳边呼啸,而我的世界却停留在一片寂静的空间。
原本期待着相同的背景音这时却不敢奢求,我听见电话那头是明明白白安安静静的沉默。我努力鼓舞自己拿出积存已久的勇气,语气轻松愉快。
“早上给你发的短信怎么没回?”
那头沉默半晌,最后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云曦?”
我只得乐道:“听出我的声音啦?真不容易……你怎么没来看烟花?”
我明明知道,我明明猜到了,我却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找借口相信。
“我没心情啊。”
这次换我沉默。
“你不用说啦,我知道的,我高考没考好……还是谢谢你打电话来……”他似乎察觉到我的词穷。
我觉得我快要哭了,全身的力气一点点散去。而我却在此刻点燃了那根埋藏已久的引线,我匆匆忙忙打断他。
“你知道什么啊你……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啊。”
也许不是错觉,那个时候礼花膨胀到最高潮,绚丽的金色晕成云层,而嘈杂的声音却渐渐小了下去,陈琼就站在我旁边,看着空中礼花坠落后留下的白烟。
安静而漫长。
我哽咽着断断续续语无伦次:“我不想给我的高中留下什么……遗憾,我也不想我喜欢一个人三年他都不知道,你是不是不知道,可是,萧辰,我真的喜欢你了三年,整整三年。”
“我知道我这个时候说这个话时机不对,我头脑发热……可是我不后悔啊,你知不知道。”
“你喜欢我么。你喜欢过我么。”
我记得我妈妈是这样评价我的,她说她觉得我做的都对,我从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比如我本来就没指望上重本,所以我没有支付那么多努力。比如我喜欢和我志同道合的朋友,比如我最后跟萧辰表白。
也有人问我是不是后悔了,如果当初没有跟萧辰告白,也许还有迂回试探的余地。每每有人这样问,我都把当初的情景在脑海里过一遍,而后得出和之前无数次相同的结论。我从没后悔过。
我没后悔对朋友付出真心,我同样没后悔过喜欢萧辰。因为否定了他等于否定了我最骄傲最曲折最痛苦最发疯的那段日子,等于否定了我再也回不去的泛黄时光。青春里没有谁对不起谁,没有谁真的赢了输了,因为所有的时间只能随着照片折进书页,所有记忆遇光疯长,好似一杯醇酒越藏越香。当多年之后我们怀着不同的人生境遇重新回到那个年复一年绿了又绿的操场,我们一定会感激那些能存留在记忆中的所有痕迹,或愉悦,或忧伤。
但那些都是凭证,一道开启岁月遗留宝藏的暗语,我们随时打开它,仿佛年轻的你们还站在对面,微笑的你们还和我比肩。我们可以对着那些幼稚和苦涩一笑而过,但除了这些,除了这些,我们什么都不剩。舍弃了那些稚嫩和青涩,舍弃了那时光,我们什么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