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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慕容沣接下来就尝到冷遇的苦楚了，无论他对苏明远说什么，苏明远永远直视前方，对他不理不睬。
接下来更郁闷的事情发生了，他忘记苏明远是民国人，只能看懂繁体字，所以打算给他买的各种百科全书、幼儿图书的计划全部取消，只拿了一本繁简对译的书。
不过慕容沣没让他当场拿着，因为如果苏明远拿着，在别人的眼中肯定是书无依附地飘着，不把人给吓死。
慕容沣带着苏明远，赶快回了家，拿出一个小盆子，放在阳台上就开始烧书。
易燃的纸质书一被打火机点燃，一阵明亮的火光涌动，不多时，那本刚买的新书就化为一团灰烬。外边的风刮过，卷起盆中的纸灰，洋洋洒洒地飘荡在空中，不一会儿就全然飞散，不见一丝踪影了。
苏明远站在室内，透过玻璃窗看着飞灰没入暗夜，笑了。
他轻轻摊开手，手心发出一阵光亮，慢慢地，一本打开的书籍模样在他手心形成，白光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形成真正实物以后，光晕才慢慢散去，苏明远得到了一本独属于自己的书。
苏明远手中一拿到书，看到熟悉的文字，心中仿佛又有了些许安慰。他小心地打开书，大概的翻了两页，又开心地合起来，很认真地跟慕容沣道谢了。
“谢谢你，慕容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慕容沣看他终于说话了，松了口气，“你不生气了？”
苏明远摇摇头，拿着手上的书，很认真很认真地回答了慕容沣的问题。
“慕容先生收留了我，还给我买书，莫大恩德，永不相忘。”
慕容沣第一次觉得被别人夸赞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毕竟被恭维得太多，多少有些麻木。但是苏明远如此诚恳的表情，虽然不是什么高明奉承，只是他发自内心的一些话，但是就是因为他是真心的，所以才显得特别可贵。
“我把你带了出来，又不能把你再放回去，这事自然要我负责，什么永不相忘、以死报答可千万不要。”
慕容沣有意要逗苏明远笑，苏明远果然被他逗笑了。
“什么以死报答，我都死了，再死一次，可就是魂飞魄散了。”
慕容沣亲眼看着他笑谈‘魂飞魄散’，有点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能对生死这种事如此淡然？
“你不怕死？”
苏明远古怪地看了慕容沣一眼，摇摇头，“有谁是不怕死的？”
“魂飞魄散可就没有来生了。”
慕容沣本来是不相信什么今生来世的，但是当苏明远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他才不得不接受，一些本来存在，但他以前却看不到的东西。
“苏明远只有今生，没有来世。来世的苏明远，亦不是苏明远。不在苏家生长出来的我，没有原本记忆的我，怎么会是苏明远呢？魂飞魄散其实和投胎，殊途同归。”
魂飞魄散和投胎殊途同归？这简直就在说生与死殊途同归一样，不过仔细想想，生与死，它的确就是不同的路，却走向同一种结果。
想不到苏明远能把这种事情看得如此透彻，真不是个简单人。
“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
苏明远莞尔一笑，说得理所当然：“你要知道，我以前是教书的。”
“怪不得大道理什么都懂。”慕容沣学着平常别人恭维他的话语，东施效颦了一句，却换来苏明远一个鄙弃的眼神。
“假情假意，连最基本的说好话都不会。”
慕容沣也不回他嘴，兀自在那笑，忽然一声‘咕咕~’声响起，苏明远直接把视线投射到了慕容沣肚子上，很肯定地对慕容沣说：“你的肚子在叫。”
慕容沣皱皱眉，坚决反对自己的肚子会发出如此不雅的声音，“有什么证据，说不定是你。”
苏明远一脸嘲笑地看着慕容沣，仿佛在看一个智商猛跌到跟一只草履虫持平的神奇物种。
“我死了，灵魂是不会饿的。”
慕容沣本来还戏耍欢笑的神情，瞬间僵在了脸上，忽然觉得内心深处有某个角落，被浇上了不知名的溶液，在暗暗发酸。
“我觉得我还是先去煮饭吧，否则今晚我就得饿死在自己家了。”
苏明远点点头，自己落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在那看书。
慕容沣在旁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走进厨房，自己忙活去了。
慕容沣以前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从来就不会煮那么丰盛的晚餐，不过既然有了个等着开饭的人，自然要拿出自己十二分的手艺！
清蒸鲈鱼、青椒牛肉、西红柿炒鸡蛋、干椒豆腐、炒菠菜，再加个紫菜蛋花汤，完美！
“苏少爷，吃饭啦。”
苏明远听到叫声，放下了手中的书，走过去坐在餐桌上。
“给，快吃饭。”
还没等苏明远出声，慕容沣就把一碗米饭放到了苏明远面前。米饭很香，颗颗饱满，不用菜也能把它吃下去。
“我不用了。”
苏明远推了推碗，示意让慕容沣把这份也吃了。
“你先前不是说要开饭嘛？怎么又不吃了？嫌弃我没你家厨子的水平？”
苏明远摆摆手，解释道：“这些饭菜就跟那本书是同理，我虽然可以触碰到他们，实际上却不是在同一界面上，他们不属于我，要是吃下了这些食物，我会很惨的。”
“你方才不是喝茶了？”
“茶是水，水属阴，自然与我相容，但是其他东西我都是不能碰的。”
慕容沣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诶，你干什么？”
苏明远拉住他的手，隐约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傻事。
“我给你把菜都烧了，然后你再吃。”
“噗……”苏明远发觉自己要笑，马上放开拉住慕容沣的手，捂住嘴大笑了起来。
慕容沣本来还觉得苏明远挺悲惨，想要主动帮忙，谁知道被嘲笑了，真是郁闷。
“其实你只要点几柱香给我就行了，鬼是不吃饭的。”
慕容沣一怔，忽然也没了尴尬的心情，安静坐下来，开始自己吃饭。
“你吃这个，唔……我喜欢鱼腩。”说着苏明远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鱼腩给慕容沣，“我不能吃，只能干看着，你要帮我多吃点。”
慕容沣乖乖点点头，努力消灭碗中的食物。
“多吃点青菜，唔……叫菠菜是吧？这个味道也挺不错……还有牛肉……”
慕容沣今晚吃得格外地多，因为他把另一个人的份都给吃到肚子里去了，但是他心甘情愿。他知道，苏明远即使是已经不需要食物了，却是对那种正常人的生活有着无限的眷恋。到了点就要吃饭，吃完饭饱了肚子，才能去干其他的事。
吃喝拉撒，柴米油盐，人世间最为基本的事也是最为操心的事。谁知变成了鬼，连口饭都不能吃了，只能干看着，回味以前曾经吃过的这道菜的味道。
就像苏明远说的，他不能吃了，那么帮他吃这么一回，又有何妨？不过是需要再多锻炼来消耗食物罢了。
苏明远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慕容沣认真吃饭的样子，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是有担当有同情心，他怎么能够为了一个刚认识的鬼魂，而如此勉强自己？
“谢谢你。”
只有你会这样，只有你会把一份善心分给我这个孤魂野鬼。生前除了母亲，从未有人会如此对苏明远，只有你，只是你。
“你只能眼巴巴地看我吃饭，还给我夹菜，怎么到头来反而要你来谢谢我了。”
每次苏明远夸他，他总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明明在外面脸皮如此厚。
“吃饱就别吃了吧，撑到了不好。”
苏明远淡淡地吩咐了一句，起身坐回沙发去，又开始翻那本繁简互译，努力背起书来。
不要问苏少爷为什么不主动提出洗碗等来偿还慕容沣对他的恩情，因为在苏明远的世界里，吃完饭的碗都是有仆人收走的，下一次来吃的时候仍然是干净的碗，所以洗碗……那是什么？
慕容沣接下来就尝到冷遇的苦楚了，无论他对苏明远说什么，苏明远永远直视前方，对他不理不睬。
接下来更郁闷的事情发生了，他忘记苏明远是民国人，只能看懂繁体字，所以打算给他买的各种百科全书、幼儿图书的计划全部取消，只拿了一本繁简对译的书。
不过慕容沣没让他当场拿着，因为如果苏明远拿着，在别人的眼中肯定是书无依附地飘着，不把人给吓死。
慕容沣带着苏明远，赶快回了家，拿出一个小盆子，放在阳台上就开始烧书。
易燃的纸质书一被打火机点燃，一阵明亮的火光涌动，不多时，那本刚买的新书就化为一团灰烬。外边的风刮过，卷起盆中的纸灰，洋洋洒洒地飘荡在空中，不一会儿就全然飞散，不见一丝踪影了。
苏明远站在室内，透过玻璃窗看着飞灰没入暗夜，笑了。
他轻轻摊开手，手心发出一阵光亮，慢慢地，一本打开的书籍模样在他手心形成，白光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形成真正实物以后，光晕才慢慢散去，苏明远得到了一本独属于自己的书。
苏明远手中一拿到书，看到熟悉的文字，心中仿佛又有了些许安慰。他小心地打开书，大概的翻了两页，又开心地合起来，很认真地跟慕容沣道谢了。
“谢谢你，慕容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慕容沣看他终于说话了，松了口气，“你不生气了？”
苏明远摇摇头，拿着手上的书，很认真很认真地回答了慕容沣的问题。
“慕容先生收留了我，还给我买书，莫大恩德，永不相忘。”
慕容沣第一次觉得被别人夸赞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毕竟被恭维得太多，多少有些麻木。但是苏明远如此诚恳的表情，虽然不是什么高明奉承，只是他发自内心的一些话，但是就是因为他是真心的，所以才显得特别可贵。
“我把你带了出来，又不能把你再放回去，这事自然要我负责，什么永不相忘、以死报答可千万不要。”
慕容沣有意要逗苏明远笑，苏明远果然被他逗笑了。
“什么以死报答，我都死了，再死一次，可就是魂飞魄散了。”
慕容沣亲眼看着他笑谈‘魂飞魄散’，有点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能对生死这种事如此淡然？
“你不怕死？”
苏明远古怪地看了慕容沣一眼，摇摇头，“有谁是不怕死的？”
“魂飞魄散可就没有来生了。”
慕容沣本来是不相信什么今生来世的，但是当苏明远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他才不得不接受，一些本来存在，但他以前却看不到的东西。
“苏明远只有今生，没有来世。来世的苏明远，亦不是苏明远。不在苏家生长出来的我，没有原本记忆的我，怎么会是苏明远呢？魂飞魄散其实和投胎，殊途同归。”
魂飞魄散和投胎殊途同归？这简直就在说生与死殊途同归一样，不过仔细想想，生与死，它的确就是不同的路，却走向同一种结果。
想不到苏明远能把这种事情看得如此透彻，真不是个简单人。
“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
苏明远莞尔一笑，说得理所当然：“你要知道，我以前是教书的。”
“怪不得大道理什么都懂。”慕容沣学着平常别人恭维他的话语，东施效颦了一句，却换来苏明远一个鄙弃的眼神。
“假情假意，连最基本的说好话都不会。”
慕容沣也不回他嘴，兀自在那笑，忽然一声‘咕咕~’声响起，苏明远直接把视线投射到了慕容沣肚子上，很肯定地对慕容沣说：“你的肚子在叫。”
慕容沣皱皱眉，坚决反对自己的肚子会发出如此不雅的声音，“有什么证据，说不定是你。”
苏明远一脸嘲笑地看着慕容沣，仿佛在看一个智商猛跌到跟一只草履虫持平的神奇物种。
“我死了，灵魂是不会饿的。”
慕容沣本来还戏耍欢笑的神情，瞬间僵在了脸上，忽然觉得内心深处有某个角落，被浇上了不知名的溶液，在暗暗发酸。
“我觉得我还是先去煮饭吧，否则今晚我就得饿死在自己家了。”
苏明远点点头，自己落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在那看书。
慕容沣在旁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走进厨房，自己忙活去了。
慕容沣以前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从来就不会煮那么丰盛的晚餐，不过既然有了个等着开饭的人，自然要拿出自己十二分的手艺！
清蒸鲈鱼、青椒牛肉、西红柿炒鸡蛋、干椒豆腐、炒菠菜，再加个紫菜蛋花汤，完美！
“苏少爷，吃饭啦。”
苏明远听到叫声，放下了手中的书，走过去坐在餐桌上。
“给，快吃饭。”
还没等苏明远出声，慕容沣就把一碗米饭放到了苏明远面前。米饭很香，颗颗饱满，不用菜也能把它吃下去。
“我不用了。”
苏明远推了推碗，示意让慕容沣把这份也吃了。
“你先前不是说要开饭嘛？怎么又不吃了？嫌弃我没你家厨子的水平？”
苏明远摆摆手，解释道：“这些饭菜就跟那本书是同理，我虽然可以触碰到他们，实际上却不是在同一界面上，他们不属于我，要是吃下了这些食物，我会很惨的。”
“你方才不是喝茶了？”
“茶是水，水属阴，自然与我相容，但是其他东西我都是不能碰的。”
慕容沣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诶，你干什么？”
苏明远拉住他的手，隐约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傻事。
“我给你把菜都烧了，然后你再吃。”
“噗……”苏明远发觉自己要笑，马上放开拉住慕容沣的手，捂住嘴大笑了起来。
慕容沣本来还觉得苏明远挺悲惨，想要主动帮忙，谁知道被嘲笑了，真是郁闷。
“其实你只要点几柱香给我就行了，鬼是不吃饭的。”
慕容沣一怔，忽然也没了尴尬的心情，安静坐下来，开始自己吃饭。
“你吃这个，唔……我喜欢鱼腩。”说着苏明远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鱼腩给慕容沣，“我不能吃，只能干看着，你要帮我多吃点。”
慕容沣乖乖点点头，努力消灭碗中的食物。
“多吃点青菜，唔……叫菠菜是吧？这个味道也挺不错……还有牛肉……”
慕容沣今晚吃得格外地多，因为他把另一个人的份都给吃到肚子里去了，但是他心甘情愿。他知道，苏明远即使是已经不需要食物了，却是对那种正常人的生活有着无限的眷恋。到了点就要吃饭，吃完饭饱了肚子，才能去干其他的事。
吃喝拉撒，柴米油盐，人世间最为基本的事也是最为操心的事。谁知变成了鬼，连口饭都不能吃了，只能干看着，回味以前曾经吃过的这道菜的味道。
就像苏明远说的，他不能吃了，那么帮他吃这么一回，又有何妨？不过是需要再多锻炼来消耗食物罢了。
苏明远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慕容沣认真吃饭的样子，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是有担当有同情心，他怎么能够为了一个刚认识的鬼魂，而如此勉强自己？
“谢谢你。”
只有你会这样，只有你会把一份善心分给我这个孤魂野鬼。生前除了母亲，从未有人会如此对苏明远，只有你，只是你。
“你只能眼巴巴地看我吃饭，还给我夹菜，怎么到头来反而要你来谢谢我了。”
每次苏明远夸他，他总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明明在外面脸皮如此厚。
“吃饱就别吃了吧，撑到了不好。”
苏明远淡淡地吩咐了一句，起身坐回沙发去，又开始翻那本繁简互译，努力背起书来。
不要问苏少爷为什么不主动提出洗碗等来偿还慕容沣对他的恩情，因为在苏明远的世界里，吃完饭的碗都是有仆人收走的，下一次来吃的时候仍然是干净的碗，所以洗碗……那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