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丽娅整张脸都被头发所遮盖着,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还是可以听到她口中振振有词:“…无受想性识,无眼耳口鼻舌身意,无声色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
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这是少女用来稳定情绪的经文。
魔王感受到她内心的波动,于是缓缓开口:“没关系的,洛丽娅。”
诵读的声音并未停止,但隐隐带了些哭腔:“…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没关系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喔。”恩巴尔轻声安慰道,“所以,哭出来吧。没有人会怪你的。”
“哇——”洛丽娅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大声地哭了出来,一张涕泪交加的脸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秀美。她抽泣着,满脸通红:“笨蛋卡姆辛!我是想…笑…笑着送…你啊…可恶…眼泪…泪不停地…流啊…呜呜呜…”
恩巴尔看到号啕大哭的洛丽娅哭得如此凶,不禁忿忿地将目光投向了紧抓着的小铁盒——里面装着与少女同名的植物种子:堇。那是少女还是人类时的名字。数百年来自己未曾呼唤过的名字,在这样的一个时刻,勾起了少女身为人类是的全部回忆。而这数百年来她所压抑住的委屈也在此时一并爆发了。
自己的做法错了吗?恩巴尔并不想知道这个答案……
还未离开太远的另外两人感觉到了“封绝”的张开。
“又在浪费‘存在之力’了啊。”卡姆辛往前走着,并未回头。
“呵呵,是你把那小姑娘给惹哭了吧?所以她才想着要藏进去。”
“她不是小姑娘了,她今年已经613岁了。”
“呵,你对‘虚幻的旅人’的岁数记得还蛮清楚嘛。”苍老的声音挪谕着契约者。
“你还是只叫她的名号,不叫名字吗?”
“这个名字,她只是对你一个人说的吧。对于她来说,你是最特别的人啊。”
“喔…”茶色的眸子晃动了一下,带起了些回忆。
(你叫卡姆辛吗?我叫朝堇,但是恩巴尔喜欢叫我洛丽娅。)
(喔,你果然曾是个皇族。我早就察觉了,因为我以前也是喔。)
那时候的她才刚刚成为火雾战士。因为之前一直待在王府里没有出去,所以对所见到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就连偶然相遇的自己也成了她的观察对象。就像一只刚出壳的幼雏,拼命地跟随着富有经验的自己。
(我觉得我们很像啊,你不这样认为吗?)
从经历上来说是很像,但个性却不太一样。但是也许还是很像吧?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呀,你笑起来很好看啊,为什么不多笑点呢?)
“期待下一次在命运路口中相遇吧。朝堇。”卡姆辛轻轻地说出了刚才并未出口的话语。
“即使不跟她在一起,你也可以让她不那么伤心吧。”
“不行。”轻吸一口气,“我不能让她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不知道能否拥有明天的人身上。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留给她希望是最好的选择。”
“火雾战士不能拥有爱吗?无论对于谁来说,你们都是不能确定自己明天会不会还活在世上的人吧。那你为什么还要特地去采集三色堇的种子送给她?”比希莫特无情地揭示着。
“不知道…那或许是安慰吧。”卡姆辛用少见的犹豫口气说道。
比希莫特不再言语,他知道少年心中的矛盾,现在他只能陪着少年,让少年自我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