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咖啡馆时,他已经到了。顾客本来就不多,但他还是选了一个私秘性很强的包厢作为倾诉的地点。我下意识地认为,这个人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抑或是因为他的经历异于常人。不由自主地观察了他一番,从衣着神态来看,这应该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而且有相当的品位。在征得我的同意后,他抽出一根香烟点燃,过了不久,室内便烟雾缭绕,他的表情也变得模糊。而这时,他似乎进入了自己的故事里。]
讲述人:可言(化名),男,3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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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时间:12月18日
采访人:记者张落雁
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开放
你一定想不到,年少时的我,是个很让父母和老师头疼的人,说得更直白一点,他们憎恶我。这一切,得从我的父母说起。从我懂事以来,我的爸爸就对妈妈特别不好,似乎只要他一不开心,就会对妈妈拳打脚踢。一开始,我特别不理解,每到这个时候,即使再害怕也会上前挡住妈妈,不让爸爸揍她。可我发现爸爸对我也毫不手软,甚至打得更重更凶,而最后的结局便是让妈妈吃更多的苦头。于是,我不敢再拦,只能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把这一幕幕都印入脑海中。
日复一日,我无能为力,因为我打不过他。渐渐地, “用拳头来说话”的想法就悄悄地形成了。
在学校里,我没有心思好好读书,动则打架斗殴,打不过比我强的,就欺侮比我弱的。仿佛只有在挥拳的过程中,才能让我觉得开心,释放了心中所有的郁闷。再然后,可想而知,我与校外的小混混们称兄道弟,整天混迹于外。
假若按照这个轨迹,长大成人的我,对于社会来说,会是个废物甚至是有害的。但是在初二时发生的一件事情,彻底改变了我命运的轨迹。那个晚上,几个“兄弟”与另外一帮人约好“决斗”,胜负决定主从的位置。年少气盛的我把这当作一件神圣的使命,即使流血牺牲也要得胜。没有想到,对方的实力那么强大,我的几个同伴很快就被打败了,他们一看形势不对便逃跑了,只留下了我一个人。
那是一场血战,几个人围着我拳打脚踢,我的身上痛到麻木,到处是黏糊糊的液体,我知道那是血。就在这个时候,似乎有人在旁边大喊: “警察来了!”恍惚间,那几个人作鸟兽散,恍惚间,看到一个娇弱的女子,手上拿着一把扫帚,正气凛然如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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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间,她说要把我送医院。我拉住了她的袖子,使劲摇头。然后,我就被带到了她的宿舍,很简陋却很温馨。她用药棉擦拭我的伤口,我很疼,于是紧紧地攥住她的衣角,却不想喊出来。在光晕中,她帮我处理伤口的样子,像是母亲,那久违的温柔一点点滋润了我的心田。她很认真地“教育”了我一番:小小年纪这么不学好,会让你妈妈伤心的……她说了些什么,其实我没能听清。我只知道,她说的话,我要听。临走前,她说她叫玉(化名),又塞给我一点钱,我没要,我知道那是她辛苦赚来的血汗钱。她笑着看着我离去,那笑容犹如含苞欲放的花朵。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此后,我像是换了一个人。按老师的话来说,突然变成了“好学生”,每天按时上课放学,再也不跟乱七八糟的人厮混。有时放学,还会去玉姐的家,请教功课。她告诉我说,她家穷,哪怕自己的成绩再好,高中毕业就只好辍学,到外地来打工。她说等她赚够了钱,还会回去考大学深造。我问她,那天为什么要救我,难道就不怕那些人吗?她笑着说,因为我像她弟弟,有一样倔强的眼神。
然后,我顺利地考上了重点高中,而玉姐也离开了这里,去追求她求学的梦想。这一别就是十年。再见她那年,我26岁,她30岁,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我没有想到还能再遇到她,我找了她很多年,但人海茫茫,我如何能轻易地寻觅到她。但上天不负我,兜兜转转间,又把我们安排在同一座城市,甚至是同一幢楼里。在公司门口见到她时,我几乎激动得流泪。虽然她的脸上多了一份成熟的妩媚,与当年稚嫩的面容有很大的区别,可我一眼就认出了她。而她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我,疑惑地看着独自激动的我。当我喊出“玉姐”时,她的眼神顿时变得温柔,拍了拍我的肩说: “看到你这样,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