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Idola（幻像） 〔RF无差，清水短篇〕

Part 2
哈罗德没有开自己那辆老式林肯城市轿车，这使得他花了相当一段时间才走到市区去找规模相对齐全的超市和面包店，近些年纽约市政努力通过改建和为一些建筑外墙重刷明亮颜色来试图改善老城区带给人的灰暗印象，进而从某种程度上降低犯罪率和重振市民信心。
但结果并不比殡仪馆的化妆更成功。哈罗德想，随后推门走进了五月花餐厅。
“欢迎光临，先生。”侍应生殷勤地招呼着他，他礼貌地拒绝了对方试图接过牵绳的想法，“Afliggen，Bear。”
马里努阿犬驯顺地趴了下去。
“早上好，芬奇先生，今天还是肉松火腿煎蛋配柳橙汁吗？”而经理显然更熟悉他的到来，他迎上来，将他带往为他常年预留的私人座位，那里明亮、安静、视野极好，能不受打搅地享受餐点，“也许您会喜欢我们新推出的燕麦吐司片。
“不，不必了。”他摆摆手示意经理停下脚步，“今天我要外带。”
煎绿茶在城市另一头的唐人街，顾及到腿脚和约翰向来近乎没有的耐心，哈罗德想了想决定放弃。
但草莓糖霜甜甜圈还是要买的。“六个croquillants，上面的草莓奶油要涂得会滴下来为止。”
“马上就来，先生。”
之后他带着小熊沿另一条路走了一段才按原路返回，那条路也是通往图书馆的，但他在9号和15号大街的分岔路口前犯了难——他不记得哪条才是正确的选择，遗传自父亲的早老性阿尔茨海默病已困扰他多年。
他可不想像个真正的孤寡老人般最后被纽约警察陪送回家，他永远都记得当年父亲坐在警车后座时那受伤而又令人心碎的眼神。
他也没有告诉里瑟，尽管他可能已经察觉。
经过弗吉尼亚大街时他到药店里去转了转，把小熊项圈里藏着的处方拿出来，药剂师是个略带羞涩的瑞典年轻人，说话里带着抹消不去的北欧口音。
这个名叫托马斯的年轻药剂师把规定剂量的药片倒给他，他就着水吞下。
“最近您觉得它的效果能维持多久？”药剂师问。
“一个小时。”他回答。“足够坚持到我回家了。”
哈罗德感到那两片白色的小药片在胃里被渐渐腐蚀、溶解，最后经由胃壁的毛细血管吸收入血，他走出去，记忆和清醒逐渐回到他的头脑中。
他呆呆地看着手里提着的一整盒croquillants。

好看。

Part 4
在又过了15分钟后，署名为“格洛夫斯”的办公室门终于开了，哈罗德从里面走出来，看见旁边坐在椅子里等他的里瑟。
“又打了个昂贵的盹，嗯？”
他没作声，里瑟站起来，习惯性地把手护在他背后，“走吧，车在楼下等。”
充当司机的肖开车将他送回了图书馆，一路上他们之间谁都没说一句话，只是各自注视着明净玻璃外纽约繁华美丽的夜色。
“谢谢你送我回来，肖女士，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哈罗德走上阶梯，摸出钥匙开了门，然后径直走了进去，不再等候里瑟检查室内状况。
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停住，“……这么说，你终于打算接受那个老女人的意见了？”
“继续呆在这里对我的病不好，里瑟先生。”他背对着他，没有动，“想必你已经从早上那次小谈话里得知了情况，我一直去格洛夫斯女士的办公室也不是因为PTSD〔注1〕。”
“我不是今天才知道的。”那个声音在背后平淡地说，“我还没有迟钝到这程度——况且阿尔茨海默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
“我会忘掉你。”
“显然你没有。”
“但你已经死了，约翰。”他一字一句地将这句话吐了出来，声音在图书馆绘着画的天顶下空空荡荡地回响，“我已经不记得事件报告上是怎么写的了，但那报告是弗斯科警官亲自给我，你死于一场车祸，DOA〔注2〕。”
后面的脚步声动了，哈罗德转过身去，看见里瑟走向酒柜，为自己倒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是吗？”他说着，把圆冰放入另一个酒杯，又往里面倒了些酒，“如果我死了，那么你是在跟谁讲话？”
他犹豫地接过酒杯，削得拙劣的圆冰被威士忌浸着，在杯子里发出劈劈啪啪的轻微裂响。
“早老性阿尔茨海默是有家族相关性的，我父亲得的就是这病，我最后一次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不记得我了——虽然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记得，还是仅仅为了保护我。”图书馆里没有开灯，哈罗德看着里瑟半浸在黑暗里的脸庞，他的头发过早半灰，仍保持着四十五岁时的英俊模样，“里瑟先生，你以为阿尔茨海默症带给我的是遗忘吗？不，直到这病也在我身上显现出来时，我才发现事情真相，”他短促地吸了口气，“记忆是一直在的，我从未忘记过你。”
“我不喜欢你叫我‘里瑟先生’。”
“我也不喜欢你以这种方式停留在我的生活里，你应该放手，约翰。”他短暂停了一下后又继续说下去，“我不打算去疗养院，但也不会再留在这里，我需要一个你没有去过的也不会有你的地方——我已经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某个地方买了一幢小房子，托马斯医生的旧居，我喜欢瑞典人说话时优雅冷漠的北欧口音。”
里瑟在黑暗里轻声笑了出来，“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会撒谎，哈罗德。”
“我不介意。”他说，“明天肖和威尔就会来帮我收拾行李，到时候我会一并清理掉你的东西，把它们打包送往垃圾处理公司，然后填埋进海地或者我都没听说过名字的东南亚港口填埋。”
“算是支持‘清洁美国’？”里瑟把威士忌咽下去，他捉住杯子半倚着酒柜的样子像极了詹姆斯.邦德——那位更为著名的英国特工。“你给我添置的都是好东西，倒不如都把它们送给‘乐施会’，肯定有人还能穿上它们。〔注3〕”
“如你所愿，约翰。”
他握住楼梯木质扶手，长久沉默后又重新开口，“……你不会来的，对吗？”
里瑟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你才是老板。”他轻轻摇晃着酒杯，冰块在酒杯里叮叮地响，“至于我，通俗来讲，就算我已经死了，就算你以后忘了我，并不能证明我不曾存在，构成我的一切也不会随此消失，我仍是你记忆里的一部分，也仍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你所信奉的科学不正是这样说过的吗？”
“亥姆霍兹《论力的守恒》。〔注4〕”
“正是。”他走过去，低下头最后吻了吻他，“我不会来的，哈罗德，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圆冰终于被金色酒液完全浸透，它啪地一下碎了开来，就在那时智能系统“鲁纳斯”为图书馆点亮了灯光，水晶主灯金色辉煌的光影下，哈罗德只看见了自己一个人的影子。
他慢慢走上楼去，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
“再见，约翰。”
〔注1〕创伤后应激后遗症，这里特指宅总在港口爆炸事件后所受的心理创伤。
〔注2〕医学术语，即“到达前死亡”。
〔注3〕一个专门救助无家可归者和老弱病残的非公立慈善组织，该梗引自电影《铁娘子》，填埋衣物部分引自同人《科罗拉多》。
〔注4〕德国生物物理学家，是首位将力的守恒阐述延展到其他方面的科学家，后演变为热力学第一定律。其思想受康德哲学影响很深，著作《论力的守恒》是其影响结果的典型体现。（附注：由于是专业文献，一时手边找不到中文版本，鉴于特工在剧中好像并不会说德文，直接引述德文版本似乎有点奇怪，就改成相对符合特工的通俗说法了，各位莫怪～）

故事前篇《虚妄之死》，原本是个大纲式的草稿，一些关于里瑟之死和哈罗德梦境的解释：
纽约市法医办公室
“这是......报告。”
在这个繁华纽约城惟一亮着苍白灯光的冰冷房间里，莱纳尔把牛皮纸封面的报告犹犹豫豫地递向身边的三件套小个子男人，他还保留着以往的衣着风格，但时间在他脸上和身体上都留下了更为深刻的痕迹。
小个子男人没有作声。
“......你得接受事实，哈罗德。”他用比灯光更苍白的语调半带劝说地继续道，“我们都知道，总有这么一天的。”
很久之后他听见了哈罗德的回应，“让我看看他。”
法医官进来了，在核对过纸条上的编号后拉开了冷柜上的某个格子，铁质推床上，约翰.里瑟的遗体显露出来，皮肤因为失血和冷藏的关系而显出大理石般的青白。
“Sorry for your lost，Sir。”法医官说着，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苍白色的日光灯在他们头顶上随着电流吱吱作响，冷柜因为长时间的打开而重新制冷，压缩机低沉的工作声仿佛巨型兽类。
弗思科就在冷柜响起来的那一刻看见了哈罗德的眼泪。
“哈罗德......医生说他没有遭受很多痛苦。”他费力从喉咙里挤了这句出来，伸手拍了拍哈罗德微微前倾的肩膀，“......他们尽力给他恢复了容貌，但是还要经过解剖才能确定死因......”
而哈罗德的眼泪变成了抽泣，“......我听说是因为追车.....”他尽力地克制着自己，“他不年轻了，以前受的伤现在也开始有了显现，难道他还想用这副身体来追求年轻人的刺激？”
“那不是他，他开车是快了，但没有超速，他正在去救某个人的路上，结果......”
哈罗德的眼神凝固般地没有动，“可他已经不是那个四十五岁的前CIA特工了。”
“因为有号码。”
“号码？”声调里带上了疑惑，“我们已经退休很久了。”
“这取决于谁给了那号码。”
“无论是谁，如果还有号码送到他手里，那肯定是一个阴谋。”哈罗德的眼睛终于转了过来，“能请你在之后把详细情况发给我吗，弗斯科警官？”
“可惜那人是我所知道的、惟一不会用阴谋对付神奇小子的人。”
弗斯科注视着眼前这个已被早老性阿尔茨海默症困扰多年的男人，想起就在这个有着晚春般暖色阳光的下午，他所接到的，由约翰.里瑟打来的最后一个电话：“莱纳尔，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哈罗德坚持认为他看到的某个社保号是无关号码，我得配合他，我想他也会打电话给你，记得到时候通知我。”
他关上了冷柜，约翰.里瑟雕像般的脸庞消失了。

好伤感。。。。。。但又觉得，特工就是应该这样离开我们，献身于他所钟爱的人(特指与泛指同在)

Oh on怎么这么虐！！话说楼主写得好棒~

好虐的，配合着第三季的结束，让人伤感！

等等，特工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