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圣诞节的前一个月,广场上就支起了巨大的圣诞树,上面挂满了彩灯和礼物,连广场上的路灯也装饰上了彩带。就在等待中,圣诞老人驾着马车和时间一起向我们飞奔而来。
平安夜,夜幕降临,大街小巷,到处弥漫着圣诞的气息,恍如白昼的夜晚,人潮涌动的街道,温暖明亮的橱窗,挂满礼物的圣诞树,带着红色帽子的圣诞老人,精致的食物以及梦幻般的童话色彩,让整个城市被绚丽的颜色所笼罩。
我和庚牵着手走着,怕冷的庚套着厚厚的棉衣,把脸缩在毛茸茸的衣领里,一双圆滚滚的眼睛骨碌碌地到处转,掩饰不住的兴奋让我忍不住想逗弄他一番。
我低着头把脚步放慢,做出一副都是我的错的姿态,趿拉着脚步,由庚拽着向前蹭。
敏感的庚很快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他探过头来,眨巴眨巴眼睛,奇怪地问:“怎么了,哥?你不开心了吗?”
我强忍笑意,使劲地掐了自己一把,眼圈红了,压低了声音说:“庚啊,哥觉得很对不起你。”
“哪有!哥,你对我最好了!”
“真的,从小我就没照顾好你,很多时候都让你伤心了吧,这个哥哥我做的太不称职了。”
“才没有,你是最好的哥哥!”
觉察到庚的语气有点不对劲了,我连忙抬起头,只见庚红着眼眶盯着我,眼泪眼看着就要倾泻而下。
我急忙把他拉到暗处,用手捧住他的双颊,说:“对不起,我刚才是逗你玩的,你别哭,我会心疼的·····”
“不,哥,你听我说。”庚盯着我,停顿了许久,接着说:“你不知道从小我有多么依赖你,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以前我不知道这就是爱,只知道和你在一起我就开心,快乐,可是当我知道你有了女朋友后,我觉得天都黑了,我的心从来没有那么痛过,那时我才明白我爱你,可我不敢和你说,只敢躲起来偷偷地哭。”
眼泪在庚的脸上静静地流淌,我心疼地擦着,说:“庚,我······”“看着你和熙媛约会,我妒嫉到发狂,我偷偷去找了熙媛······”
我一把搂住庚,轻轻地吻在他的耳际:“谢谢你,庚,我一直爱的都是你,可我怕你讨厌我,没有勇气对你说,谢谢你没放弃我,我爱你!”
我俩紧紧的抱着,再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吻了吻庚的眼睛,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向灯火通明的未来走去。
须臾间,星星点点的雪花从空中飘洒下来,庚惊喜地叫道:“哥,下雪了!是今年的初雪诶!”
他顽皮地用手接住面前的雪花,雪花落在温热的手掌上,转眼间就变成一抹带着凉意的水痕,消失的无影无踪。雪越下越大,很快就染白了行人的头发和双肩。
“哥,你知道吗?假如初雪那天遇到了喜欢的人就会和他在一起,他们的爱情就会一直延续下去。”
“就像我们这样吗?”
“是的,就像我们这样。”庚的脸红红的,眼睛里带着期盼望着我,“哥,你千万别丢下我一个人走!”
“说什么傻话呢!我会永远陪着你,你的下辈子也要预订给我。”我用力搂着韩庚,对着人群大声喊道:“韩庚,我爱你,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路上的行人被叫声吓了一跳,纷纷看向正在大叫的我。
庚也吃了一惊,一巴掌拍在我的肩上:“你干嘛啊,快走,快走!”我笑着被庚拖着离开了这里。
庚带着我来到了一个住宅区,指着前面的一座房子,对我说:“哥,你看,那是我爸爸妈妈留下的房子,如果妈妈以后不原谅我们,我们可以住在这里的。哥,你说妈妈会不会原谅我们,同意我们在一起啊?”
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我好想和妈妈一起住啊!”
看着那张写满了烦恼的脸,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因为这也是我心中最解不开的结,不过我知道我永远不会放弃,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会付出百分之两百的勇气去争取。
我揉揉他的发顶,安慰道:“别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不过现在最需要解决的是你的民生问题,你看你的手这么凉,可别冻病了,我去买杯咖啡吧!”韩庚眨着眼睛,笑着说:“好!”
我抬头看了看,发现对面街上的不远处,有一家小小的咖啡馆,就急忙朝着那里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我转过身对庚说:“庚,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顺便暖和一下。”
“不啦,哥,我在这儿等你。”
“好,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我点点头,快步向咖啡馆走去。
惦记着韩庚,我买了两杯咖啡就匆匆地离开了。
快步走回街角,庚正站在路灯下,他跺着脚,缩着脖子,不时地搓一搓手,脸蛋被冻得通红,昏黄的灯光给他笼上了一层光晕,看起来朦朦胧胧的,仿佛不经意间就会消失一般,我的心里一阵恍惚,觉得特别不踏实。
停下脚步,我定了定神,压下心里的不安后,对着他挥挥手,叫道:“庚!”听见叫声的他抬起头,看见我后,开心地叫着:“哥!”
拿着咖啡,我大跨步向庚走去。
庚笑着看着我,突然脸色变得苍白,挥舞着手一边大叫着一边向我冲了过来。
伴着庚的叫声响起的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我转头看向传来声音的方向,一辆小货车歪歪斜斜地向我撞了过来。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来不及反应的我发现自己飞了起来,车子离我越来越远,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落到了地上,翻滚了几圈后,世间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几乎就在我跌下来的同时,庚冲到了我的身边,他脸色煞白,全身抖个不停,一下子跪倒在我的身边,两只手颤抖着在我的脸上擦拭着,双手很快就被染得通红。
庚的眼睛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喉咙中发出如野兽般的悲鸣:“哥!哥!啊~~~!!!!快叫救护车!!”
我想握住他的手,可是五脏六腑就像是被震散了一般,一口气憋在胸腹间,让我喘不上气来,麻木之后袭来的巨大的疼痛让我一阵痉挛,耳中嗡嗡作响,模糊的双眼找不到焦距,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过了好一会儿,我感到疼痛缓解了一点,就试着撑着庚的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吃力地说:“庚,别担心,我还好。”
庚颤抖着,跪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我一抬头看见货车司机也下了车,脸色惨白地站在我们的身后,拿着手机的手抖到连电话都拿不住,我只好对他说:“先生,麻烦你叫下救护车吧,看样子我和我弟弟都需要了。”
司机手忙脚乱地拨通了急救电话,结结巴巴地说:“这里是xx街,出,出车祸了,有人受了重伤!可能快,快不行了,你们快来啊!”我心里咯噔一下,谁?谁快不行了?
我的目光艰难地一寸寸地向下移,那个被庚紧紧抱住的男孩是谁?为什么那么眼熟?难道真的是我?可我在这里呀?我跪下去,搂住韩庚,失声尖叫:“庚,我在这里,你听见了吗?我在这里!!”可是他却依然颤抖着,对我的话置若罔闻,抱着躺在地上的人嚎啕大哭。
怎么会这样,我们刚刚还在计划着未来,分离怎么能这样突如其来?
我手足无措,只能瘫坐在他的身边。
救护车飞快地来而又返,我跟着他们来到了医院,看着自己被送进了急救室,看着在医生摇头后崩溃的韩庚,看着闻讯赶来的妈妈痛哭流涕,晕倒在地。
不!为什么会这样?不,我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