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固执,任性。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心中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只能凭着你少得可怜的只言片语,妄自猜测。
未观其戏,先爱其人。霹雳戏中,你是惟一一个仅仅凭着一张图片就让我爱上的人。终于等到舍生道开启,你第一次出场时,骑坐在狼兽背上,守护着赦生道。彼时你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而我,早已迷失在你的身影中不能自拔。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要以近乎自残的方式修炼功体。多年以前,自诩正派的僧人杀死你众多的族人,将魔界封印,所以你恨他们,要杀僧取业,以他们的血铸就你不败的神话。可是赦生,这样一种残酷的方式,对你而言,是否太过惨烈?本就寡言,不能言语对你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是从此你的世界失去缤纷色彩,而且越近功成,功体反而越弱,你苦忍了多少年才破除封印?
独自守在赦生道内,嘈杂的环境愈显你的寂寥。吞佛说,赦生道内的环境,就是你内心的反映。是么?吞佛流荡苦境多年才取得佛魔之血,为魔界开启赦生道。当他出现在赦生道中时,你尚未破除封印,枕着狼兽柔软的皮毛,躺在它身边,往日里喧嚣的赦生道安宁平静。你的安心,是否因为吞佛平安无恙?可是他如以往般,轻易惹得你再次动怒,一时间赦生道内雷声阵阵、紫电连连。
那时候的你,像极了一个来不及长大的孩子,任性,单纯,惹得人又爱又怜。没想到,功业修成后,你露出的那张一直隐藏在封印后的容颜,竟然真的只是一张孩童的容颜!我惊呆了。赦生,你的年龄看起来是那样小,你的童年里只有封印的黯然。然而你肩上所担负的,却又那样重。身为魔界第一大先锋,你不仅要外出为魔界清斩障碍,还在守护魔界入口赦生道,守护魔界圣君。你不觉得累么?
不可否认,你是强大的。苦境中众武林人士对你闻之色变、论及胆战。你曾说过,拥有力量,才能掌控一切。你想通过力量使所有的事情依着你希望的方向发展。所以赦生,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的愿望,究竟是什么?魔化天下是魔君是的理想,不是你的;那么你的愿望,是否就是守护魔界圣君的安全?
可是魔君还是死了。别见狂华与元祸天荒牺牲的时候,你可有想过这一天?抑或者,你早已做好随时赴死的决心和准备?
你终究还是太小,小到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情感,只能将自己的真心深深掩藏。对吞佛的关心,对滕邪郞的敬爱和感激,你都不知道要说如何出口。于是每一次的相见,总是不欢而散。
吞佛自取得佛魔之血开始,就怀了沉重的心事。剑雪无名与一剑封禅伤痛的过往,他不愿开口。身在魔界内的他,关于那段纠葛,只能藏了真心,说一剑封禅只是一场阴谋!你不想逼迫他,只想给他一点安慰,却恨他何时竟开始要对你耍心计!于是就连最后的告别,亦不能见半点和谐。
滕邪郞是你惟一的哥哥,你总是不听他的话。赦生,你是个相当独立的孩子呢。你有你的主见,所以讨厌哥哥的自作主张,对他不理不睬,连生气都不肯。每一次惹到他狂怒发飚、祸及身边所有人,你都执拗地不肯回头。你只是一个小孩,还不懂得表达,把说不出口的爱藏在心里、藏在任性里。直到他抢下你危险的任务,从此再见不到他发怒的模样。赦生,那时候的你,面对惟一亲人的遗体,依旧不肯落泪。原本无言的你此时更加沉默。你记得他是鬼族最后的纯血,记得他的训斥:“不要以为没有长着一双尖耳朵,就可以忘记本族!”回归鬼族,是他最大的愿望吧?你发誓要替他实现愿望。——其实,你还是在意他的,对吗?
临到最后与苦境的决战。中原武林刀戟戮魔,魔君中计。一心救主的你被阻挡住脚步。还真是有面子,你一介孩童,居然逼得苦境风流才子慕少艾用计,清香白莲素还真与刀狂剑痴叶小钗刀剑合璧,亲自全力出击。这些人,随便哪一个都可以称得上是你的前辈前前辈,没能护主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纵然拥有强大的力量,单纯如你,又怎么斗得过苦境的叵测居心!
狼兽没能救得了你,它被锁链束缚,挣脱得太晚;吞佛也没能救得了你,他往返魔城请命,浪费了太多时间。赦生,你的生命如此短暂。
爱上你时你还来不及出场,失去你时你已灰飞烟灭,魂归魔城。走得如此匆忙,仅仅只是一眨眼,尚来不及忧伤,一向强大的你,已是鲜血淋漓,再没有生命的痕迹!岁月从此在你身上停驻,那一抹清秀容颜,从此再无脱去稚气的机会!
赦生,你还来不及长大;而我,还来不及珍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