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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上总有人即使从你身边走失了很久,你也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来。
比如生日在四月一日的倒霉鬼,比如趴在你课桌上拿你的笔袋当枕头的牙套女孩,比如借了你作业坐在教室后面偷看的狡猾男生。
再比如段宜恩。
王嘉尔没有想过会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再次遇见段宜恩,事实上,哪种情况都比刚刚在雨中狂奔淋得和落汤鸡一样脸上还糊满了雨水的情况好。
所以当段宜恩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立马转身下蹲捂脸。
丢脸的情绪还高昂着,却很快被身后传来的轻笑声击下擂台。那人覆上他捂着脸的手,翻转,握住,把蹲着的他提起来,羞赧的样子全部呈现一点不落。
“抬起头来啊jackson,好久不见你就用湿哒哒的头顶来打招呼吗?”
带着些许鼻音的声音就在上方响起,熟悉感涌遍全身,王嘉尔把头抬起正对段宜恩的弯弯的笑眼。
可是——
眼角弯出笑的弧度,眼神却依旧是没有起伏的寂静,这寂静就像是一记耳光,将王嘉尔扇得晕头转向。
原来在期待什么呢?
那么——
“真是好久不见啊,我的朋友段宜恩。”
-2-
暗恋这种情愫,毫无理由突如其来。
有可能会因为对方一个无意之举而无情湮灭,同样是无意之举,也能使它燃烧得更为炽热。
当然其中又可能有些许误会,误会是美好的又或是遗憾的,只有时间能够检验。反正结果无从得知,那么就可以愈发肆无忌惮的去喜欢。正是因为无法验证对方的心意而焦灼雀跃、欢喜沮丧,这或许就是暗恋的可爱之处了吧?
这种可爱的情感也陪伴了王嘉尔的高中生涯,占据了他最为美妙的青春。
对象,正是他的高中同学段宜恩。
第一眼——
未必温暖,但非常强烈,充满力量的,让人急于抓住却又下意识挡住眼角的光,可以刺穿人生尽头黑洞的那样的光,从段宜恩的身上流溢出来,无法阻挡且无法抗拒地包裹住王嘉尔,连同他的心。
只不过那时候王嘉尔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只是急切地想要靠近段宜恩而已。
现在想来,在那段岁月里,也真是因此做了不少傻事呢。
虽然家住的相距很远,但为了能够一起上学每天都早起好几个小时去段宜恩家附近等他一起走,即便从来都是悄悄尾随。放学也是先跟着段宜恩,看他回到家以后才又折回去上一个路口朝着不同方向的自己的家进发。在他上课睡觉的时候帮他做好笔记下课了趁没人注意才放在他的课桌里,还得练习不同的字体怕他发现。去食堂吃饭特意多卡几个位置以便段宜恩和他的朋友们能“不小心”发现这边的空位置然后入座。
……
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了,天真地想就这样下去好了,但事实上,做什么暗搓搓的事情都会有被戳穿的一天。
那天早晨天气很冷来着,王嘉尔起的有点晚了怕等不到段宜恩就匆忙的套了件衣服,洗洗漱漱,背了书包就出门了,路上凛冽呼啸的风让王嘉尔不停地哆嗦,但一想到能够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又觉得没什么了。
这样下去的后果是,他在尾随段宜恩一起上学的途中,打了一个非常响亮的喷嚏,所以被发现了。
喷嚏带来的气流把王嘉尔的眼泪都给催出来了,于是他停下来用袖子擦眼角的泪水,但擦完以后才赫然
发现段宜恩朝他走过来了。
这是王嘉尔从未预想过的情况,当下他就各种窘迫尴尬紧张,甚至有逃跑的想法。
但是——
“王嘉尔?你怎么不叫我一起走一个人跟在后面?天这么冷你穿件衬衫就上学去了?”
最后的结果是,王嘉尔穿着段宜恩的外套和段宜恩真正的一起上学了。
接下来,成为好朋友,出双入对,形影不离似乎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高中三年也就这样在友谊的掩护下结束了。
两个人考上了不同的大学,慢慢地失去了联系。
以朋友来说的话,旧的也是会联系的,淡了往往是因为交了新的而照顾不过来,不是每个人的念旧程度都一样,所以王嘉尔,也只能往前走。
把心扔进去了,也好不容易回来了,但始终有些脏兮兮的让人不舒服。
越不舒服越想念。
是的,即使如今,王嘉尔也还是喜欢段宜恩。
-3-
刚点的咖啡还在桌上冒着热气,隔着袅袅升起的雾气看到坐在对面的段宜恩,王嘉尔还是有些恍惚,那些暗恋的时光仿佛仍在眼前,从未离去。
“真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我们好像高中毕业以后就没怎么联系了,有几次本来想找你出来玩的,但你的电话号码好像换了,完全联系不上,也问过几个以前的同学,他们都说不知道,后来忙着社团的事情就忘了,谁知道今天这么巧就遇见了。”
遇见了。
原来并不是忘记我了啊,原来还是有试图想要联络我的啊,只是因为客观原因才没有办法的啊。
忙不迭地开口:“其实我也有联系你的,但是不知道联系方式,以前在高中你又没用过手机,SNS上找你你也没回过,我还以为你是不想再搭理我了呢。”说着还扁了扁嘴,淋过雨的鼻头有点红,配上母胎憋气脸,看上去委屈极了。
“怎么可能不想搭理你呢!”段宜恩一下子脱口而出,强烈的语气让王嘉尔吓了一跳,心也跟着猛然一动。
他这么激动,是在乎我吗?难道——
“我们是朋友啊。”
是朋友啊。
所以也只能是朋友了。
王嘉尔突然就笑起来,段宜恩喝着咖啡有点不明所以。
那样长久以来小心翼翼喜欢着你的心情,从来都不需要你像我一样清楚明白地了解。
我爱你,只是我的事。
隐秘又纠缠不清的感情,还有漫长的等待,都不算什么。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