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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们的道路（2）
乌鲁克神庙，空旷的大厅，伊尔西娜与宁孙在一张方桌旁相对而坐。
“根据你的描述，我也无法确切判断出那些黑泥究竟是何物。”
稍稍皱了一下眉头，全知的女神如此说道。
“连您也不知道？”伊尔西娜有些诧异。
“因为我从未见过那些黑泥，也从未听人讲起过，所以实在无能为力。”
“那既然这样，我就先告辞了。”
伊尔西娜微微低头，向宁孙道别。
“回去晚了的话，吉尔伽美什会不高兴的。”
“哎？为什么这么说？”
“那孩子………”宁孙笑了笑，“算了，先不说这个。伊尔西娜，你听说乌鲁克边防告急的事了吗？”
“听说了，只是吉尔伽美什对这件事根本就是无所谓。”
“城内的告示上说了，乌鲁克将采取退防策略。”
“退防？”
“也就是说，从遭到袭击的边境村庄撤兵，然后把兵力集中到那些尚未遭到攻击的村庄去。”宁孙解释道。
“那原来村庄内遭到攻击的人们呢？抛弃他们吗？”
“这就是我想说的问题，毕竟乌鲁克边防兵力并不是很充足。”
伊尔西娜一时无法回答，在短时间内从乌鲁克主城调出军队并不现实，那么，在不了解敌人的情况下，选择退守也不算一个错误的决定，只是，那些遭到攻击的村庄里的人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抛弃他们吗………
这是一个进退两难的问题。
“看似不正确的事并不意味着不该做。好了，伊尔西娜，时间也不早了，回去吧。”
宁孙望着还处在思索中的伊尔西娜，轻轻说道。
“好吧，打扰您了。”伊尔西娜起身告别，走出了神庙。
黄昏已近，落日的光照在神庙古老的石阶上，伊尔西娜的影子在这柔和的余晖中拉成一条直线。
宁孙望着伊尔西娜远去的背影，睿智的目光不禁黯淡了许多，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忧虑。
伊尔西娜，我将这个难题留给你了，相信你一定可以给我一个很好的答复。
全知的女神转身向里走去，神庙外的光线更加昏暗。
孩子，黑泥的事情我并不是不知道，只是………k
乌鲁克王城的街道上，一群人围在一块告示板前指指点点。
“这是要放弃那些村庄吗？”
“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如果那些村庄还有人生还的话……哦，我听说有个老妇人，他的儿子因为生活需要就带着她的孙子孙女去了远离乌鲁克的村庄。后来儿子在战乱中死去，只留下年龄较大的孙子照顾孙女，好像………就在那片村庄呢……”
“啊？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已经有些年下来了。”
“唉……真是不幸啊………”
那些议论声充斥着整个街道。
伊尔西娜快步在街道上走着，不想去理会那些议论声，尤其是关于那个老妇人的，让她很不好受。
“咚咚咚！”
远处传来了十分厚重的击鼓声，那种鼓声是乌鲁克独一无二的。
位于王宫庭院的重鼓，是从乌鲁克建城之时就一直保存下来的。如果有人想要面见王的话，击鼓便可，这也算是一种民主的措施。
只是……如果那位王是吉尔伽美什的话，那群众多半是不会被理睬的。
出什么事了………
伊尔西娜心中想着，向王宫走去。
王宫大殿内，那种压抑的气氛几乎就要使人喘不过气来。若不是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恐怕没有人会以为大殿内还有两个人。
吉尔伽美什位于王座之上，无精打采地望着面前的老妇人。以他的性格，是不会理睬那些击鼓的群众的，这次只是因为太过无聊，想找点乐趣，结果……毫无乐趣可言。
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跪在地面上，哽咽着说道，“恳请王收回告示板上所说的退防策略……”
“你是在质疑本王的策略吗，杂种？”王座之上的吉尔伽美什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不……不是……”感受到吉尔伽美什的怒气，老妇人再次哭泣了起来，“我的孙子和孙女就住在那些遭到袭击的村庄里……恳请王派人去救他们。”
“哼。”吉尔伽美什的脸上满是不屑，“去那被毁得不成样子的村庄就为了给你翻出两个人来，你当乌鲁克人多啊，别做梦了！”
“可是他们是我唯一的亲人……”
“够了！”已经不耐烦地吉尔伽美什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来人，给本王把这家伙轰出去！”
“吉尔伽美什！”
从大殿外匆匆赶来的伊尔西娜发出急促的呼喊。
“难得你特地赶过来找本王啊……”
“我可不是来找你的。”
“伊尔西娜大人………”
跪在地上的老妇人看见伊尔西娜后，立刻向她投去求助的目光。
“请问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伊尔西娜将老妇人扶起来，问道。
那位老妇人有哭泣着将事情说了一遍。
看来那些群众说的是真的………
“吉尔伽美什……”
伊尔西娜转头望向吉尔伽美什，希望得到他的回应。
“别想了，本王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听到吉尔伽美什的话，伊尔西娜的眼神中透着失落。
的确，就像宁孙说的那样，这是一个很矛盾的问题。派人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救两个生还可能性很低的孩子，无论成功与否，都要付出很大代价。
“也许……我的命运就该这样……”
老妇人说着，用颤抖的双手擦去了泪水，在伊尔西娜的注视下向大殿门口走去。
“等……”伊尔西娜想要叫住那位老妇人，可叫住了又能说什么呢……
就这么看着那个步履蹒跚的背影，一点点变小，消失在视线中。
“吉尔伽美什……”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只问一个问题，几乎不可能生还的两个孩子，尚未遭到袭击的百姓，你选哪一个？”
“自然是后者，可……”
“那就可以了。”吉尔伽美什打断了伊尔西娜的话。
“但那是两个孩子啊，就这么看着他们死去而置之不理吗？”
“你把本王的军队当成什么了？再说了，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会有人无故地死去，你还管得过来吗？”
“………”
“如果，连这些人的死都无法背负，那还算什么王？”
“我明白了………吉尔伽美什………”
伊尔西娜咬了咬牙，无奈，失望，愤怒，都可以很清楚地从她脸上看出来。
“既然这样，我也无话可说。”
丢下最后的话语，伊尔西娜独自离开。
“哼，又这样不把本王放眼里吗………”
原本就是一个矛盾的问题，又该如何解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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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大人，求更新

8. 我们的道路（4）
生命，每一个生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都必有其存在的意义。
一个生命，可以是王；一个生命，可以是平民。
每一个生命都是相同的———对世界而言，
但每一个生命又都是不同的———因为对我们而言。
难道，我们就这样抛弃了他们？
难道，我们可以对别人的痛苦置之不理？
这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伊尔西娜坐在桌前，白天所发生的事让她心神不宁。
那位老妇人的眼神，伊尔西娜记得很清楚，那是充满痛苦、哀求、绝望的眼神。
也许，从理论上讲，那样是不正确的选择。
只是，人，不能只做“正确”的事………
伊尔西娜逐渐变得烦躁起来，她是如此清楚地感受到了那位老妇人的痛苦，可什么也无法做到。
不能抛弃那些村民，可也不能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到底，该如何取舍？
伊尔西娜无意间向窗外望去，再一次，看见了那个身影。
“那是……她竟然还在那……”
乌鲁克王宫前，空旷的广场，月光破开了迷蒙的黑云，洒在了古老的广场石砖上，一片明亮。
那位老妇人静静地站在广场上，抬头凝视着广场中央一座石碑状的建筑物。
“还没有离开吗？”
老妇人循声望去，看见了正走来的伊尔西娜，“伊……伊尔西娜大人……真是对不起，打扰到您了。”
“不必这样，该说对比起的人是我，关于那两个孩子……”
“您不必自责，我知道王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这样啊……”伊尔西娜不经意间抬头望向自己身边的石碑，刚到乌鲁克王宫不久的她尚未仔细看过这个石碑。
“这个是？”
“是纪念碑，上面刻着每一个为乌鲁克献出生命的英雄的名字。”老妇人解释道。
那是从先王卢伽尔班达时代就流传下来的，铭刻着英雄名字的石碑。高耸的石碑静静地矗立在空旷的广场上，柔和的月光让它在沧桑中多了一份豪壮。
伊尔西娜走上前去，轻抚石碑，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每一个名字，都像有生命一般，对她缓缓倾诉着，名字主人的光辉一生。
“这就是……乌鲁克的荣耀吗……”
伊尔西娜轻轻低语。
在那一连串的名字中，有的，是开创了无数丰功伟绩的将军统帅；有的，是身经百战的优秀军官；有的，默默奉献的普通士兵。
他们，都是乌鲁克人民的骄傲，史官与游吟诗人会用最美的诗谣来把他们铭记。
任那时光千载，英雄们的事迹早已在这段最美的金色岁月里沉淀，化为了永恒。
“尊重每一个为乌鲁克做出贡献的人，这就是乌鲁克如此强盛的原因吧……”伊尔西娜说道。
“这里……”老妇人伸出枯燥的双手指了指，“这是我的儿子，旁边的是我的丈夫，再往下是我的两个弟弟……”
老妇人说着，语气却是出人意料的平静，就好像在说一件毫不相关的是一样。
而伊尔西娜，没有再说话。
这就是……她所背负的痛苦吗……
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去，在这种情况下坚强活了这么多年，如今，却又要面临失去亲人所带来的痛苦……
而我们却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连一个人都无法拯救，那还如何去保护乌鲁克……
如果不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只是跟在“正确”的后面，那么，人，也不过是没有生命的机器罢了。
看似不正确的事并不意味着不该做……
宁孙这样讲过。
“请告诉我那两个孩子和他们所在村庄的名字。”伊尔西娜说。
“您是要……”一时没反应过来，老妇人疑惑地问道。
“我会把那两个孩子带回来，活着，好好的，带回来。”
“真……真的吗……”太过突然，老妇人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的……孙子叫帕特拉，孙女叫赛莉雅……他们所在的村子是卡鲁纳……”
“我明白了，请你安心等待吧，我一定会把那两个孩子带回来，一定。”
伊尔西娜带着坚定的语气，如此说道。
“太感谢您了……”老妇人一连鞠躬了好几次，“对了，我就住在王城北边一角，您很容易就能找得到……”
伊尔西娜点点头，向那位老妇人露出了微笑。
只是……看着那位老妇人安心地离开后，伊尔西娜还是发出了一声轻叹。
“吉尔伽美什，听了之后，有何感想？”
视线回到石碑上，伊尔西娜在空旷的广场上问出这一句。然而，四周却没有传来回答的声音。
“怎么，不说话吗？”
“居然为了两个孩子做出这种选择……”
从一旁的屋顶上传来不屑的声音。
“如果你全部听到了，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做出这种选择的原因了吧？”伊尔西娜反问道，视线转到屋顶的男人身上。
轻哼一声，吉尔伽美什从屋顶纵然跃下。
“虽说是为了乌鲁克而牺牲的，但这也是他们的义务吧……”
“义务？难道你还是认为人民是王的私有物吗？”
“人民自然是王的私有物，只有这样，王，才可以背负起国家。”
吉尔伽美什说着，语气中依旧充满了傲气。
“你的王道，我无意反驳，但那两个孩子，我一定要去……”
“哼，那你觉得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几乎没有。”伊尔西娜回答得很干脆，“但我要告诉你一句话，这是宁孙大人对我讲的……”
伊尔西娜与吉尔伽美什眼神相对。
“看似不正确的事，并不意味着不该做。”
只是吉尔伽美什依旧不为所动，“她早就这样和我说过。”
“那你了解得应该比我更透彻吧……”
伊尔西娜留下这句话，从吉尔伽美什身边走开。
“…………”
吉尔伽美什同样发出了一声轻叹。
望着安然接受着星光洗礼的石碑，乌鲁克王似乎想起了什么。
石碑上那承载了无数荣耀的名字，有多少是他曾经的同伴的呢……
不错，守护乌鲁克是你们的义务，但是，
背负起你们的牺牲，带着乌鲁克走向那极致的辉煌，是我，身为王的义务。
伊尔西娜，希望你的选择是对的………

又是沙发

楼主大人万岁！

楼楼加油

顶

顶

我们的道路，充满混沌

有恩奇都吗？

好吧，希望楼主能早日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