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这回脚再被东西绊住,虎煞天浑身都刺痒得厉害,放眼周围几乎埋上胸口的奇特植物,他咒了句该死接着大打喷嚏,风口那种轻浮的甜腥搔着神经,一直萦绕在他鼻尖。
忽然草浪起起伏伏飘荡无数烟迹,光雾袅绕诏示生命一点点流失。剑齿盈满光芒凌厉挥杀,虎煞天将他附近碍事的杂碎大片大片清理干净,他动了动脚,跟前才刚断气的豹兽终于松手放任他的脚踝抽走。
枪伤,被做掉的。
虎煞天一眼带过师兄的脸,面无表情地离开,他还没有闲到顺手替人收尸,废物不值得他浪费同情。
出来草丛就是雷霆殿的神祠,这里荒废太久空气充满压抑,虎煞天看着沿途的破败沉默,弱肉强食的今天他们想的只有活下去,神的眷宠不是谁的命。穹顶蒙尘的琉璃朝向双头九翼豹神像,光照进来围绕神像底座撒散一圈白晕,猩红的软毯铺实供桌层层叠落,正中仅仅银盘托着图纸,虎煞天仰望神像,整个大殿沉淀千百年来的肃穆了无声息。
虎煞天揭起噬水大峡谷的地图,斜斜嘴角,慢慢地扬腿,脚踩在面前用力踹过去,颠覆供桌暴露桌底惊愕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几乎轰翻房顶的惨嚎拼命拔高音节放大。
虎煞天危险地眯眼。
男孩一阵发憷立马双手闷住嘴巴。
“拿开,我有话问你。”虎煞天没空跟他耗。
男孩如释重负地深呼吸。
“你真是奇怪,你那帮师兄就不像你,非要和小孩子计较,没羞没皮的。”男孩很快恢复精神对虎煞天一通数落,胳膊肘捅捅旁边大眼睛的孩子,“飞天虎,你们雷霆殿的人都这么表脸的嘛?”
飞天虎低头环抱膝盖不言不语,他的五官虎煞天还有印象,几分肖似城主玩弄的两颗人头,男的血肉模糊,女的面目扭曲。
“你是他的人?”虎煞天逆光的身影突然笼罩飞天虎。
“城主不让说。”男孩举手插一句嘴。
“哦?”虎煞天回头搭着话茬。
“你想知道啊?”男孩神秘兮兮地招呼虎煞天,又发出冒失的嗤笑,“我干嘛告诉你。”
虎煞天反复践踏男孩的喉咙,男孩在地上挣扎仰面朝天,瞪大翻白的眼珠,徒劳地抓破虎煞天的脚,张大嘴巴但是无法呼吸。飞天虎与虎煞天对视,含义不明地沉默。
骨骼寸断的悚然刺痛飞天虎的耳膜,男孩惊恐的眼神永远凝固。
飞天虎苍白的脸孔毫无表情:“城主他说,千鸢笑面前,你还不是对手。”
虎煞天不应声,想到什么,笑容有那么点讽刺:“他赏你多少好处,值得你为他卖命?”
飞天虎默默一偏头靠向身后。
虎煞天没有期待过他回答,打算给他个痛快。
“因为,吃了。”飞天虎一脸木然,“我家里人。”当他接受城主的剑齿贯穿父母的喉咙,拼命把他们钉死墙角,他的眼神,比那之前牺牲孩子求生的他们,还要绝望。
虎煞天听明白了,他全家遭遇城主狩猎。
虎煞天想起最初父亲被杀,尸堆深处他闷得几乎窒息,模糊的视线发现凶手,他声嘶力竭地断断续续:“不杀我,你这条命绝对会栽在我手上,没有如果。”
“你觉得,他不杀你为的什么?”虎煞天放下剑齿,背对着他,“传话而已,别人不行,就一定要是你吗?”
飞天虎不明白地抬头。
“你很像他,和我一样,眼神都是野兽的眼神。”阳光刺眼,虎煞天站在灿烂而盛大的白里,“他是用我们,把他自己继续下去。”
为什么追随这个男人?
后来飞天虎扪心自问,答案只有多年以前虎煞天浑身散发强光,一双沉沉的眼洞悉灵魂般的,穿越阴霾,与黑暗中的他劈面相对。
“你不杀我,真的没关系吗?”虎煞天背影逆着光亮让他有些头昏。
“小鬼,其它都不重要,关键我愿不愿意,明白吗?”虎煞天没有犹豫。
你……
飞天虎欲言又止地说不出口,然而虎煞天很快消失不知所踪。
男孩的头还歪在飞天虎眼前,眼神黯淡。飞天虎忍不住伸出手,不动仅仅神色复杂地缓缓握拳,他父母走的时候也是,死不瞑目就像诅咒他。
可男孩瞬间跟他眨了眼睛,嘴角笑嘻嘻地大咧起来。
飞天虎猛地一抖——
刚刚,没伤到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