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罗维诺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手里抱著安东尼奥送的蕃茄抱枕。
刚才在和弗朗西斯聊天时,安东尼奥就从上司那里回来了。罗维诺看到安东尼奥打开房门时一脸倦容,视线接触到房内的二人时脸上的表情就有了生气微笑起来,但看到弗朗西斯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时,笑著的唇一下子就被抿紧。表情转换之快简直令人担心他会不会情绪波动过大而昏过去。
“弗朗西斯你这家伙,趁著亲分不在的时候在对我的小子分干什麼!”
安东尼奥一脸讨债的表情大步踏到二人跟前。但就在弗朗西斯还说不出任何辩护的理由时,打断了安东尼奥张牙舞爪的却是话题本人罗维诺。
“我才没承认过你是我的什麼亲分! 有什麼事只顾自己扛什麼也不说只懂一脸阴沈的人算什麼亲分!”
小家伙纵身一跃跳下高高的床架,推开安东尼奥就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唉…又干了蠢事了,罗维诺想。
其实安东尼奥对自己有多好有多溺爱他都知道。
在遇上他之前,即使是爷爷也没对自己这般好过。不是说安东尼奥没骂过他时,罗维诺也不会因为他一两次的责骂介意,反正这些说话他也没从其他人身上少听。
但就真的只有他一个,骂过了气过了就是没放弃过自己。
看著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他却没有因此而直接背过身去。一次又一次地拿著打扫用具过来,从一开始撒手不顾要他自己动手,到后来每天都会留时间陪自己一起打扫。当自己再长大了些时,就开始把自己叫来厨房跟他一起做炸油条。虽然那家伙一开始时很紧张自己会烫到就是了。
他的确还是一个孩子,但他知道。他知道自己的这种心情代表著什麼。
啊啊…我想永远和他在一起。我想分担他的苦痛。我想反过来保护他。
就像他对小时候我自己一样。他做过的,罗维诺想做得更好。他没做过,罗维诺就更想做了。
罗维诺在床上翻滚著。
啊啊…我什麼时候才可以长大呢。
小家伙在房里呆了好久,脑袋乱哄哄地想了很多,也许是体力都拿去作思考的燃料了,肚子适时就响起来了。
幼小的双腿啪哒啪哒地向厨房走去,走到厨房门的罗维诺人未进去就已经听到里面的人一边下煮时挂在嘴边的碎碎念。停在门口的罗维诺一下子找不到适当的时机进去,脑袋还没来得及思考前双眼就死死盯著安东尼奥的侧脸看呆了。
以前还小时,身高还没到安东尼奥的腰。要抬头看他的脸的话,除非对方察觉到自己的视线笑著低下头来问他怎麼了,不然自己看著的大多都只是对方的下巴。那里有一道很小的疤痕,罗维诺很久前就发觉到自己看著它时心情有点复杂。
那其实真的不是什麼严重的伤痕,而且,罗维诺有点心疼地想(以前他都只是把这当成心脏的小毛病),安东尼奥这阵子身上的伤越来越多,相信本人都已经忘了这道小小的伤痕了。但对罗维诺来说它可是会记在自己心上一辈子的事。
他还记得那时他刚被安东尼奥手下的人接到家里来(罗维诺现在会有点怀念地想那时自己却绝对没把这当家)。刚到陌生的环境,宅邸的主人甚至没在家里迎接自己,那晚自己明明困得不得了,家里却没人留意到他,更没人想到要给他准备卧室。他这麼一个孩子屈坐在角落,直至半夜有好心的下仆带他到一间客房他才找到一张能睡的床。不过他因为太怕事,随手抓过桌边生果盘上的生果刀塞在枕头下后,才敢把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墙边睡去。
那天晚上安东尼奥在罗德里赫家用过晚饭,本来受邀在那边睡一晚翌日才起行回西班.牙,但安东尼奥期待著希望可以快点见见自己的小子分就拒绝了。结果凌晨时份才抵制家里。他把手下打发走去休息后就蹑手蹑脚向跟手下打听得知的罗维诺临时卧室走去。也许是他的动作真的难得的一次小心谨慎,打开了房门来到了床边的安东尼奥还没把床上的孩子吵醒。
安东尼奥看了看床上一小团隆起的被褥,又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实在不忍心这麼一个深夜打扰这孩子的睡眠,打算明早再来个和谐的早餐自我介绍时间的安东尼奥转身正打算回房时却听到了孩子似乎是恶梦中的哭唤。
结果自然是一只打算摇醒孩子的手,一只被吓惊到的小兽和一把混乱中划了出去的生果刀。
伤口不算深,但因为那时的安东尼奥忙著安抚被逼急了的小兽自然没去怎麼处理。
很多年后的罗维诺问起,安东尼奥甚至自豪地挺起胸膛说是从梦魇手中拯救小罗维的勋章就没了这回事了。
至少对安东尼奥来说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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