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
我呆呆的接过他递来的勋章。UNPF……联合国联保部队。“勋章底色是联合国的天蓝色,中间红色的竖条代表联合国安全区,左边绿色竖条代表森林,右边棕色的竖条代表高山。反面有为和平而服务。”你用沙哑的声音告诉我,“到今天为止,已经有96名我们联保部队的士兵倒在了红色、绿色、棕色代表的波斯尼亚的土地上。但是,我们不得不留在那里。那里有和你很像的女孩子们、和我很像的小伙子在挨炮弹。”
我静静的听着,抱着这个受伤的士兵,我感觉到了他心里的忧伤。我没见过战争的样子,但我知道了陷在战争中的人是什么样子,那种担惊受怕的感觉真不好受。
他带回的相片……让我深深的震撼了。原来战争不是电影中的那样由军人们在打来打去……原来它把所有的人都卷了进去。那密密麻麻的墓碑让我看了头皮发麻。
分别
我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对荣誉十分崇敬。如果是以前的我,我肯定会很开心看到他得到一枚崇高的联合国勋章。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再也不想品尝那种担心孤独的日子。可是我没把话说完,就停住了,因为Frank拿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目光看着我:“我们为和平而战斗,这是我们连3个兄弟的性命换来的。也是Kiren换来的。” 我哑口无言了,拿这么多人的生命去冒险有意义么?在Orange认识的那些活力四射的小伙子,变成冰冷的墓碑,是因为和平?我不信……我不要他再去那个地方。我的泪再次把他的军服打湿了,他军服上冰冷的装甲精英章冰着我火辣辣的脸。那冰冰凉的感觉,在萧瑟的风里真是刻骨铭心。我感觉他抱着我的手也在发抖。他的手跟他的徽章一样冰凉。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他没机会这次亲口告诉我了……因为我看见院口停下一辆军车。下来的军人戴着PM臂章(宪兵)。他又离开了我,几周后又踏上了南斯拉夫的土地。对他而言,他在连队的兄弟更重要,那我算什么呢?算了,我不想再付出什么,硬生生的被夺走最心爱的……这感觉有一次已经足够了。
整理整理他送我的东西,给我写的信,用丝带扎好。准备寄还给他……别了,我亲爱的小笨蛋,你原来可以很轻易的带走我的心……
一件又一件东西放进小箱子,我才发现他送过我好多好意思的东西:外籍军团漂亮的胸章、T-SHIRT、小巧的棒球帽.......
把包裹发走后,我把头发剪了,安安静静去家里的店帮忙。我想,最多难受一阵子吧。时间长了,慢慢就忘了,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v~
日子像风一样过去。慢慢我又是那个爱笑、喜欢幻想的女孩了。和朋友们出去露营、爬山,去诺曼底玩。日子过的虽然简单,却很有意思。我渐渐的把戴kepi blanc的小伙子忘了.
春天过去,夏天走来。炎热的天气让人懒洋洋的。一天我在家里看电视,电视2台在播放一部老片子,讲的是二战抵抗军的故事。片子结束了,我正要换台,忽然开始播放新闻:在SFOR的法国部队换防了,外籍军团军团长给表现优异士兵授勋。我对勋章了解的不多。我只知道FRENCH LEGION OF HONOR, KNIGHT 是外籍军团的人所能得到的最高荣誉。
而我想我认识的人中不会有人能得到这个荣誉得……
夏末秋初的时候,因为要去巴黎看一个亲戚,所以坐火车去旅行。在火车上碰到了一个穿着军团外出服的亚洲人,我犹豫了下决定绕开他,潜意识里我认为他们之间肯定都认识。结果……运气永远都在跟我开玩笑。火车晃了一下,我没站稳,撞在了那个军团士兵身上,他手里的茶洒了我一身。
“对不起。”我们几乎同时互相道歉,他很脸红红的给我道歉,看得出他好尴尬……我更尴尬的想钻到地下去,因为那天我穿的长裙。结果我只好穿上那个士兵带的风衣了……
他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就自我介绍了下,结果却差点呛死正在喝水的……因为我听到一个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名字:James Lipton
honor of legion
几秒钟后换成这个可怜的伞兵被呛的满脸通红在那里咳嗽。原来他是Frank在波斯尼亚认识的好朋友。他们还是过命的交情。从他那我知道了Frank的近况。他从波黑平安回来了,还得到了勇气十字勋章和战斗十字勋章。
Lover in Bosnia
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猛然间碰到一个他的朋友,我非常好奇。同时发觉心底对他还是很关心的。想知道这个呆呆的家伙怎么拿到勋章的。
就这样,我坐在火车上,和周围一群长耳朵的家伙们一起,听一个军团老兵讲起了他们在波斯尼亚碰到的故事,这个黑色的爱情故事是这样开始的:
“在萨拉热窝附近的一个小镇上,居住着塞族和穆斯林。在战争爆发以前,他们和睦相处。有一对青梅竹马的男女。男孩子叫brckic是塞族人,女孩子叫ismic是穆斯林。他们从小就是好朋友,长大之后他们相恋了。但是战争爆发后,原本互为邻居的两家人关系迅速恶化了,村子里面的塞族人都向ismic一家扔石头,让他们这些穆斯林滚出村子。有天晚上几个塞族人把ismic的父亲打伤了,brckic知道后非常生气,把领头的塞族人打了,结果村子里的民兵拿着自动步枪要打死他这个“叛徒”。 Brckic带着ismic跑打外边去避难了。当联保部队中的一个加拿大步兵小队进驻了村子后,他俩放心的回到了村子里。打算结婚,成家,有一群可爱的孩子……”Lipton顿了一顿,抬头对着窗外,嘟囔道:“和你们一样。”
我呆了下,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怎么?他俩没有结婚么?”
下士久经沧桑的脸上更暗了:“没有。后来塞族正规军攻进了联保安全区,加拿大联保部队都成了战俘,我们空降到那个区域后……。”
“发现他俩已经让处死了。”
本来周围有很多人在聊天的,但是听到Lipton说到这里,一下子安静起来。在阳光明媚的法兰西,战争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似乎很遥远。但是我面前坐着的士兵,却把我们和数千公里外枪弹横飞的土地连接起来了。
“我知道你心里还挂念他,别装了,你忘不掉他。给那小家伙一个机会吧,他肯定舍不得你,但军人是要服从命令的,而且你跟他生什么气,他就一个小兵,能怎么着?还能脱了军服躲你家去?别难为他了,那小子是个好人,他心软,那又是那环境,他想去充大头。他傻你不能傻啊,你说是吧……”
Lipton忽然话锋一转,对我开了火。不知怎么,听他说话好象小时候听爸爸给我训话也许,我该给Frank个机会?
我有点理解蓝盔战士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