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找个借口给自己的心，爱给了一个人幸福，无望的爱则通向无底的深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一大早居然被抓到监狱，想到今天小区邻居异样的眼光，感觉比死更难受。我之前从未进过警局的审讯室，比电视剧中的更加令人绝望，灰霾的墙壁，警察冰冷的眼神，被牢门切割成条状的外面的世界……我觉得自己的胆子比预料中的还小，我的心蹦的飞快，浑身发凉，每一个指甲片都在颤抖。我真的怕极了，警察默认为这是愧疚的表现。
“申叶，你被怀疑与四个男人的死有关，其中包括你的未婚夫夏左，”警察拿出一张张黑白照，最后把夏左摆在最上面，他似乎认为这样会让我因为愧疚供认不讳。
“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试图抓住头发，但是手被铐在椅子上，“我跟这些人的死没有任何关系，有些我根本不认识！”
警察嘴角划过冷笑“申夜，我翻过你的档案，高中你就因为吸毒被捕，在你家搜查发现了大量的头发，这些死掉的男人都曾与你走过不干不净的关系，你还想否认你的罪行吗！”

我咬牙切齿“我是吸过毒，可我没杀人！我怎么可能杀害自己的未婚夫？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又为什么要杀掉那些无辜的男人？我没罪！”
警察扫视我一圈，我知道我的话他一个字也不相信。最后他冷冷说“不到黄河心不死，申夜，你会付出代价的，现在你被刑事拘留，等待法律的审判吧！”
我歇斯底里，“去你的判决！我没罪！我没杀人！”
警察讽刺的看着我，收拾好文件，离开了这个让人窒息的监房。
我被转移到一个单人牢房里，毫无自由可言，每日吃喝拉撒都有人监视，简直活得比狗还不如！我每天都很暴躁，有时候狱警眼神凶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冲进来把我打死，说实在的，我宁可去死！可是我绝不能不明不白的死，我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在背后陷害我，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我努力理清自己的思路，太乱了，实在太乱了，我只能从某一个地方抓起，那就从我的未婚夫夏左开始吧。

我不爱夏左，或者有一点爱，只是没办法，我实在等不下去，如果非要嫁一个人，他是不错的选择。有稳定的工作，人好，还算英俊，我是个坏女孩，正如那些条子所说，我从高中就会吸毒，家里没人管我，最后居然是班主任把我接出来的，我从没给过他好脸色，不过那次我真的感觉好孤单，全世界只有你一个，像一只被关在海洋馆里远远看着人群的海龟，他们有他们的生活，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开心难过，为什么又哭又笑，他们也不知道你其实是在流泪，你在一片水里，眼泪早就融了进去，你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强求别人会懂呢！

班主任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师范大学生，也教数学，我的数学是所有功课里唯一能看的，这给了他错觉，好像我还有救一样，我很烦他讲些什么大道理，他才29，怎么就跟40岁的大妈一样唠叨！可是他来看守所接我的那天，我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大哭，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拍拍我的背，我忍不住说“曹卓，你为什么要管我…你为什么会管我？”
曹老师说“申夜，你自己的未来是由自己决定，不是由你的父母。”
“…父母，只是提款机，只是一句话，问你这个月需要多少钱！两年！两年了，我连他们的影子都没见到，我有时候怀疑给我寄钱的是人还是鬼……”
曹卓皱眉“怎么这么说呢！他们是关心你的，你自己不该放弃你自己。”

那天曹卓带我去了他租的
小房子，跟我嫁比起来确实小的可怜，只有两间屋，厨房和客厅一体，卧室旁辟出一个小厕所。
曹卓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房子挤，他淡定的问我想喝什么，好像他的两个房间只是他“别墅”的一个角落。
我想了想“啤酒吧！”
曹卓二话不说从冰箱里开了酒，玩笑道“庆祝你出狱，重新做人。”
我撇嘴，“想不到你也喝酒！”
曹卓说“废话，我是男的，单身住这么个地方，不喝酒我还能干什么。”

我们两个喝起来像兄弟，渐渐聊起来，我从没跟人聊天聊的这么合拍，曹卓他曾经走过一个女朋友，但是后来嫌他太贫苦，不肯嫁给他。
我说“你该找个富家女，不需要你这么奋斗。”
曹卓哈哈笑了“我当然想！不过富家女可是百年难遇。”
曹卓问我“你怎么吸毒呢？”
我沉吟一会“我没有，我是被下药的，我根本一无所知。”
曹卓惊讶，“谁？”
我说“……我男朋友，成哥。”
曹卓眼神冷冷的“这样的人，你怎么就是认不清！”
我说“哼，有什么清不清，互相玩玩罢了。”
曹卓有点怒意“玩？现在什么时候你玩？你知道未来是什么吗？你懂梦想吗？”
我比他更激烈“是是是，我就是混混，渣滓！你多牛逼啊，梦想，未来，多高尚的词汇！”
我转头就想走，曹卓突然拉住我“对不起，申夜，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眼睛里居然又泛起泪花，我讨厌这个这么软弱的我！
曹卓继续说“申夜，你不是一个人，我一直很关心你的，希望你不要把自己关在小世界里，拒绝别人的好意。”
我没说话，坐下来默默的又开了一瓶啤酒。

后来我忘记我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醒来后身上有一条薄被子，床旁边的地上铺着凌乱的被褥。我揉了揉头发，这时曹卓系着围裙走进来，手里端着两个盘子，里面有煎蛋和凉拌菜。

我惊讶“你好贤惠！”
曹卓撇嘴“我小时候爸妈回家特别晚，十岁的时候我就会做饭了。”
我赶忙拿筷子试吃，凉菜口感清爽，毫无辣味居然也可以这么可口，我忍不住又夹了一些。
曹卓又端来两杯牛奶，“要吃早餐，这样你的营养才跟得上。”
我说“有时候我一天只吃一顿，而有时候会吃五顿。”
曹卓有一个惊讶的表情，“不规律的太夸张了！”

我无奈“我很想规律，没办法，太懒了。”
曹卓笑了“以后晚上来我家，我辅导你作业，管你晚餐，不要再去泡夜店了。”
我愣住，他脸上的表情温柔而认真，想不到在我自己都放弃自己后，还有人不愿意放弃。
就这样，曹卓每晚都给我补课，我们之间有了一种亦师亦友的感觉，这是我从不敢奢望的，因为所有的老师看到我就像看到一堆移动垃圾。
曹卓温和，智慧，很爱笑，跟我接触的人不同，他是个好人，有着正常而规律的生活…令我羡慕的生活。曹卓是个负责人的老师和班主任，从不迟到，可是也有意外情况，比如今天，数学课他迟迟未露面，最后由语文老师通知大家曹老师临时有事，已经请假。

我一整天都心绪不宁，担忧的有些过分，下课后直奔曹老师家，一路把自行车蹬的飞快，连闯好几个红灯，受到无数司机的谩骂。我无所谓，只是心焦，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只知道我要马上见到他，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
我冲上楼梯，把那扇再熟悉不过的绿皮铁门拍的碰碰响，很久没有人回应，我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曹…老师？你没事吧？”
很久以后，门开了，曹卓默默的看着我“你来了？”
我胸口有怒气“莫名其妙请假！你怎么回事，一个刮八级大风都会准时上班的人突然不来，让我怎么想？”
曹卓似乎想笑，但嘴角沉重的笑不出来，“你进来吧。”
我不再看他，不客气的将门拉开走了进去。
“到底怎么回事？”我直视他的眼睛。
“……”他叹气“我前女友怀孕了…是我的。”
“靠！这关你什么事？你陪她去打掉就好了吧！”
曹卓突然直直的看我“我想要这个孩子，我想要的发疯！”
我吃惊“…你不会跟她求婚了吧…”
曹卓痛苦的点头，“可是她说她宁可打掉，也不会，不会答应……嫁给我…”

那瞬间我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好像被背叛了一样，我知道他很爱自己的前女友，但我没想到他爱的这么深，我一时无言以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感。
曹卓沉默一会，“今天不想做饭了，我们出去吃。”
我说“好。”
找了一家附近的小餐馆，在沉默中曹卓匆匆扒了几口饭，突然问我“你应该知道喝酒的好地方？”
我讶然。
酒吧绚烂的灯光从球形灯里投映到各个角落，染上迷醉和堕落的气息，有男男女女相拥而舞，低低絮语着。我陪一身白衬衣格外正经的曹卓坐在还算安静的吧台角落，看着他喝掉一杯又一杯烈性的威士忌。

已经是第十杯，我看不下去了，出手把杯子抢过来“别喝了。”
曹卓迷糊糊的“你说爱情是否永远无法战胜物质？”
我本来想讥笑他的，但是话到嘴边变成了宽慰“只是你没遇到对的人，总有一个人只是因为喜欢你而与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的感觉超过了对花花世界的渴望，那是再多的钱也替代不了的……唔…”
我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曹卓亲了上来，我惊呆在当场，白衬衫的气息，夹杂着酒精味，还有一种曹卓身上独有的感觉。
他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我顺着他的胳膊靠进他的怀抱里，脑袋晕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