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励成从苏蔓支教的小学回来后,并没有直接返回上海。他想着总归是休了年假,这些年都没有好好地歇过了,这次索性真正休息一回。
在家的日子他过得很惬意,奶奶体恤他这些年在外打拼,每天很是变着花样的替他收拾饭菜,一开始他不愿老人家如此操劳,但后来见奶奶做这件事的时候是真的开心,他便也不再阻拦。无事的时候他会去海涛的苗圃帮帮忙,他本就中意于这些花花草草,现在闲下来了更是耐下性子和海涛很是一番筹划。
在他的建议下海涛新培育了红枫盆栽,在苍翠的青山之中这一小片低矮的红枫林就是那万绿丛中一点红,十分惹眼。陆励成抚着红枫的叶子,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他用这些植物们摆出了与苏蔓相识的日子,然后在它们面前像她求婚。陆励成险些被自己逗笑了,怎么会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早已经离开了这里,和她真正爱的人一起。他想自己果然是哪里出了问题,物极必反,他对苏蔓执念深重,终究伤了自身。
有时候海涛也会无意间说起苏蔓的一些事情,比如她偶尔会去陆家做客,然后陪着奶奶闲话家常,奶奶会说些陆励成小时候的趣事告诉她,她也笑着听了,只是每当奶奶试探地问起她和陆励成的关系,她却回答地模棱两可。也时常会辅导晶晶和亮亮的功课,如同对待自己家的孩子。有一次苏蔓一早大跑来家里,脸色苍白,眼神迷离,也不进门,只在门口抓了海涛问陆励成最近是否来过。海涛从未见过如此憔悴的苏蔓,心下不忍却也只得实话说没有,苏蔓的眼神瞬间就黯了下去,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陆励成却摆手打断了海涛,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现在两个人既是这般情景,如何须得再多说。他本是通透的人,却深陷爱欲不的解脱,若他不能看透,都只因她一人。现在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便只愿她年年岁岁喜乐安康。
离开的前一晚,陆励成一个人去了他和苏蔓初次亲吻的那个老石桥,他还是坐在上次的地方,看着天边红得火烧似的晚霞,轻轻地笑出了声。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可是他纵连一个做梦的机会都不曾有过。他想着他们两个在这里那个缠绵至极的吻,即便知道都是假的他也欲罢不能。为什么会躲到他的家乡,为什么要给他虚假的幻想,苏蔓,就这样恨我,即便不爱我也不放过我。
陆励成在这里坐了一夜,看着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才捶了捶发麻的双腿带着一身的山间雾气回了家。奶奶早已在烧火做饭,见他一夜未归也不曾多问,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回来就好”。陆励成心里酸的难受,却也只点了点头随奶奶进了屋。
太阳慢慢从云里露出了头。即便是为了奶奶,他也再不能如此。陆励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