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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真是可惜。”白马府门忽然被打卡,一个清甜的女声传来,声音却有些冰凉。我抬眼望过去,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光线里,身形有些模糊,但是却依旧可以让我判断出来,那是兰。
白马稍微愣了一下,随即轻声一笑道:“太子妃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宫野,去给太子妃殿下倒杯茶水。”
我没有抬头,便走到一旁去,从桌上端起茶壶,倒了一杯香茗,端给兰:“兰……太子妃殿下,请用茶。”
兰勾唇一笑,盯着我不做声,我默默看了她几许,然后便低下头去,站到白马的身后。
“请问太子妃殿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白马询问,身子前倾,悄悄把我护在后面。
兰侧头,头上的步摇便也跟着乱颤:“同时在一个偌大的皇宫里,我来拜访一下白马将军,顺便来询问一下太子和白马共办的案子的进展情况,难道不行么?”声音清脆温和,但是兰的眼睛里有着毫不掩饰的锋芒,狡黠而且锐利。
白马轻笑:“当然可以。不过太子妃殿下询问案情,臣还真无法透露太多。臣刚拿到案宗,看到这一次次的案件,也是没有什么头绪,所以只能让太子妃殿下失望了。”
“哦,那边是我来得不逢时候了。”兰杏目微眯,一副叹气的模样,便往外走去。白马起身快步走到前面,站在门侧,笑着将兰送走。
兰走到门口,却忽然回过头来,看着我,她说:“这两日宫野在你这里好像调养得好了许多,那便好生待她便好。”说完勾唇一笑,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呆呆地怔在原地,空茫地望着她远去的方向,知道白马将门阖上才缓过神来,将兰的茶水倒掉,走到一旁。
白马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没有事情的。”
我说:“但是兰变了。”
白马说:“每个人都在变,何必想那么多。”
我点点头,继续坐到他身边,翻看一旁的案宗,暂时将兰的突然造访压到心底。
案宗来来去去便都是那些不是很详尽的语句,所以一会儿便记下了大概。我轻轻说:“呐,白马,你觉得这个案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用手沾了茶水,在桌子上轻轻地划拉:“不知道,宫野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耸耸肩,“别的我看不出来,但是我知道这肯定不是自杀。”
“自杀的人为什么非要选择在冰桶里面死去呢?还有……他们为什么要自杀?但是如果这是谋杀案,必定会有动机和作案手法,所以到底是怎么做到让人浸在水里,然后把水冻成冰的呢,为什么被害者都不会挣扎?”
他苦笑:“我也不知道。”
近些年越是太平,官宦之人的心便越是浮躁,遇到了案子便草草定案,仿佛那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就像本来平静没有波澜的记忆忽然变得汹涌而变幻莫测,让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所以越是平缓,越是精致,便越是假象。
窗外的竹林忽然窸窣作响,外面起了风,便是卷起了很多的落叶和尘土,世界开始被风煽动得急速旋转。
记得兰曾经和我讲过,有一种花长得非常艳丽而且精致,每一片花瓣都浓艳而细腻,色彩仿佛是神祗口中的烟雾;花朵馥郁芬芳,是观赏的极品。花茎上布满了尖锐的刺,刺上涂刷着致命的毒素。刚刚触碰到毒素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是日久攻心,久而久之,这种毒抵达了心口,人便会呕出一口鲜血,然后气绝身亡。听说这种死去的人的眼睛里的世界会被整齐地切割成一条一条的,然后一条一条地碎成粉末,消失,最后死去。又听说,每当有一个人因为这种花朵的毒素死亡,这朵花就会浓艳一番,久而久之,束之高阁,无人触碰。
毒素撕破花朵精致的外壳,粉碎你的心神。
所以什么才能够拯救这个光速颤动的星穹和星穹之下的我们。
我轻轻将案宗扣下去,望着白马:“呐,我想去看看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