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
那烧得正旺的炉火
炉边坐著父子
风吹过苍白耳鬓
把雪吹进点点火星
消融
转逝
毛毯上大脚小脚
炉子裏新梦旧梦
那是1941年的一个夜晚
冰滩潺水东去
夜风吹响军号
漫漫大雪洒满哨塔的檐
远远的枪声响起
那烧得正旺的炉火
炉边坐著父子
怀中婴孩已眠
窗外的白桦林啊
竖立著千年的
不变的
那罹霜不倒的白桦
正举起枪
向远方的黑夜
射出第一颗
也是他的最后一颗
子弹
而那烧得正旺的炉火
炉边坐著父子
那安静的树林啊永别了多少烈士
这旺盛的炉火啊寂静了多少夜晚
子弹穿透夜的黑暗
仿佛射入父的心脏
在那遥遥无期的救赎前
和平的脚步
一慢再慢
一停再停
但愿她永不停歇
一朵鲜艳的血花滴落
在白色苍茫的雪地裏
那烧得正旺的炉火
炉边坐著父子
一切正如你所见的：
白桦林，青丝菸
并著那在远天渐渐
消失的铁路
那里没有父亲的安抚
没有母亲炽热的乳头
没有温存的嘴唇
可以吻到的恋人
没有友人真挚的拥抱
没有太阳暖斜的热情
只有枪炮
只有子弹
只有哭啸
和无声的送别
那烧得正旺的炉火啊
炉边坐著父子
父亲的唇苍白
一颗炮弹砸穿屋顶
炸开了鲜艳的血花
那炉火烧得更旺了
顿时吞噬了
这对父子的整个
世界
2014/8/16
於檐下
正值窗外秋风吹落飘零叶
凤仙花盛开芳园传香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