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
“你是优雅高贵的克里提斯，我却没有玛丽亚的美貌和运气。”
“可如果你是伊莲妮，我愿意做你的吉奥吉斯，到只属于我们的斯皮纳龙格。”
很多年以后，白发苍苍的姮娥躺在轮椅上，回想起这段话，依旧会笑出泪来。
你看，谁说我们不曾相爱。

【Part 2 】
姮娥陪着小外甥女来到图书馆的时候正是一天中人最少的时段，小家伙为了完成暑假作业，愣是天不亮就从床上爬起来，嘴里还嘟哝着近似于威胁的“小姨你再不快点等会儿图书馆关门了你就要帮我写作业！”。
姮娥一边揉着没梳整齐的头发，一边打开手机瞄了一眼，这一眼就让她欲哭无泪一道闪电直劈天灵盖。
祖宗啊现在这个点图书馆还没开门呢！
所幸今天图书馆的值班人员是一个很好说话的阿姨，看着自家外甥女眨巴眨巴的大眼撒娇着“阿姨人家是要做暑假作业啦人家可是好孩子哦”，顿时母爱泛滥，即便还没到开门的时间也依旧放她们进去了，在身后甩着小手绢儿说“小玉儿你慢慢看啊”的时候姮娥觉得特别喜感——当然小玉儿也没忘对那阿姨笑得月牙弯弯没走几步就抛一个飞吻过去，惹得阿姨神魂颠倒，就差没匍匐在脚边说“小主请用茶了”。
一大早的这么秀逗真的好吗？！
外甥女刚走进图书室就飞快地甩开她的手，小小的身子穿梭在各类儿童读物之间，姮娥想反正现在没人，倒也不至于寸步不离地盯着那丫头，便自己随便逛了逛。
姮娥随便找了个座位，手里捧着刚刚打回来的热开水，一边小口小口地啜着一边打量着这个古老的图书馆。
其实三十多年的时间应该也不算太老，但或许是这里排列整齐的书籍和端庄深邃的色调让姮娥产生一种中世纪的古朴错觉，有几张木椅已经掉漆了，斑驳的光阴烙在每一层书架。除此之外貌似和想象中的并无二致。
大学毕业以后姮娥就在本市随便进了一家普通的律师事务所，当了一个普通的执业律师，领着普通的月薪，没什么上进心，过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早就对图书馆失掉了热度。
然而，记得高中三年的时候以自己如今想来都不可思议的频率跑图书馆，从前最是厌恶那些大部头书的自己竟然能三年来穿梭在书山人海中还孜孜不倦。
最后一次来这里是在高考的前一个月，也就是六年前，那应该也是她少有的几次自己一个人来图书馆，在姮娥大部分关于图书馆的记忆里，总有另外一个坐得笔直的身影。
或许，就是因为那一天的那张小纸条上用沉稳有力的字迹写着的“姮娥，高考加油。”，才会让姮娥一鼓作气冲上了本市最优秀的大学。
或许，当初她兴致冲冲地跑图书馆，为的并不是安静看书的时光。
姮娥看了看手心里的小纸杯，微微荡漾的热水透过卡通杯壁将热量传达到她手上的时候，温暖得让她有一点想哭。
回忆排山倒海地漫过这里简单而熟悉的一切，时光透析出岁月的脉络，却和今天的人，再也无法重叠。

【Part 4 】
“唉......”
姮娥很没有形象地趴在桌面上，原木的桌面将冰凉的触感传递到姮娥被挤压变性的脸颊上，一只手攥着一块白色的橡皮不住地抛着，弹跳间依稀可见两面分别写着一“文”一“理”。
步入高一下办学年的姮娥目前最烦恼的事情就是文科理科的选择问题，眼看同班同学都选得差不多了，选文科和选理科的人数基本持平，这让姮娥“随大流”的愿望彻底破裂了，但是纠结的问题仍然纠结，姮娥的无奈叹气的频率也一天一天拔高了起来。
“不知道我那神一样的同桌选什么啊......”姮娥有些恼羞成怒地把橡皮扔回笔袋里。
“我选理科。”清冷的男性声线在耳边蓦地响起，姮娥有些无措地看着施施然落座的杨戬，手边是一瓶刚刚买来的矿泉水。
“诶？！”
“我说，我选理科。”杨戬没有转头，只是轻轻地又重复了一边，手上却没有停地在一本物理书上涂涂画画，姮娥瞄了一眼封面，貌似是高一下班学年的必修二。
“诶那你说我到底要选什么啊？文科很差但是理科也不怎么样的人只能靠抛硬币来决定出路了吗？！”
得知杨戬的选择之后，姮娥非但没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如梦惊醒，反而扶着自己的头不住地试课桌的硬度，咚咚咚的声音让专心致志的杨戬都皱起了眉，伸出修长的手指阻止了她对课桌的“暴行”。
杨戬的手是白皙而宽厚的，修长的十指散发着干净的味道。掌心的热量似乎把姮娥的额头都熨烫了，姮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然而杨戬的下一句话又让姮娥猛地抬起头来，满眼的不可置信。
“选理科吧。”
“啥？！”
[你你真是我的冰山同桌么？！曾经问他“你觉得奶香曲奇巧克力比较好吃还是榛子巧克力好吃”从来都只会回答“随便”的人，今天竟然建议她选理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冥王星重回太阳系了？！]
姮娥觉得杨戬一定是读懂了她的腹诽，所以才会用那种无奈中透露着鄙视、鄙视中包含着谴责的眼神看着她，“随便你。”
[这才是我的同桌嘛，不是外星人附体什么的, 这么拽这么欠揍的语气谁能模仿得来啊！]
姮娥呼了一口气，顿时觉得玻璃心又回到了胸腔里。当然，这一段话她依旧没敢说，她怕以后都没有免费的矿泉水喝了。
“谢谢你。”
“嗯。”
于是姮娥拿着文理分科志愿书，在“理科”后面的方框里郑重画上一个钩的时候，心情是十分愉快的。
后来姮娥问杨戬，为什么当初那么坚定地让她选理科，这厮拽的不改当年风情，“因为我选了理科啊”，末了瞄了眼姮娥无语的表情，又低声补充了一句，
“还想和你在一个班，做同桌嘛。”

【Part 5 】
虽然姮娥自认为是一个不太有上进心的人，但是“既然已经选择了理科就要全力以赴”的念头随着分科考试的一点点接近也慢慢慢慢地茁壮成长着。
姮娥知道以杨戬的成绩上重点班肯定没问题，但是以自己的成绩，估计还要努力一把才能......嗯......就算努力了还不知道行不行呢，脑子不好果然也算一种人生缺陷吗？！......
从决定选择理科的那一天开始姮娥就进入了废寝忘食状态，姮娥底子不错，但是大量涌来的题目还是让姮娥有些吃不消，在最开始的那一段时间里，她甚至牺牲了自己的睡眠时间，以至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烧水泡咖啡。起初杨戬还惊讶了一把，不知道她是不是瞬时性爆发，但如此一个星期后，杨戬看着挂着两个黑眼圈还强打着精神听课的姮娥，内心有些微妙的变化。
终于在某天的课间十分钟，杨戬看着趴在桌子上休息的姮娥，决定说点什么来挽救这个近期做题成瘾学习成痴误入歧途并大有一去不返之势的少女。
“姮娥。”
“嗯？杨戬你有什么事吗？”姮娥听到杨戬的声音以后蹭地一下抬起头来，揉揉有些发红的眼睛，一幅还没睡醒的模样。杨戬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你的成绩虽然算不上名列前茅但也是不错的了，没有必要那么拼。”
“啊......怎么说呢，我原来理科就不是很好，现在分科了当然要更加努力啦，否则高二还怎么活啊。况且......我不相差太多啊......”讲到后面姮娥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杨戬俯视姮娥乌黑的发顶，看不到她隐藏起来的表情。
杨戬没法理解姮娥的逻辑，尤其是最后一句“不想差太多”。虽然入学试的成绩不怎么样，但姮娥的思维其实是很好的，一个学期以来也不像如今这样一个猛子扎进题海里，倒也游到了中上的位置
“那也不用拼了命去读吧，到时候你要是猝死了你的同桌我是要被带去录口供的诶！”杨戬挑了挑眉。
“得了吧，像你这种云淡风轻却一科成绩能抵得上我两科的大神，怎么能体会到学渣考试全不会考后全颓废，掬一把辛酸泪的心情。”姮娥颇为不屑地摆了摆手。
杨戬这次倒是没理会姮娥的挖苦，默默地拿出化学书预习下一章节的内容。
半晌沉默，就在姮娥迷迷糊糊又快睡着的时候，杨戬又出声了。
“周六上午十点市图书馆见吧，有什么不懂的题带来，我给你讲。”
“额？啊......谢谢。”姮娥连眼皮都懒得抬了，含糊不清地道了声谢。
“嗯。”

【Part 6 】
在还没睡醒的情况下答应事情的后果就是回到家以后要费脑子，姮娥甚至把自己丢到床里小小的期待了一番：两个人+图书馆=约会吗？
姮娥突然羞红了脸，比小时候被邻居阿姨嘲笑乡土气息太浓还要羞。
半夜三更还处于亢奋状态的直接后果就是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打开手机一看已经九点四十五分了！姮娥急匆匆地从床上跳起来，大喊着“妈你怎么不叫我”的同时想起今天爸妈一早到乡下探亲，于是乎只剩自己孤家寡人。三分钟之内搞定洗漱和发型，打开衣柜的时候姮娥稍稍犹豫了一下到底是穿一身淑女的白色连衣裙呢，还是休闲的黑白相间格子衫陪黑色长裤呢？五秒钟之后姮娥以“穿连衣裙会显得太矫情有点刻意的感觉”来说服自己拿起了格仔衫，不过十分钟之后她就后悔了。
杨戬今天穿得也是黑白格仔衫，搭配棕色长裤，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慵懒的气息。姮娥抱着书站在他旁边，有些尴尬，暗中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坚定穿连衣裙的念头，至少杨戬不会穿连衣裙......
不过杨戬貌似对此没什么感觉，淡淡地扫了一眼姮娥的装扮就示意她坐到他旁边，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棕色硬壳书，姮娥只看得懂题目。
Resurrection , by Tolstoy .
姮娥默念。列夫·托尔斯泰的《复活》自己连中文版的没看过，这厮居然就开始拿英文版当消遣了，果然学霸和学渣之间还是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姮娥不再多想，赶紧坐下并拿出了纸和笔。杨戬则是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了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姮娥正在奇怪为什么杨戬没有给她题目做，打开一看发现是高一开学以来的手写笔记，还有一些典型例题和难题，包括解析都清清楚楚有理有据。简洁干净的纸页和大气沉稳的笔迹，还有有条有理的解题思路，很明显是出自某人的手笔。
“谢谢！”姮娥有些激动。
“你自己看吧，有什么不懂得再问我。题目在后面。”杨戬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接着埋下头，食指在纸页上轻轻拂过，逐行逐段地了解那些晦涩难懂的英文。
姮娥看了看杨戬光洁的侧脸，笑了笑，没再说话，随即低下头专心看题。
姮娥看得太专心致志，以至于连杨戬一直在盯着她看都没发现。姮娥一头柔软的长发被盘成一个花苞拢在脑后，两鬓有几缕不长不短的碎发修饰着小巧的脸庞，彼时阳光正好，柔软得如同姮娥长而翘的睫毛，小刷子似的一下一下闪动着空气，光线落在姮娥的身上，蓦地就使她整个人都虚幻了起来，但她的眼神却坚定得连万物都沦为了背景，写满了不服输的倔强。
杨戬看着姮娥，轻轻勾起了嘴角。
到了下午两三点左右，两人互相告了别就各自往各自家的方向走了。之后的几个星期两人都约好了在图书馆一起学习。 姮娥做自己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找来的题目，杨戬大多数时候是在旁边看书，姮娥有不会的题就和杨戬一起讨论，慢慢慢慢的，掌握了杨戬的学习方法和思维模式的姮娥也渐渐自信了起来，错题集的增长速度渐渐减小，姮娥想，或许分科试的时候自己真的有希望了吧。
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非常快。姮娥才刚刚觉得“就这样一直下去也不错啦”，分科考试就骑着白马翩翩而来。
姮娥在考室门前有些紧张地咬着唇。尽管这么久以来杨戬一直帮助着自己，自己的成绩也确实有着显著的提高，但是那些题目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理解了，万一发挥失常怎么办......
越想越焦急，偏偏还压不下去。预备铃响起，同学们都陆续走进了考场，姮娥还在走廊上张望。
考生的考号和考场是电脑随机分配的，但杨戬和姮娥的考场那么巧的就分别在走廊的两个尽头，隔着整个年级，像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暗示。
可姮娥急于抚平心中惴惴不安的急切，她突然想和杨戬再见一面，他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只一个眼神就让人心安。
直到走廊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也没看见杨戬，姮娥摇摇头，有些失望地转身，却发现似乎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
“诶......？”
姮娥触电般回头，却看到了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的杨戬站在自己身后两步距离的地方。脸上依旧是什么表情也没有，不过在看到姮娥疑问的表情之后，嘴角微微地上扬了起来。
——加油，我相信你。
他轻轻地开口，清冽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迅速升温，缓缓地渗透进姮娥的心房。
“谢谢！”
姮娥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笑得眼睛弯的像月牙。
“嗯。”
杨戬伸手轻轻碰了碰姮娥的头，眼底有丝丝笑意渗透而出。
分科成绩在放暑假的最后一天前出现在了年级的布告栏里。
乖乖坐在教室里的姮娥有些欲哭无泪，要是前天上体育课的时候小心点就好了，也不至于把脚扭伤了导致现在偌大的教室里只有自己一个残障人士......不过还好，杨戬的分数不用说肯定是第一名，至于自己的，杨戬应该会帮忙看的......吧？
姮娥揉着脚，有些不大确定地想着。
又过了十分钟，正当姮娥快把历史书快翻烂的时候，救世主出现了。
姮娥有些期待地看着一脸淡定的杨戬，急忙接过他递来的矿泉水，有些紧张地盯着他，那目光赤裸裸就是在问“我的成绩怎么样你说啊快说啊”。
然而杨戬好似什么都没感觉一般，拧开矿泉水瓶慢条斯理地喝水，眼睛微微眯起，像一只悠闲惬意的狐狸。
姮娥见杨戬喝完水之后又慢悠悠地拿出书来看，根本没有开口的打算，顿时有些泄气了。
想也是，自己的名字肯定排到一百名以后了吧，那下面人山人海的，一眼就能看到自己耀眼成绩的杨戬为什么要挤到人海里帮你看成绩呢？姮娥你也太傻了......
想着想着就自怨自艾地低下了头，眼神幽怨地顶着眼前的橡皮，模样委屈又可爱。
杨戬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消失了，转过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姮娥像个得不到糖的小孩一样，轻轻地撅起了嘴，嘴里还碎碎念一些内容不具体的零星字句。
杨戬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连目光都柔和了起来，却在姮娥注意到他的目光之前转头回去。
“恭喜你。”
“诶？！”姮娥突然被惊起。
“一班的第五名。”
姮娥突然明白了什么是“一下子从地狱升到天堂”的感受。也就是说......杨戬他有注意自己的成绩是吗？
“谢谢。”
“嗯。”
分科考试杀出了姮娥这匹黑马，从入学考试的五十多名一下子蹦到年纪前五，并且此后的两年多的时间都一直徘徊在前三，成绩不可置信的耀眼。老师们都说姮娥终于开窍了，原本懒懒散散应付的态度不知道扔到哪去了，自己的辛勤教诲终于收获了成果blablabla......姮娥任由各科老师将自己的改变归为他们的“辛勤教诲”，只有姮娥自己知道，唯有一次次不松懈的努力，才有资格站在领奖席上，离他最近的地方。
其实分班考试成绩公布那天姮娥有亲自去到公布栏去看，高居榜首的不出意外是杨戬，而往下顺数四行，赫然是自己的名字。
姮娥突然就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没有那么远，至少在同一块黑板上，他们隔着三个人的名字，那么真真切切地存在着。也许真的有这么一天，她一定能够赶上杨戬的步伐，无论他有没有注意到自己。
一定会有这么一天。

【Part 7 】
姮娥把空了的纸杯扔到垃圾桶里，起身确定了一下外甥女还在自己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随即走到书架前，细细扫过每一本书。
有在记忆中封存已久的，有从未见过的书名，有陈旧沧桑的，有光滑崭新的。
姮娥伸出手指在书骨上一本一本地扫过去，却在轻擦过一本书的时候骤然停了下来。
这是一本设计简约大方的书，只有白色和棕色两个主题色调，勾勒出云卷云舒的变化无常，封面是一个女孩在风中起舞的轮廓，山海开阔，落日西倾。
《岛》。
这是当初杨戬推荐过的一本书，自己就拿来看了，记得当时好像还十分怀疑杨戬是不是看过这本书。克里特岛的斯皮纳龙格，也就是当时的麻风病隔离区，发生在这座小岛上的爱情故事——怎么看杨戬也不像是会对这种类型的爱情故事感兴趣的人。
书很陈旧了，边缘甚至还有些翻卷和破皮，姮娥伸手轻轻抚上，仿佛能听到来自自己脉搏中的战栗。
说到杨戬的时候姮娥眼神一黯，那个曾经给了自己那么多帮助的人、那个一直以来作为自己动力的人、那个和自己约好了一起考A大的人、那个在高考前还拍拍她的肩说“姮娥加油”的人，却在毕业典礼那一天缺席，不曾留下只言片语的道别就义无反顾地飞往美国留学，走之前没有任何人知道此事，包括姮娥。
——那么自己计划了那么久打算在毕业典礼上说出的爱恋，又算什么。
姮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从来没觉得A大录取通知书是那么的刺眼，似乎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早就知道了，无论多么努力，都不可能追上他的步伐。
【你是优雅高贵的克里提斯，我却没有玛丽亚的美貌和运气。】
径直翻到最后一页。她站在一大片光影幻化的空白里，细读着那些被尘细密覆盖的旧时的字。尚显青涩的字迹使青春的幼稚昭然若揭，那是自己背对着杨戬偷偷写下的。克里提斯和玛丽亚之间隔着的只是一湾海峡，空间上的错位是只要轻轻一迈就可以跨过的障碍。但或许，她和杨戬根本就不在一条时光轴上。
一个在今夕，一个却不知，今夕是何年。
姮娥轻轻地扯了扯嘴角，还没完全绽放的笑却在目光下移的一霎那支离破碎。
【可如果你是伊莲妮，我愿意做你的吉奥吉斯，到只属于我们的斯皮纳龙格。】
是与自己截然不同却烂熟于心的字迹，与被自己深埋在抽屉里层的那本笔记本的字迹如出一辙。
是杨戬的笔迹。
仿佛放电影一般，脑海中闪现出了吉奥吉斯单膝下跪，握着患有麻风病的妻子的手说：我愿意陪你，无惧风雨，无惧生死
一滴、两滴、三滴。
咸涩的液体受自身重力的影响接二连三地砸在书页上，陈旧的墨水经不住稀释，纷纷氤氲开来，在有些泛黄的纸页上蜿蜒出细小的纹理。姮娥想伸手擦去泪水，却发现自己整个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着。“原来是我......一直都不知道吗？”自言自语的喃喃着伸出手用手背挡住自己的眼睛，任凭温热的泪水从指缝中流出，从手心沿着掌纹一点一点地滑下去。
镜头重回，慢动作，冲破旧时光的一地缱绻，呼啸而来，席卷走最后一丝可以保留的温暖。
姮娥倦然地闭上眼， 终于明白为什么最后一次见面，杨戬笑得温暖而灿烂，以至于她都没注意到藏在他笑的笑容有多么苦涩、眼底是深深的无奈和留恋。
原来从那一个眼神开始，就注定了无法逆转的哀伤结局。

——————————END—————-———————

另外还有小原强烈要求的吻戏：

姮娥静默了很久，覆盖在脸上的手背无意间擦过湿润的红唇，突然就想起某节晚自修后，后山小树林里那个点到即止的吻。那是他们第一次以去校医室的名义翘掉最后一节晚自修，大概好学生的光环在哪里都是外挂神器，老师也没多想就让他们去了，哪想到那两人转身就跑到后山看星星了。
姮娥侧着脸，看着身边仰头望月，表情如刚刚享用了饕餮盛宴般满足表情的杨戬，突然轻轻地笑开了。 这样真实的杨戬就站在自己面前，一伸手就可以碰到。所以即便自己还没解完那道非线性偏方程，而因为他一句话就陪他翘课出来看星星看月亮，大概也是值得的吧。
不过很快的，姮娥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原本站在她身边看起来在专心赏月的人，突然轻巧的一个转身，在姮娥都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杨戬高大的身姿就已经遮住了洒在姮娥身上的月光。 他俯下身子，同时扶住姮娥的肩，一个轻轻的、轻轻的吻落在姮娥唇上。
杨戬的吻是干净而小心翼翼的，姮娥看着他因为而紧张而微微闭起的眼，自己不断扇动的长睫毛，还没回过神来，唇瓣一凉，发现杨戬依旧扶着她的肩，耳边却有不自然的嫣红，眼神也飘渺无定。
姮娥有些愣住了，不明白杨戬这个和贴面礼差不多性质的亲吻是什么意思。 “那个……这个只是一个晚安吻，没别的什么意思，你要是觉得亏了你可以把它还回来……”越说最小声，此时的杨戬完全就是一幅恋爱中的毛头小子一样，看得姮娥失笑。 还给你？亏的不是拍戏你要是拍戏你就成明星了。
那是他们的初吻，静静盛放在夏夜的星空下。后山的小树林会记得，他们曾经如此青涩而又虔诚地亲吻。

洁儿的吻，好含蓄啊

明明是我的

这篇让俺想起日本电影《情书》，英俊少年用鱼雁传情，多年后才被暗恋着的少女看到，可已人去楼空
朦胧的初恋，淡淡的忧伤，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