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犬夜叉浑身一震。人群让出一条小路，桔梗从犬夜叉身后走上前：
“不管你们是谁，京都大学里决不允许殴打学生。你们还是等警察来了说说清楚吧。”
十几个保安人员客客气气地将他们围住。
桔梗转身走向犬夜叉，蹲下细细看了看他的伤口，“还能走路吧，跟我来。”

犬夜叉踉踉跄跄地跟着桔梗走进校医务室。
“没有人吗？大概去吃中饭了吧。那么你介不介意我来帮你处理伤口？”桔梗一边洗手，一边示意犬夜叉坐下。
“哦？哦。”犬夜叉喃喃地表示同意。
桔梗把一个便携式药箱放在他身边，取出酒精，棉球，坐在他左侧，开始清洗他脸上的淤青。阳光透过窗帘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她墨黑的青丝和他银亮的长发，都镀上了一层金边。有时，她稍稍俯身细看他的伤口，耳际的发丝就顺着滑向胸前，披在她雪白的衣袖上。犬夜叉用眼角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呼吸着她靠过来时的阵阵清香。那种平静惬意的感觉再次袭来。
真想……就这样……一直……下去。
“好了。”桔梗轻声道，“你知道，他们似乎并没有痛下杀手。都是皮外伤，过几天就没事了。恩……你叫什么名字？”
犬夜叉一时不知怎样回答。一个小时前他还承认自己是弥勒来着。
“我，我叫犬夜叉。”他嗫喏道。
桔梗笑了：“你常常和人打架吗？”
犬夜叉头一抬，挑战似的说，“是的，我就是这么野蛮。”
桔梗的笑意更深了，“我没有认为你野蛮啊，我想，你只是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吧？”
“啊？”
“是的，我想是。你看，不知为什么，我好象能看透你的心思呢。”
“切，别说你会读心术啊。”
“不，我不会读心术，人心是种很复杂的东西，也许是这世上最复杂的吧。我好象只能看懂你的心思。你的心似乎很……寂寞。”
犬夜叉站起身，“那我告诉你啊，你说的一点都不对！”
“果然，你会说，我说的一点都不对。”桔梗看着犬夜叉，虚弱地笑笑，“你可以走了。”
犬夜叉懵懵懂懂地看了看桔梗，抓起书包，“谢谢你帮我包扎……”便飞奔出去。
桔梗靠在椅背上，定定地想了一会儿，也起身走了出去。

“请问，您是桔梗小姐吗？”
桔梗看看面前的矮个子老人，点点头。
“哦，我，咳咳，我是犬夜叉少爷的管家，我能跟您说几句话吗？”
“当然，我们去教师休息室谈吧。”

京都大学的教师休息室被布置成咖啡厅的样子。轻音乐弥漫在整个大厅。
桔梗端起杯子，呷了一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因为身世的关系吗？”
“恩，犬夜叉少爷记恨老爷没有给他母亲一个名分吧，但是，唉，我们外人也不好说，老爷，夫人和犬夜叉少爷的母亲真是……可怜的人啊！犬夜叉少爷也是老爷的继承人。大概老爷想这样弥补他吧。您知道，山口家向来是长子继承的……我跟您罗嗦了这么多，真是见笑了，可是我真想找个人帮帮少爷啊，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就是脾气太倔了……”

“犬夜叉！校长要见你！”蛇跑来说道，一脸担心的样子，“不会是因为打架吧？桔梗亲自带你去医务室都没能瞒过校长大人吗？”
犬夜叉无所谓地耸耸肩，心里倒是因为蛇后面的话多了一重滋味。

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外，他深吸一口气，敲门，走进。
“坐。”一个威严而精明的老妇人，枯瘦的手指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我想你知道不管什么原因，在京都大学打架的学生会被除名。”
“我知道。”
“不，他不知道。”桔梗走了进来。“校长，您大概忘了，他是新转来的学生。”
“不，我……”犬夜叉刚要说，桔梗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我想我们在做到公平的同时，还应该有人文的关怀精神和正义感。请您不要开除这名学生，我可以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凭什么？”校长眉毛一扬。
“我以京都大学继承人的身份保证。祖母。”


“犬夜叉！是弥勒叫你来的吗？”
“恩。”犬夜叉看了看桔梗身旁的人——他身上散发出一种特别的如同桔梗一样的高贵气质，尽管犬夜叉极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这位是织田先生，英语系最年轻的讲师。”桔梗捕捉到犬夜叉的眼神。
“你好。”织田露出友好的微笑，冲犬夜叉点点头。
犬夜叉用一贯的冷漠回应，干巴巴地说：“我叫犬夜叉。”

“我们赶紧去帮忙吧！”戈薇拉了拉犬夜叉，走进樱园。犬夜叉不情愿地跟在后面，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门外的两个人。只见他们站在原地，似乎又回到了原来那个愉快的话题，桔梗微微抬起头，笑着听织田侃侃而谈，不时地点头表示认同，她的眼睛更加明亮了……

犬夜叉不知道自己如何在屋里屋外穿梭，不知道跟蛇谈话时说了什么，不知道何时戈薇递给他一条手帕擦汗……总之，当桔梗和织田坐上车，挥手向大家告别，汽车毫不迟疑地开走后，犬夜叉目送着汽车，心似乎也跟了过去。
“啊呀，总算忙完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弥勒感叹道。
“我准备好了点心……”
“真的？太好了！”
“哈哈，我就知道——”
“其实我一直都想好好看看樱园呢。”

“叮铃~~叮铃铃铃铃铃~~~~~~”伴随着刺耳的铃声，一辆红色闪亮的自行车直冲近来，骑车人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似乎那几声车铃足以算做是对大家的招呼，现在便是要压着人头顶，她也要径直穿过。

蛮轻哼了一声，向小路中间一站，将本来狭窄的空间堵了个严严实实。
骑车人不得不停下来，杏眼圆睁，道：“干什么，你？”
“哦~~~~我以为是谁呢，好象这辈子没按过车铃似的。原来是神乐大小姐啊！你老爹不是说要送你一辆新摩托吗？怎么改成脚踏车了？看来你又有几门课要补考了？”蛇一只手臂挂在蛮的肩膀上，说。
神乐的眼睛眯了起来：“哼，自行车怎么了？恐怕要不是我，你连自行车也没有这么近的看过吧？是不是啊？小蛇？你们家里穷得唯一一样交通工具就剩下脚底板了吧？”
蛇刚要冲上去，弥勒在他身后开口：“算了吧，蛇，当心她父亲又拿你的奖学金做文章。”
见蛇没有动，神乐的表情一下神气起来，她懒懒地环顾一下四周，目光落在戈薇身上。犬夜叉看到戈薇缩了一下，但她站着没动，勇敢地和神乐对视着。
“哼~~~~~”神乐冷笑一声，如同发现了猎物一般，顿时来了精神，“卖花姑娘今天被姐姐记挂起来了吗？真是姐妹情深哪！桔梗有没有照顾你的生意啊？你知道，如果她想的话，只要跟织田先生说一句‘我希望每天早上醒来能看到一朵玫瑰……’你就不用担心关门大吉了……”
戈薇的脸红了，身体在不住地颤抖。犬夜叉握紧了拳头。戈薇稍稍镇定一下，刚要张口——
“走开。”犬夜叉盯着神乐。
“你？哦！今年的‘最迷人先生’吗？啧啧，已经开始到处充当护花使者了？”
“走开！”犬夜叉从牙缝里挤出同样的话。神乐看了看犬夜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哼，你以为我稀罕跟穷光蛋和卖花姑娘在一块儿么？”说罢便蹬上车，扬长而去。

“犬夜叉好帅！”蛇开心地嚷道，递给犬夜叉一个暧昧的眼神。
“啊呀，犬夜叉，真没想到，你在美人面前比我速度还快——看来我‘情圣’的位子岌岌可危了——”
“那是因为你知道不用你说话，戈薇也会自己去反唇相讥的！”珊瑚在一旁抢白他。
“犬夜叉，谢谢你啊！”戈薇走到犬夜叉跟前，微笑着说。
“唔，恩，不客气。”
“犬夜叉，谢谢你啊！”蛇也跑上前来，又被蛮拉了回去。众人都笑了。
“他也在替我解围啊！”蛇不依不饶地说。
“大家进园子吧，尝尝我的手艺。”

犬夜叉第二次欣赏着樱园的景致，不禁想起几天前，他在这里第一次遇见桔梗的情形。
众人好象是第一次有机会徜徉于樱园，大家一边吃着戈薇端上来的各色小点，一边兴奋地聊着。
“戈薇，你的厨艺真的是大有进步啊！什么时候教教我吧！”珊瑚赞道。
弥勒一把握住珊瑚的手，放在胸口上，“珊瑚，不要为了我太劳累……”珊瑚翻了个大白眼。


“织田教授，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您是想让这位——恩——年轻人来参与如此重要的改建工程吗？”
犬夜叉眉头微微皱了下，他听出了“乳臭未干”四个字。
“是的，我认为年龄不是衡量的标准……”
“但是，咳，恕我直言，您的好恶恐怕也不是衡量标准”又一个不悦耳的声音响起。
“可是，他的设计很有新意……”
“哦，教授，您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总是会搞一些‘新鲜’的东西，可是，它们不久就会被时间证明不过是些垃圾罢了。”
“但是，起码你们应该看看他的——”
犬夜叉觉得自己像个正在受审的犯人，而他的辩护律师也似乎渐渐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当然，我们会的，”一位校董事打断织田教授的话，微微倾身向前，投给织田一个冰冷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深不可测的双眼转向犬夜叉：“出于对您的尊重……”
几声附和的偷笑，一阵尴尬。
犬夜叉霍地站起身，迎住那双满是轻蔑和嘲讽的眼睛，两人对视了3秒钟后，犬夜叉飞快地收起图纸，一脚踢开椅子，猛地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在甩上门之前，一片哗然就从他背后传来：“太不象话了！！”“啧啧，现在的年轻人……”

犬夜叉努力不让自己理会这些声音，紧紧握着手中的图纸，脚步快得如同他此刻的心跳。他现在只想离开，马上离开！
“犬夜叉。”一个熟悉的声音使他不知看向何处的眼睛定格在迎面走来的人身上。愤怒还没来得及抹去，埋藏在眼底的一丝委屈便倏地涌了上来。
“怎么？”桔梗惊讶的眸子变得关切起来，“他们……你在这里等我。”
“没用的，我……”
“你就在这里等我！相信我，好吗？”桔梗上前一步，说。
他看着她有些着急的脸，坚定地点点头。桔梗回以一个同样坚定的眼神，推门走进了1号会议室。
犬夜叉立在走廊的大玻璃窗前，此时傍晚已过，窗外昏暗的景物上面浮现出自己的影象。犬夜叉不自在地转转头，伸手解开了衬衫上的一只纽扣——弥勒他们坚持要他“正式着装”，最后几经交涉，大家终于达成妥协，由戈薇建议，犬夜叉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另外搭配一条西裤。即使这样，犬夜叉也还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很奇怪，衣服里的自己就更加奇怪，动起来的时候总是束手束脚的……
她会说动他们吗？自己的怒气何时消失了？为什么会突然有种释怀的感觉？为什么有股希望升起来了呢？为什么……
门开了，织田教授急急地冲他招手：“犬夜叉，快进来！”
犬夜叉走向会议室，他看到桔梗向大家鞠了一躬：“真不好意思，因为还有些要事，我就先告辞了。”众人向她回礼。犬夜叉和桔梗在门口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确定她不露声色地向他传达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犬夜叉独自一人走在洒满星光的路上，恣意呼吸着十月的夜晚里凉爽甘冽的空气。他成功了，他成功的说服了他们！当他把自己的心血慢慢展开的时候，一股自信和勇气就油然而生。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向一个人当面道谢，当时的情形，他还没来得及……不过，总会有机会的，明天，明天，一定。
“犬夜叉，祝贺你啊！我就说吧，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弥勒追上试图逃离蛇的纠缠的犬夜叉，说道。
“恩，谢谢。”犬夜叉发现那天在樱园里，大家的“支持”不只是表面的敷衍。刚刚七人队纷纷向他表示，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蛮还拍着他的肩膀说，“我现在开始认为你不是靠老爹的钱进大学的绣花枕头了……”
诸如此等，犬夜叉在略感诧异的同时，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很棒。他真诚地笑着回应大家的祝贺，引得蛇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叫道：“他笑了，他笑了耶！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与众人分开后，犬夜叉径直向樱园的方向走去。

“大小姐不在！”森川两手插腰，堵在门口。
“她去哪里了？”
森川瞪起眼睛：“这个不用你管！”
“你也不知道吧？”犬夜叉惊讶自己居然没有动怒，反而很想逗逗这个森川。
“哼，我不知道？我森川在日暮家里做了二十八年的管家——”
“我也有个管家，但是我做什么事都不会告诉他。”


“那是你！日暮家的人从来都不会……”
“可是你们家大小姐还是没有告诉你她去了哪里。说不定她正和那个织田靖和一起喝着咖啡——”犬夜叉一顿，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人。
“胡说八道！！大小姐从来都是一个人去教堂——”这次该森川顿住了。
犬夜叉转身就走，毫不理会森川追加上来的咒骂声。

教堂？教堂？这里最近的教堂在哪儿？犬夜叉一边飞奔出学校，一边想。是了，开学那天，他在校车上，是瞥见过一所教堂的，那种哥特式的，有着尖细山墙的教堂……
犬夜叉庆幸自己一直极佳的方向感。在繁华的闹市里搜寻了一刻钟之后，他终于发现了那座灰暗的静默在尘嚣之中的建筑。

犬夜叉站在古老的教堂前，忐忑地推开了厚重的门。
舒缓的管风琴音乐迎面而来，马赛克式的彩色玻璃窗将阳光幻化得不再那么刺眼。犬夜叉觉得仿佛一下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他下意识地关上身后的门。眯起眼睛开始找寻……
顺着一排排长椅望去，果然，那个清瘦的身影，如墨的长发……
犬夜叉静静地走到桔梗身边，却不知该不该坐下。桔梗双手交握在胸前，紧闭的眼使她的脸庞看上去更加安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桔梗轻启眼帘，抬头看到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犬夜叉，微笑示意他坐下。
“你是来向我道谢的吗？”桔梗轻声道。仰头看着前方十字架上的基督。
“恩——恩。”犬夜叉承认道，不由地想起她的读心术，“谢谢。”
桔梗微微一笑，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前面的十字架，“你看，有些事情并没有糟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对不对？有些人并非那么的无法沟通，对不对？”
“啊？”
“你不是想问这个问题吗？我是如何说服他们的？”
“……”
“其实，真正说服他们的人是你自己，犬夜叉。我不过是帮织田教授说了句公道话。当然，我不否认，京都大学继承人的身份会给我的话增加点力量，但那不是最重要的，父亲就——真正说服他们的人，是你。我让你在门外等我，也是想借机会使你冷静下来，拾回你的信心和勇气。”
“可是，他们是在听了你的话之后才……”
“哦，”桔梗的眼睛闪动了一下，“我曾跟你说过，人心是最复杂的，是吧？同时，人心也是最简单的。西方有位哲人说，人是万物的尺度。在这件事上，不妨理解为将心比心。当你觉得对方不可理解的时候，别忘了你在他眼中也是如此。但是，人们还是会交流，通话，这是因为人类的心灵总有一处相通之处。用你的心去理解别人，你就会明白他；同时把你的想法真诚地表达出来，他也会明白你。——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不——”犬夜叉连忙否定道。
桔梗笑了，“但是你认为把自己的心完全暴露在外是危险的，是吗？”
犬夜叉点点头。
“所以有些人会选择独自一人。尽管自己的影子不会说话，但是它永远不会暗算你。我也同意人不可以完全无警惕地袒露自己的内心。但是，”桔梗轻叹一声，“人的心灵总是渴望同伴，而想要得到友谊，除了真诚之外，还要付出——”
桔梗将目光转向犬夜叉，“信任。”
“那么，你知道我会相信你，是吗？”
桔梗摇了摇头，“我不确定。”
“为什么不？我是信任你啊！”犬夜叉辩白道。
桔梗再次看向十字架上的基督：“犬夜叉，你知道信任是什么？相信不可相信的……”
犬夜叉觉得他有点跟不上桔梗的思路了。
“那么，他们为什么会对织田教授……”
“你也发现了？他们昨天主要是针对他，而不是你。织田教授本人很有才华，但是，你知道，学术界里也有黑暗的一面，尤其是当学术和金钱发生联系的时候。”
犬夜叉想问“那你怎么办”，犹豫了一下后开口道，“你——是基督徒吗？”
桔梗轻笑，“不，我以一个异教徒的身份来教堂，是因为这里是我的安心之所。”
“樱园不可以吗？”
桔梗又摇摇头，“我所指的不是安全感，而是彻底的抛开——”
“那么，”犬夜叉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你其实也是寂寞的了？”
桔梗眼中闪过一丝讶然，随即笑了，“是呢，我们……都是寂寞的吗？”略一走神，桔梗转头看着犬夜叉，“我依然坚持我的判断，犬夜叉。你寂寞的心，让你所有的热情和真诚无处可施，无人可给……而我……真心希望你的心态能更加的……”桔梗的声音显出从未有过的迟疑，她站起身来，“我们该走了。”


森川似乎无法接受桔梗和“那个白头发的小子”一同回来的事实。而犬夜叉却没在意他的态度，只顾着惋惜这段路程怎会如此的短。
“桔梗。我等你好久了。”织田靖和从园子里走了出来，冲犬夜叉笑笑。犬夜叉对织田省去了“小姐”两个字十分不满。
“靖和，有事吗？”
“恩，有件事本来应该给你一个惊喜的，可是事关重大，所以还是跟当事人商量下的好。”
桔梗愉快地笑了，“这么神秘吗？”
“哈哈，看来你已经猜到我要说的了？”
桔梗不置可否地笑笑，回头对犬夜叉说，“感谢你送我回来，那么，再见了。”
“再见。”犬夜叉机械地移动脚步，极力忍住想要回头看的冲动。

“犬夜叉！”弥勒骑着脚踏车，向他挥挥手，“来找戈薇小姐吗？”他颇有深意地看着犬夜叉。
“啊？”
“戈薇小姐白天不在樱园，她得照顾她的花店。走吧，珊瑚，蛇蛮他们都在。今天一定要从戈薇小姐那里知道……”
“什么？”
“嘿嘿，也难怪你——下个月20号是桔梗小姐的生日啊！”

犬夜叉简直就是飞奔到了戈薇的花店里。
“哇！犬夜叉！你也来啦！”蛇高高兴兴地迎上去。“我们正在喝茶赏花，怎样？够优雅吧？”
戈薇抿嘴笑了：“算了吧，蛇，你们明明是好奇姐姐的生日宴会。”
“呵呵。”弥勒道，“对于像桔梗小姐这样的奇女子，她的生日啦，星座啦，兴趣爱好啦，都是我们这些俗人们关注的。不过犬夜叉好象除外……”
“犬夜叉是来看戈薇的吧？”珊瑚调皮地冲戈薇眨眨眼睛。
“什么生日宴会？”犬夜叉有些不耐烦了，直接用这个问题结束了关于他来此目的的讨论，同时也让戈薇不再尴尬。
“是这样，”蛇热心地向犬夜叉解释，“以前桔梗的生日都是在樱园里举办私人的party，但是这次好象有点夸张哦！据说要动用阳光大厅，我们怀疑，这回不只是庆生宴，还是——订婚宴！”
犬夜叉的心一沉。
“哈哈哈哈……”戈薇撑不住大笑道，“原来你们以为……”
“不是吗？那个织田不是她哈佛的同学吗？两人又一起回国？私交甚笃？”蛮懒洋洋道。
“唔，关于姐姐和织田先生的事情，我真的不太确定，也不能向你们多说什么。不过这个绝对不是什么——订、订婚宴啦！”戈薇说到订婚两个字，忍不住又笑了。
“真的啊，太好了！”弥勒在一旁，“既然戈薇小姐这么说……”
珊瑚狠狠瞪了他一眼。
“切！你们还真无聊。”犬夜叉摆出嗤之以鼻的样子。他完全不记得大家后来的讨论了。心里开始想象他接下来该有多忙，不仅要参与改建图书馆，还要准备生日礼物……真是充实的日子呢！

第五话 生日宴会


“什么？！犬夜叉少爷要送生日礼物？给女孩子？”冥加手中的咖啡泼了自己一身。犬夜叉开始后悔向冥加征求意见了。
“唔，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不可以太随便，又不可以太贵重……项链？香水？洋娃娃？玫瑰花？对了，这位小姐多大了？高中生？国中生？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冥加终于停止了连珠炮式的发问，因为他已经被犬夜叉隔着桌子拎起了领子：
“忘掉我今天跟你说的一切！”犬夜叉恼羞成怒地丢开冥加，飞身奔出咖啡屋。

真是的，自己怎么会蠢到去请教这个向来出不了好主意的管家！大概是接连这段日子的好心情让自己有点忍不住透露心事吧。参与图书馆的改建虽然是忙得不可开交，但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何尝不是种乐趣呢！又加上七人队常常帮忙，弥勒珊瑚替他搜罗到很多很有价值的资料，戈薇每次来看他们带来的各色点心，还有那灿烂的笑容，以及围绕在她周身并且能迅速感染旁人的快乐……所有这些都是他二十年来未曾领略到的与人相处的乐趣。十一月的天气湿冷了很多，但随着那个日子的临近，他驿动的心更多了重期盼……

“犬夜叉！”蛇兴冲冲的声音在犬夜叉身后响起，“今天没有去监工？哈哈，走吧！大家约好了去戈薇的花店，问问今年校长大人宝贝孙女的生日宴会都会邀请哪些‘golden boy’，我想肯定有你吧？说不定也会有珊瑚，她在化学方面简直就是……”
刚说到这儿，蛇手腕上那个小巧的手机就唱起野性十足的调子，犬夜叉眉头微微一皱。蛇一边取下手机，一边笑着说，“你不喜欢苏格兰风笛？那我换成小提琴独奏怎么样？——喂？”
他接通了电话，可愉快的神情却渐渐消失了，电话那头的人说的很急，很快。蛇只应声道，“好，我们马上就过去。”然后他挂断电话，抬头正色望着犬夜叉，“戈薇出事了，在医院。”

当犬夜叉和蛇赶到圣玛丽医院的时候，珊瑚和弥勒已经在病房外的长廊上飞快地交谈着什么，犬夜叉从未见弥勒如此严肃地跟珊瑚讲话，也从未见珊瑚真正一脸气愤的样子反驳弥勒。尽管他们声音不大，但安静的空气让犬夜叉他们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不应该这样对待戈薇！戈薇这次受伤，她要负上一半的责任！”
“珊瑚，对于日暮家的事，我们外人不好妄下定论……桔梗小姐说不定有她自己的苦衷……”
“什么苦衷也不可以这样把亲妹妹丢到大街上去开花店，自己不管不问啊！何况她明明可以……”
“大概她不想让戈薇小姐太过娇纵……”
“戈薇从来没有娇纵过！我真的很怀疑难道是继承权——”
“珊瑚！”弥勒坚决地结束了珊瑚后面的话，一眼瞥见犬夜叉他们，“你们来了！戈薇小姐今天早上打理花店的时候，右脚被一个大花盆砸到了，险些就……”
“那个花盆离地面有三米多高！幸好我碰巧去看她……”
“可能需要打石膏。”
“那她现在怎样了？”
“恩，她在病房里，已经——”
珊瑚不耐烦地冲弥勒摆摆手，“让犬夜叉自己进去看戈薇不就行了？”
说毕，四人一同走进病房。
戈薇半卧在床上，看到犬夜叉他们进来，立刻笑了，“你们也来了！珊瑚说要出去一下，怎么消失了这么久？难道特地拿我这么丢脸的事情跑去告诉你们？”
一直紧绷着脸的珊瑚听到这句也忍不住笑了，“戈薇，你也真是，居然把这种受伤的事说得这么轻松……”
“呵呵，本来就是嘛！擦个花盆都会被砸到，很没用啊！”
“戈薇小姐太厉害了，从来不让人感到难过，”弥勒赞叹道，“即使自己受伤也还想着宽慰别人……”
“弥勒你这样说我真的要不好意思了！——姐姐？！”

众人转身，只见桔梗已经走了进来，苍白的脸显得有些疲倦，她定定地看了看戈薇，确信她没出大事，微微舒了口气，向大家略一点头。然后她在戈薇床边坐了下来，拨开了她额前的几绺乱发，“怎么那么不小心？”
戈薇调皮地冲桔梗眨眨眼睛。在犬夜叉看来，她是故意不回答桔梗的问题——因为能让眼前这个静如湖水的女子露出关切的神色，看她美丽无波的脸变得动容，实在是很幸福的事情。


戈薇扯扯桔梗的衣袖，“姐姐下午陪我好不好？”
桔梗笑了，她转头对众人说道，“真的很感谢大家照顾我妹妹。”
“不必客气。那么， 你们姐妹好好说会儿话吧，我看我们先走吧！”弥勒说道，蛇跟着点点头。
犬夜叉看了看桔梗，她并没有再向他多望一眼。
“戈薇你好好养伤吧！”犬夜叉傻傻地道别，跟弥勒他们走了出去。他知道，这个时候，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不希望被打扰的。虽然他已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亲情，几乎忘却了……

戈薇恢复得很快，犬夜叉他们第三次看望她的时候，她已经可以走路了，只是不能走动太多。看到他们，戈薇立刻高兴道，“大家来了！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们哦！听森川大叔说，犬夜叉和珊瑚都被邀请参加姐姐的生日宴会了！至于蛇和蛮嘛，虽然学校没有邀请你们，但是姐姐愿意以私人身份请你们参加！”
“哇哦！太棒了！！”蛇喜滋滋地说道，“我就做蛮的舞伴好了！咦？等一下！犬夜叉！！你还没有舞伴吧？”
“啊？”
“呵呵，蛇你就别打犬夜叉的主意了，他是不愁没有舞伴的，听说报到当天他就……”弥勒冲犬夜叉狡黠地挤挤眼睛。
“还要跳舞，吗？”
“当然！”蛇抢着回答道。然后，他探询地看着犬夜叉，“你该不会是……不会跳舞吧？”
犬夜叉耸耸肩，“不会啊！”
“啊？”这次是满屋子人发出的声音。
“那么，犬夜叉可以邀请戈薇做搭档！”珊瑚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戈薇这次不能跳舞了，你们一起，再好不过了！”
“这点子不错！”蛮笑道，“就这样吧！”他一边说，一边狠狠瞪向张口要说话的蛇，成功地让他闭上了嘴巴。
“恩，好吧。”犬夜叉说。
“什么好啊？”蛇笑道，“你要正式邀请人家啊！”说罢把他往戈薇跟前一推。大家都笑了。
“恩，你愿意和我做，做伴吗？”
又一阵轰笑。
戈薇脸红红的，高兴地点点头。

犬夜叉坐在书桌前，把玩着一张红色的请柬。上面赫然写着，“京都大学诚挚邀请京都大学建筑系二年级学生犬夜叉于十一月二十日晚八时光临京都大学继承人日暮桔梗小姐生日宴会。”看着机械式填充称谓的请柬，犬夜叉不禁好笑，又忽然想到，如果自己不是什么“golden boy”桔梗会以私人的身份邀请他吗？接着他又取消了这个不愉快的假设，抓起身旁的电话：
“喂?冥加爷爷吗？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生日礼物的事吗？”
“哦？什么礼物？我忘了！”
“少装了！听着，我已经想好了，不过需要你帮一下忙。这次绝对不能办砸啊！”
“呵呵，放心吧，少爷！我冥加从来没有办砸过正事。”

十一月二十晚，京都大学的阳光大厅通体明亮，柔和的音乐弥漫在空气中，到处都是人们优雅的身影和愉快的交谈，侍者端着各种美酒穿梭于人群之中——这是一个非常欧式化的宴会。
犬夜叉一身休闲和戈薇站在一起，不远处的弥勒和珊瑚高兴地聊着，似乎都为对方今晚正式的着装十分着迷。而蛇和蛮也像往常一样粘在一起，打定主意不邀请其他女孩加入他们的谈话，更不用说跳舞了。

音乐渐渐停止了，一位高贵的老妇人走向大厅的话筒前。人们都停止了交谈，以示对京都大学校长的尊敬。
“尊贵的朋友们，感谢你们来参加我亲爱的孙女日暮桔梗的生日宴会。今次的宴会有些特别，这个想必是大家共同的疑问吧！似乎——太奢侈了。”
人们善意地笑了。
“那么，让我先来解开大家的疑惑吧。这次的生日宴会，最重要的当然是庆祝我可爱的长孙女22岁生日，还有就是，庆祝她成为新一任京都大学的校长。我看着桔梗光芒四射地走过22个春秋，现在，我将不吝让她再多一重光环。我放心地把京都大学——日暮家的骄傲，交给日暮家另一个骄傲。并且相信，她会让京都大学的未来更加美好。请原谅我这个老人言辞中对孙女过分的夸耀，我想所有有儿女的人们都会理解……”
掌声淹没了校长的话。
当织田，戈薇，犬夜叉他们推着七层大蛋糕走向大厅中央，身穿淡紫色晚礼服的桔梗从大厅北侧的螺旋式楼梯上飘然而下时，掌声达到了高潮。


“什么？少爷又要回札幌了？昨天不是说要留在京都的吗？”
“罗嗦！谁愿意留在这里看到那个人啊！”
“那个人？哦，您是说——可是京都那么大，不会碰到啦！”
“……”
“哦好好好，我马上就去订机票！不过，恩，少爷，我可以留在这儿吗？”
“啊？”
“嘿嘿，冥加也是一把老骨头了，实在受不了北海道的冬天……”
“随便你。”犬夜叉不耐烦地说。
“谢谢少爷！”电话那头的人感恩戴德道。

犬夜叉漫无目的地走在积雪的街道上，终于开始相信冥加的话“京都那么大，不会碰到啦！”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放过映入他眼帘的每一个身影。他不想放弃，哪怕是这三个星期他都要以这种方式度过……上次在教堂里，不也是找到了吗？教堂？犬夜叉有如突然得到了神启，一边向着最近的一家教堂奔去，一边想自己怎么早三天没有想到呢？今天是星期日，她应该在，一定在。

犬夜叉气喘吁吁地在第三所教堂前停下来，——他没有带现金，连出租车都打不了。
在门前站了一会儿，他已经听到那悠扬的唱诗班的歌声了，但是推开这道门却似乎需要他很大的勇气。
犬夜叉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放在门上，然而刚刚一碰触的刹那，大门就打开了，犬夜叉愣了一下，接着他的心雀跃起来。

犬夜叉和桔梗坐在札幌街心公园的长椅上，虽然是冬日，正午的太阳却是格外的慷慨。两人各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卡布基诺，尽情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中。
“原来你家乡在这里。我一直都想来看看札幌的雪呢！”
“看雪？”
“是啊，都说雪景还是札幌的好。在国外的时候，虽然也看到过很壮观的漫山遍野的雪，但是总觉得纯粹得有些霸道。不比这里，冰雪覆盖下还是有万家灯火。”
“灯火也未必是万家都有。”犬夜叉喃喃道，突然惊觉这句话不像是自己说的。
桔梗转头看着他，正色道：“只要人心中有盏灯，就可以了。”
犬夜叉心头一震，低头看着杯中的氤氲。桔梗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考虑要不要开口。
“……我母亲在我十岁的时候就死了。”
“……”
“她临死前还念着那个人的名字。但他终究还是没来……”犬夜叉觉得说出这十几个字的时候真是太难了，不过说完以后，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
“所以你怨恨你父亲。私生子的身份，也让你一直以来受到很多不公正的待遇。”
“哼，我不在乎。”
“我知道。”
“……”
“犬夜叉，你想人为什么会有灵魂的说法？为什么我们现在很少提及鸟兽或是花草的灵魂？”
“……不知道。”
“我想，那是因为，我们爱着死去的人。”桔梗呷了一口水，眉尖微微一蹙，继续道，
“当然也可以说我们恨着死去的人。但是，如果你真的恨他，那么死亡不正是最好的泄恨方式吗？”
犬夜叉不自觉地握紧了杯子，“你是说……”
“是的。”
是吗？他从来没有恨过他？事实上，他也根本无法恨他？
“为什么不能坦然一点面对你真实的想法呢？”
片刻的沉默。
桔梗又喝了口水，换上了轻松的语调，“你想过下辈子做什么吗？”
“啊？”
“想你也没有。”桔梗眨眨眼睛，笑道，“我想做一颗草。山中的野草。漫山遍野都是我的伙伴，我混杂其间，没有名字，没有颜色，自由地生长，自由地消亡。”
“切，我下辈子还是我！”犬夜叉没头没脑地说。停了一下，他嗫喏道，“如果我下辈子还是我，你愿意还是你吗？”
桔梗怔了一下，微笑不语。犬夜叉看到她低头喝了一口水——这个算是点头吗？

冬日的阳光总是转瞬即逝，犬夜叉和桔梗走在回去的路上，任斜阳依依不舍地将二人的影子拉得长长……
“恩，你明天早上几点的飞机？”
“八点。你不必来送我的。”桔梗站在饭店门口，笑道。
“恩，那么再见了，”犬夜叉低头加了一句，“你好好休息。”
“恩。晚安。”
犬夜叉心里一阵欢喜——她竟没有跟他说再见而是道了晚安！其实，每次面对她的时候，“再见”是他最不愿意用的结束语。犬夜叉细细回味着这声晚安，走在寒夜的街道上，这个冰雪覆盖的札幌，在他眼里也竟变得暖意融融起来。
“毕竟是新年了呢，‘万家灯火’啊！”犬夜叉自言道。不曾觉远处黑暗中一辆汽车的车灯亮了下，两柱白光极为刺眼……

当犬夜叉飞奔进机场大厅的时候，大屏幕上正显示着八点十六分。犬夜叉绝望地盯着不断滚动的屏幕，连脚步也无法移动了。睡得香甜的他，居然浑然不觉昨夜的大雪。他能在九点之前赶到机场已经是奇迹了——这是出租车司机的说法。
犬夜叉仍旧不甘心地穿梭于人群之中。也许她改变了主意，也许她还想再看看这里的雪景，也许她还在等他……然而，一切似乎都只是“也许”。心一点一点往下沉，犬夜叉终于转身走向出口。

“犬……夜叉？”
犬夜叉不敢相信地转头。
桔梗也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手里拎着一件小巧的旅行箱。
一阵激动涌上犬夜叉的心头，他快步向她跑去。
桔梗眼中的惊讶也早已换上平静的笑意，她迎了上去。
“你还是来了，谢谢。”
“你不走了吗？”
“哦，不，是大雪的关系，飞机要耽搁一个小时。”
“哦。”犬夜叉极力掩饰心底里的一丝失望，毕竟他还是赶到了。
两人对望了片刻。桔梗的目光落在他有些凌乱的头发上。
“总是那么急冲冲的……”她抬手帮他把乱发撩到肩后。蓦地，她怔住了，他也怔住了。
她的手擎在半空，仿佛忘了收回去。
他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仿佛从未看得这样仔细，并且再也无法移开。
一时间，喧嚣隐退了，人群不见了。
他觉得眼睛里有热热的东西要喷涌而出。他听凭情感的洪水一泻千里，将他淹没，令他窒息。不管怎样，他不想再和眼前的人儿分开了，一刻也不行……

他呼吸着她发间的清香，感到她的身体先是一僵，然后，“砰”的一声，她手中的箱子落在了地上……

做人也好，做草也罢，我认为只要能跟桔梗在一起……所以来做约定……

第七话 情人节


春日的京都大学，风和日丽的典范。乍暖还寒的空气中早已夹融了等不及要破土而出的花草的芬芳。再过些时候，等到樱花遍开，风动送花香，京都大学该是怎样的美？樱园该是怎样的美？犬夜叉停下脚步，——事实上，他是想停下这种思想——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他的任何想法都会遐飞至与她有关的一切？樱园，教堂，草坪，公园，机场……可是想来想去，似乎竟也只有这些。自从那日分别后，他们就再没有……即使是在校园里，甚至是她的课堂上，见了面也不过是匆匆一笑，或许如戈薇所言，她真的很忙？忙得顾不上递给他一个温柔的眼神，忙得忘记了札幌机场？——再不快点就要迟到了！犬夜叉努力把自己拉回现实，加快脚步，飞奔起来。迎面而来的气流鼓动起的他的银发，仿佛在他耳边大声喊着：不！不会的！

织田教授的课一向都令学生着迷，然而现在他也要集中十二分的精力才不至于每每发现笔记本上已经记漏了大段大段的文字。蛇曾经挤眉弄眼地说他自从回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笑翻了七人队和弥勒珊瑚他们。……

下课铃声终于响了。犬夜叉把纸笔扔进书包，又把书包甩上肩头，随着人流走向门口。
“犬夜叉！”织田教授叫住了他。
犬夜叉心虚地踱回——毫无疑问，他这堂课又走神了。
“桔梗小姐，咳咳，也就是校长大人说请你下了这节课到她办公室去一下——喂！”
“我知道了！谢谢您！”犬夜叉钻出人群，回头冲织田教授挥挥手。
是的，他当然知道校长大人就是桔梗，而且她要见他！她想要见他！
这个“事实”让他几乎飞起来，忍不住施展了几下小伎俩，灵活地穿过一簇簇人群，惹得女孩子们几声惊呼，一片赞叹。——如果说以前这样是为了躲避旁人，现在的他早已习惯了，只是喜欢让风儿撩起他的头发，听它大声说：不！不会的！

按捺下躁动的心，他直接推开校长办公室的大门，走了进去。

对面的大玻璃窗前立着两个背影，其中一个是他朝思暮想的，大概是是光线的原因，白日下，她的身影显得更加削瘦。两个人显然正在说话，听到有人进来，谈话声戛然而止。犬夜叉觉得他还能感觉到她的声音在空气中波动。
织田靖和笑着迎了上去——桔梗做了一个细微的拦阻的动作，不过靖和并没有察觉：
“犬夜叉同学！好久不见！真不好意思要麻烦你在这分合同上签个字，是有关图书馆承建的事情，因为你是设计师之一，所以……只要签个字就可以了！”
犬夜叉眉头皱了下，目光越过靖和的肩膀，看着他身后的桔梗，桔梗冲他点点头，微微一笑——原来“请”他来就是为了这种事？
“唔，好的。”他接过靖和递过来的笔，草草画下了自己的名字。
“太好了，”靖和欢喜道：“这样就没事了，对吧，桔梗？”
犬夜叉抬头挑战似的看着靖和。
桔梗抿嘴一笑，“是的。不过我还要跟犬夜叉同学谈些别的事情。”
靖和似乎吃了一惊，不过他马上恢复了从容的神色，莞尔道：“那好，你们谈，我要去忙这个了！”他晃了晃手中的协议书，临走时向桔梗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眼。

房门被随手关上。“喀嚓”一声，使犬夜叉意识到他终于又一次跟她单独在一起了。
犬夜叉打量着这间他曾经来过的校长办公室，打定主意在没想好说什么之前不去看桔梗的眼睛。——红木的办公桌，一盆美人蕉立在桌旁，墙上挂着蒙得里安的几幅构图，高大的落地窗，——就在几分钟前，窗前站着她，刺目的阳光照着他的眼睛有些疼……

“恩，这屋子的采光不错。”他不知自己怎么会说了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桔梗坐到办公桌前，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在她对面坐下。她从抽屉里拿出几张表格纸，摊在桌面上，低头审视起来——她的睫毛好长，好似能拨动阳光，那对睫毛下的眼睛，是在看这几张纸，还是在读他的心？她的脸色总是象牙一般的白皙，不过太阳的光晕却刚好可以补上些红润，只是，她似乎真的瘦了，颈窝处依稀可见的秀骨让他不忍再看——她抬头迎上他琥珀色的眼眸，嫣然一笑。他的心立刻平静下来。


众人兴高采烈地走进花店里面，各自落座。吃了些点心后，蛇嘟嘟囔囔地开口道：“从去年圣诞节开始，每次聚在一起，犬夜叉总是落单。”
“人家比较忙嘛。”弥勒笑道，“圣诞节的时候也没见到桔梗小姐呢。”
戈薇笑了：“姐姐有事情，去了札幌。”
“哦。这样啊。”珊瑚接话说，毫不理睬弥勒陪上来的抱歉的笑脸。
“犬夜叉，圣诞节的时候你在哪儿啊？”蛇伸着头，盯着犬夜叉，“怎么回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温柔了。哈哈，是不是某某的礼物让你变成忒地多愁善感了呀？——哎哟！”
蛮伸手敲了蛇一记刨花：“你倒是变得越发的八卦了。”
众人大笑，犬夜叉也跟着笑了笑——是吗，他变得……温柔了？
“说真的，你到底去哪了呀？”弥勒转头向犬夜叉笑道，“总不至于不方便说吧？”
犬夜叉看了看弥勒，又望了望众人，想起昨天在校长办公室的情形，千愁万绪再次翻涌上前——那片夕阳，那座机场，是在哪里？
“在哪里呀？”蛇歪着头，好奇的眨眨眼睛，双脚登着地板，身体带动椅子来回晃着。
“在……札幌。”
“札幌？！”蛇咚的一声坐直了。
“札——”弥勒好像被噎到一样，“这么……巧……”
犬夜叉有些吃惊地看着大家的反应。他环顾了一下，只见众人都是一幅不敢相信的模样。——除了戈薇，她脸上的表情让犬夜叉突然有了种莫名的熟悉……

片刻的寂静。

最终打破这沉默的是前来买花的客人。
“哦，对不起，本店今天不开业，恩，是……现在要关门了……”戈薇的声音从前庭传来，听起来有些颤抖。
送走了客人，她勉强向大家挤出一丝笑容：“我突然想到今天应该去陪爸爸过情人节，他一定很想念妈妈。”
“戈薇……”珊瑚关切地注视着她，却好象不知说什么好，“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你们去玩吧，我关了店门马上走。我去换件衣服。大家，再见吧。”
戈薇撇下众人，噔噔噔奔上二楼，接着是砰的关门声。
大家面面相觑。
“我看，我们先走吧，谁也别留下。”弥勒建议道，递给珊瑚一个坚定的眼神。

犬夜叉走出花店，试图理清这奇怪的一幕。然而刚迈出几步就被弥勒从身后叫住了。
“犬夜叉，”弥勒跟上来，“这么说，那件事是真的了？被一些好事者在私底下传开的事？”
“什么？”
“你和桔梗小姐之间……”
“我们，我们……”犬夜叉不知从何说起。
“不必说了。”弥勒摆手道，“真没想到，你原来是和桔梗小姐……唔，其实我早该猜到的，”
“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犬夜叉想了想，说。
“你……心里很希望有些什么，是吧？”弥勒看着他，试探道。
“……”
“犬夜叉，作为朋友，不管你选择了谁，我都只会祝福你。桔梗小姐大概是你的初恋吧？第一次迷恋一个人的原因是会很多的。桔梗小姐那样美丽，优秀，的确是心仪的对象。不过，若不是你亲口承认，我还真不敢相信呢。桔梗……她的心思太深了，我虽然阅人不多，但是还不曾发现像桔梗这样城府深极的女子。这样的女子肯定是吸引人的，也是你我这样的俗人猜不透的……”
弥勒整了整衣领，“我就说这些吧。祝你好运！”
他回头看了看怒气冲冲走上来的珊瑚：“珊瑚，走走，我们去看电影。”
珊瑚狠狠瞪了犬夜叉一眼，不情不愿地被弥勒推着走了。

“这样的女子肯定是吸引人的，也是你我这样的俗人猜不透的……”犬夜叉细细体味着这句话，全然没有心思计较珊瑚的神色。
是吗？他猜不透她？难道他一直猜不透，一直……猜错了？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犬夜叉！我是蛮。听着，不管你跟谁好，我现在需要你帮帮蛇。”
“什么？”
“你们都不知道，蛇就要被除名了。因为作弊！他就是这样没轻没重，把自己的试卷到处推给别人看……”
犬夜叉听着蛮气急败坏的陈述，渐渐明白了。
“校务已经私下通知他了，但他不让我告诉你们。”
“我该怎么帮他？”
“作弊的罪名是校务和董事一起研究确定的。但是退学令却只能由一个人签发。”


犬夜叉坐在台灯下，小心地拆开了那个包得精精致致的盒子。——去年从戈薇手里拿到这礼物，回来便匆匆地订机票回札幌，礼物也就随手锁进抽屉了。
一块奖牌大小的鹅卵石，难得的是石面光洁温润，倒有几分玉石的触感。犬夜叉不禁想笑：他上国小的时候，周围的女孩子们就痴迷于收集各色各样的小物件——糖纸，彩珠，贴画，当然也包括漂亮石头，犬夜叉可以肯定这是戈薇的珍藏品。——它的颜色很特别，鹅黄的地子，中央处有一抹淡淡的朱红，仿佛是滴刚入水的墨，将化未化般晕开在石面上，铺成一个红桃心的轮廓，……犬夜叉极力调整了下眼睛的焦距，再次确定了这个形状。
他的心被狠狠地戳了一下，与戈薇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一幕幕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她笑着向他道谢，她欢喜地捧来自制的糕点，她红着脸点头答应做他的舞伴，她高兴地接过那条红丝带，她沙哑着声音下逐客令……

犬夜叉不知自己辗转反侧了多久才沉沉睡去，只是醒来发现第二天依旧是个明媚的日子，灿烂的阳光，徐徐的春风，葱翠的绿叶青草，似乎都在兀自高兴，完全不理解他的心事重重。犬夜叉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京都大学的校门。——他本应该早些到的，只是一想到送行的人中肯定会有戈薇，平生从未有过的退缩占据了他的头脑。
“犬夜叉！”蛇冲他挥挥手，兴冲冲地喊道，“我们在这儿！”
犬夜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快步走了过去。戈薇，蛮，弥勒，珊瑚，还有七人队的其他五个都到了。
“对不起，我来迟了。”
“没关系。”蛇连忙说，紧张地看了蛮一眼。犬夜叉知道，他是怕蛮还在生气，要同他理论。不过此时的蛮倒是平静得很，他默默地帮蛇核对着行李，书册，一言不发。——比起七人队其他五人的悲怆，弥勒的无奈，珊瑚的惋惜，戈薇的关切，他无波无澜的神情更让犬夜叉觉得难受。
“不管去哪里，要保持联系啊！”弥勒嘱咐道，“需要帮忙的话，一定要开口！”
“恩！”蛇高兴地点点头，“放心，我一落了脚就通知你们，我起码还有手机嘛。”
“就算他不说，我也会告诉大家的。”蛮突然开口了，“过几天我也要走了，现在正在办退学手续。”
“什么？”众人吃惊道。
“为什么？”
“可是……”
“这怎么行？”
蛇惨然一笑：“大家都别劝了，我已经试过了，他是个疯子。”
犬夜叉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蛇走了，蛮为了惩罚他的无能也要走，七人队解散了，——如果他能跟桔梗好好说，——他跨到蛮跟前：“蛮，我……”
蛇冲犬夜叉摇了摇头，笑了：“犬夜叉，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蛮要离开京都大学，是因为……他最爱的人是我。”蛇说着向蛮投去一个幸福的眼神，“所以能选择离开，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蛇转身看着犬夜叉，想了想，笑道：“而你呢，你不会离开京都大学，是因为——”
弥勒一个眼神制止了蛇继续说下去。
“公车来了。”珊瑚提醒道。
大家帮蛇拎起行李箱，走出校门。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绕过公交车在学校门口前潇洒地停了下来——织田靖和一边下车，一边拿着手机柔声道，“……好的。你马上就到了？……”
犬夜叉和众人不由得将目光转向校门口——桔梗一面收起手机，一面走了出来，她似乎走得很急，气流轻轻撩起她双鬓的长发，织田靖和笑着关掉手机，转到汽车另一侧，桔梗向他点头致意，嘴角轻扬，然后，她瞥见了犬夜叉他们，桔梗略一惊讶，接着马上就明白了，她的笑容只僵了一下，便把眼睛转向了织田靖和。
靖和为她打开车门，桔梗坐了进去。轻微的引擎发动的声音，汽车平稳地启动，飞快地消失在车流中……

送走了蛇，犬夜叉跟大家互相道别，想独自走回宿舍，却又否定了这个打算，——他实在不愿意一个人呆着，让无数思绪撞击他的大脑。——去看看图书馆的施工吧，已经有段日子没去了。

犬夜叉走进正在改建的图书馆的外围工地，——虽然门口挂着“非工人员，禁止入内”的警示语，门卫早就认出了这个作为设计师之一的“银头发的小伙子”。


“犬夜叉！”织田教授在三楼平台上冲他挥挥手，犬夜叉觉得内疚得很，——织田教授六十岁了，还常常来施工现场走走。
“去顶楼。”犬夜叉搭上作业用的升降梯，毛坯的墙面，在他面前渐渐下沉——升降梯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犬夜叉下意识地抓住升降梯的护栏，可是护栏却仿佛突然沉了下去，犬夜叉觉得脚下一空，整个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飞快地拉回地面，尽管风在他耳边呼啸着试图将他举起，但那力量实在太强大了，……他抓不到任何东西，只得听凭那力量的牵扯，将他拖向深渊……
阳光，那么刺眼，人群，那么嘈杂，为什么这么多人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走开，不要，他只想让一个人来，拉他上去，带他走……

……双腿好痛，他厌烦地醒来，想赶走这疼痛的肇始，一双眼睛映入他的视线，红红地，泪痕还在。他的心颤抖了一下，想抬手擦干那些泪水，无奈手臂却不听使唤，——桔梗，是你吗？

“犬夜叉，你醒了？很疼是吧？”戈薇的声音。
他完全清醒过来：“这是哪里？”
“医院，你受伤了。还好只是伤了骨头，大夫说精心调养一段日子就会没事了。”
犬夜叉试着挪动双腿，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他还没来得及掩盖脸上的表情。
“你别乱动啊！”戈薇关切道，“你想要什么？喝水吗？”
犬夜叉把头转向一边：“戈薇，你……一直在照顾我吗？”
“恩，还有珊瑚，弥勒他们……”
“麻烦你……扶我坐起来好吗？”
“哦，好。”戈薇轻轻将病床摇起，又帮犬夜叉调整了一下背后的枕头，“舒服些了吗？”
“恩。”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右手——还好，总算还可以写字，画图。
戈薇在他床边坐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你……吃水果吗？你右手可以动，我帮你削个苹果好吗？”
“不用了，谢谢。——我是说，谢谢你来照顾我。”
“没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嘛。”
戈薇顿了下，定定地看着犬夜叉，她的眼睛里有些亮晶晶的东西：“犬夜叉，我……我……”
别说，犬夜叉忍不住在心底祈祷：不要说——
戈薇看着他的眼睛，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我们，一直都会是好朋友，对吧？”
犬夜叉顿时觉得如释重负，他不敢与戈薇对视：“恩，当然。”
“太好了，太好了……”戈薇喃喃道，两行眼泪却再也止不住了：“讨厌，怎么会……停不下……”
犬夜叉觉得他的心给揪紧了，他想安慰她，他此刻只想帮她擦去泪水，只要她不哭，怎样都行……
戈薇睫毛上挂着泪滴，身体因为抽泣还在不住地颤抖。他伸出右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崩溃般伏在他肩头，恸哭失声……

呆在医院的日子，尽管有冥加周到的照顾，弥勒珊瑚他们也是每天都来探视，犬夜叉还是感到挥之不去的落寞——他想出去，他要奔跑，他要去那座园子，看看她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来过问他……

“犬夜叉，这位是奈落先生，京都大学的董事，他特地代表京都大学来看望你。”弥勒领进一个中年男子，一边介绍，一边递给犬夜叉一个忧虑的眼神。
“我是代表个人来看望犬夜叉同学的，”站在弥勒身旁的人微微一鞠躬，“但是学校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确应该追究有关人士的责任。”
他抬起头来，一双锐利的眼睛直逼犬夜叉，尽管那眼神已经放得相当柔和，但是乖戾和奸猾却是难以全掩。犬夜叉一惊，这双眼睛，他见过。就在一号会议室里，当时的这双眼睛满含着嘲讽和轻蔑……
“承建公司竟然用这样低劣的施工队，造成无辜学生受伤，真是不可饶恕。在下认为犬夜叉同学应该提起诉讼，为自己讨回公道。当然，我作为校董事是绝对支持你的，我想学校所有有良知的人们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犬夜叉同学，世事险恶，你应该从现在开始学会保护自己，反击一切危害你，伤害你的人和事。这是一个过来人的忠告。”奈落停了下，似乎是在等犬夜叉充分领悟他的“忠告”，“如果你打算起诉，可以打电话给我。”他把一张名片放在床头柜上，“那么，我告辞了。”

弥勒将奈落送出去，关上房门，转身看着犬夜叉：二人眉头紧皱，似乎都在思考什么……


“他究竟想干什么？”犬夜叉忍不住道，“他曾经阻止我参加图书馆的改建，不过当时他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织田教授。”
“恐怕……他这次也不是针对你，而是织田靖和。”
“什么？”
“施工过程中由于建筑方的疏漏造成的受伤事件，只要第一受害人提起诉讼，法庭是会追究责任的。别的不说，单是起诉所造成的舆论，足以毁掉一个人目前的事业。”
“这事和织田靖和有什么关系？”
“犬夜叉，我听说学校董事会这一阶层有些貌合神离，好象是分成了两派，如果拿这件事做法，是很高明的扳倒对方的手段。而这次承建公司的招标是织田先生全面负责的——如果我的消息准确的话。”

犬夜叉想起他不久前补签的一份合同：“你说的对。而且……他们的手续，似乎还有懈可击。”
弥勒盯着犬夜叉，“难道你……想起诉？”
犬夜叉惨然一笑，不管不顾道：“那又怎样？”

几声急促的敲门声，不等他们说请进，房门已经被推开了。——犬夜叉的心情马上雀跃起来。
进来的人是桔梗，她显得有些疲倦，满屋的阳光似乎也无法红润她苍白的脸。
桔梗冲弥勒礼貌地点点头，走到犬夜叉床前：“好些了吗？”
“恩，没事了，……你放心。”
“犬夜叉，我这次来的急，马上又要走，其实……我是想拜托你一件事的。”
犬夜叉心一沉，他已经隐约猜到了她要说的话。
“犬夜叉……”桔梗迟疑了下，“关于你受伤的事，我希望你不要上诉。”
弥勒和犬夜叉交换了一下目光：“恩，你们谈吧，我到外面去。”
他看了犬夜叉一眼，犬夜叉从他眼神中读出了“沉住气”的嘱咐。
犬夜叉目送弥勒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这才转头望着桔梗。
“我只想问一句，你是因为织田靖和的关系来找我的吗？”
桔梗略一沉吟：“是的。——但是这件事决非只关系到织田先生一人。我……以后再向你解释——”
“不用了，我能理解，”
“……”
“但我不答应。”犬夜叉停了下来，想欣赏一下这句话的效果——看她美丽无波的脸变得动容——尽管这饮鸩止渴的方式加重了他的痛苦。
“你看，你应该能料到我的反应的。”他不顾那越来越重的苦痛，只是一心想刺激她，震撼她，让她吃惊，让她不知所措——或许一刀刀割伤自己的确能让人得到另一种快意。

桔梗的眼睛恢复了既往的清澈平静：“犬夜叉，我是为了京都大学才来拜托你这样做的。”
他看着她，觉得自己真的该放弃了。
“请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要告辞了，我去……找你同伴来陪你好吗？”
犬夜叉听得出，“好吗”二字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桔梗转身走到门口，扶住把手，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祝你早日康复。”

房门被轻轻带过关上了。犬夜叉呆呆地坐在床上，此刻的他，不知自己的心情究竟是空虚还是沉重。

“犬夜叉！”戈薇拎着一盒便当走了进来：“尝尝这次的怎么样，我对那个煎蛋很有信心呢。”
戈薇在他身边坐下，把便当放在他面前的小桌上：“等下，先擦擦手。”
她递给他一个毛巾。
犬夜叉看着那张笑脸，——一样清澈的眼睛，一样美丽的眉宇，还有……从来不吝惜给他的笑容……虽然不够高贵，但却足够自然和真诚。

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端详过眼前这个女孩，因为桔梗太阳一样的光芒盖过了她吗？
可是，那样的笑容，……

“戈薇……你那天，为什么要哭？”
“恩？”戈薇顿了下，想了想，道：“你被抬进医院的时候太吓人了。我还以为……”
“为了我……哭吗？”
“……”
不想她，不要再想她了——犬夜叉望了望窗帘上粼粼波动的阳光：
“戈薇，做我的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