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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赤】《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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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燃战吧,是阿征的同人中篇应援OwO
稍微修改了一下www
半架空世界,双赤陌生人设定w
所以窝给仆赤取了新的名字“白鸟胧”/w\
《泰坦尼克号》梗,BE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4-09-08 12:39回复
    Chapter 00.
    赤司独自默立在盥洗盆前,其中则放满了清水。他的面前是擦拭得纤尘不染的镜子,能将自己的面容看得分明。
    那是与白鸟胧极其相似的眉梢眼角,却不如对方凌厉。眉宇之间少了些许历经世事的过早沧桑与倨傲,显得太过温润。赤司的目光中也皆尽是木然,而不似白鸟的波澜不惊。
    良久后,他拿起一旁的剪刀,指尖挑起覆盖在额前的几缕已显得过长的刘海,没有任何犹豫地将它们分离。赤发在空中荡出几个微小的弧度,落入水中。
    水面波纹一圈圈漾开,逐渐扩散,最后却归于平静,有始有终。而并不像赤司与白鸟。
    很快,水面便被他剪落的赤发占据,赤司的眼瞳因此而灼痛起来。
    他微微阖起双眼,从上衣袋中取出银色的戒指项链,仔细地将它系在脖颈上。链子并不算太长,恰好垂落至胸口。
    就像是他将他置于心口。
    赤司望向镜中的自己,有着和白鸟胧一样的细碎刘海以及相似的面容的自己。
    可即便再相像,他终归不是对方。在白鸟的身上,存在着太多未知。一个难以去确认的名字, 一幅他亲手描摹的画作,一条银色的戒指项链,一个落在额前的冰凉的吻,一个拯救他于危难之间的哨子,一句颤抖着的话语……
    这就已经是赤司征十郎所拥有的,有关白鸟胧的全部了。
    他启唇,声音涩哑地仿着白鸟的语气,轻声唤道:“征十郎……”
    失去白鸟胧的第五个月零二十天,赤司依旧没有落泪。
    一切已永久沉没。
    ————————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4-09-08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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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乐意告诉小征,虽然我并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实渕很快答应了赤司的请求,仍然是懒散着声音说,“有关这件事,他只告诉过我,可以称呼他为‘胧’。”
      “我和胧认识大约是两年前,就在我常去的京都的街头篮球场上。他大概二十出头,技术很出色,所以我们很快就熟络了,经常相约来这里一起打球。但在几个月之后他突然告诉我,他要离开京都。我记得,最有趣的是我询问过他的职业,他却告诉我,只要不违背道德,他什么都做。”实渕微眯着眼睛望向前方,声音逐渐变得低沉,仿佛陷入了回忆当中。
      二十出头的赤发青年熟练而迅速地运着球奔跑在场上,一个骤停便将球投出了手。
      实渕走上前去弯下腰拾起方才稳稳落入框中的篮球,并问:“介意在一起打一场吗?”
      后者闻言侧过头打量着实渕,没有立即开口回应。实渕发觉对方金色的双瞳中满载着莫名的沧桑,眉宇间透出与年纪不符的凌厉。
      还真是个有些奇怪的人。实渕心想。
      过了几秒之后,他轻笑道:“我并不介意,请来吧。”
      一贯对自己抱有信心的实渕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却仍旧落入对方的掌控之中,处在了下风,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你赢了,而且技术很出色,”实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喘着粗气向赤发的青年说,“对了,我是实渕玲央,你呢?”
      “称呼我‘胧’即可,因为我出生于十二月。”
      ————————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4-09-08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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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2.
        耐心倾听完实渕的叙述之后,时间已算不上早,赤司便与对方分别。他在甲板上信步闲庭,夜晚的海风带有些许萧瑟的寒意从他的指尖流逝。却仍然有什么事物在破坏这整片宁和,对方与周遭的一切被区别得分明。
        对方孤身一人
        灼目的赤发在黑夜中格外显眼,胧状似随意地坐在海风萦绕的甲板上,左手斜搭在支起的左腿上。他的面前摆放着将棋棋盘,似乎正在独自博弈。
        他低垂着头,细碎的刘海扫在额角上,眉宇间满载着实渕所说的莫名沧桑之感,日阳般的金色双目中同样波澜不惊。
        赤司默不作声,却还是缓步了过去,俯下身来观望着棋局。红色一方的大致布局,他曾经在书籍上翻阅过,黑方的布局赤司虽然不曾见过,但是却非常精妙。或许正是出自眼前人之手。
        “看来你也钟情于将棋,是吗?”胧一手点着棋盘,有些漫不经心地发问,似乎对赤司的到来早有察觉。
        “是的,”赤司颌首,试探性地回问,“胧君会介意我的参与吗?”
        闻言,胧微微皱眉,兀自从棋局中抬起头来望向赤司的所在。赤司果然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些许惊诧的神色。
        两人都拥有着过分相似的灼热发色以及眉梢眼角,如同双生。然而,予人的感觉却大相庭径,相较于赤司的温润明朗,胧则更为凌厉倨傲。
        “你是第一个令我感到如此惊奇的人,我几乎要以为你是另一个我,”沉默了半晌后胧舒展开眉头率先开口,嘴角略带兴致地勾起,“是否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初次见面,我是赤司征十郎。” 赤司说。
        “你可以称呼我‘胧’,请多关照。”胧则依照惯例回应道。也许是出于某种原因,他并不愿透露自己的姓氏。
        又或者说,他没有姓氏,也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出身何处,他只记得他生于十二月,故而称呼自己为“胧”。
        “那么,征十郎愿意和我下这一局棋吗?这是我的邀请。”他摊开手,笑容有些肆意张扬。
        赤司并没有拒绝,似乎胧的身上有事物正将他牢牢吸引。他弯下腰盘坐在甲板上,径直拿起红色的“角行”:“我们开始吧?”
        “你能看出来?那倒很不错。”胧摩挲着下颌在进行斟酌,也提起一枚棋子继续布局。
        赤司却并不继续沿按棋谱上红子的走法,他依照自身的判断和思路更改了布局。正因如此,胧抿着唇,态度也一改方才的随意,开始认真应对。
        他破解开胧设下的局,却又陷入更大的迷局当中。红色与黑色在棋盘上交织错杂,相互厮杀、吞噬着。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4-09-08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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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场战役进行得丝毫不轻松,两人的额角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双方每走一步棋都必须进行缜密的思考,唯恐在对方面前一步走错便满盘皆输。仿佛棋盘上尽是千军万马,而他们运筹帷幄。
          “和局。”赤司看着胧的双眼叹了口气,语气中流露出钦佩。指尖轻点在“王将”上,又似乎带有不甘。
          他的将棋造诣原本已属顶尖,甚至曾经令职业棋手汗颜。但能与他和局的人寥寥无几。
          “征十郎很出色,但布局中的杀伐之意有些明显……至少对我而言,”胧低声说着,表达了自己对赤司的赞许与惋惜,“将棋是一种交流的方式,它告诉我,你需要更多的历练。”
          “的确,这也正是我这次的旅行的目的。”赤司惊讶于胧对自己的心绪的了解程度,却也感到合乎常理,他们的确太过相似。
          相似的容貌与才智、声音与口吻,几乎就是对方的复刻版。但在他们之间,根本也没有所谓的“原版”存在。这一切使得他们一见如故,彼此有莫名的熟悉感。
          “原来如此,”他笑道,眼底神色却没有一丝波澜,“征十郎介意和我聊聊玲央吗?应该是他将我们认错,并且告诉了你有关我的事。”
          “实渕只说了一些很普通的事情,但令我在意的是,胧的职业……”赤司有些犹豫,却还是说出了口。血色的瞳眸里有些许不自然的神色,但转瞬即逝。
          他说:“那句话确实只有字面上的意思。我做过许多不违背道德的职业,但都因为要离开当地而辞掉了。”
          “自由。”赤司联想到了自己曾向往着的毫无定义的虚假事物,吐露出的简单音节有些苍白无力。
          但自由,也许只是他无法通过胜利来赢取的事物。就像我们生存在这世界当中,却永远无法得见这个世界。
          “时间不早了,”胧没有对赤司的说法作出任何回应,而是利落地起身,侧过身子望着赤司,“但征十郎如果还有兴趣的话,可以在明晚黄昏的时候到甲板上来。”
          这只是一切的开端。
          黄昏的光影洋洋洒洒地铺陈在他们身上。他们在余晖包裹之下,在甲板上侧过头去,与对方无话不谈。
          他们明明是两个极端,但却又如此契合。胧向赤司诉说着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无论是普罗旺斯里薰衣草的绚丽烂漫,还是北欧小镇的静谧安恬。
          这些光景被赤司统称为,“自由”。胧得到了与赤司不同的极度的自由,代价却是尝遍世间疾苦。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4-09-08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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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降生后短短七年之间,他的家世从鼎盛到衰落。他孤身一人穿行在大阪的街头巷尾,漫无目的,不知所往。他领略过太多的人情冷漠世态炎凉,因而,哪怕年仅二十六岁,他的眼神也早已沧桑。
            “这就是我的‘自由’,”胧在最后说道,他的右手覆盖心口上,面容平静,“征十郎还在向往吗?”
            日阳坠落到海面上,与倒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除了时间似乎还别有他物沉淀其中。
            ————————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4-09-08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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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两位现在有带笔吗?”被如此相似的两人看着并不是一件令人感到舒服的事,实渕有些尴尬,但也并没有忘记自己该做的事情,轻声问道。
              赤司摇了摇头,眼神之中带有歉意。他并没有开口说,很抱歉,他没带笔。但实渕也清楚他的意思。
              他的目光随着实渕一起来到胧的身上。胧在两人的注视之下,镇定地伸出手从上衣袋中将取出钢笔并递与实渕。
              “那么,胧有纸巾吗?”实渕朝赤司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心底计划着什么,继续问道。
              “我想我应该有。”他说着,凭借回忆试探性地翻找着衣袋,很快便也取了出来。
              “……请再拿个随意门出来吧。”赤司作出一本正经的模样,目光坚定地看着胧。他竟然这时才知道胧的机器猫属性。
              “我没有那种东西……”
              “胧的口袋还是那么神奇,”实渕看着两人笑了起来,将纸巾还给了胧仅拿着笔离开,“对了,小征可千万别剪掉刘海,否则我就真的没办法分辨你们了。”
              “胧和实渕之间,果然很了解。”他的声音因为海风的经过而有些缈散,有如清泉。发出了类似嫉妒的慨叹,在此之前他从未有过之类的行为。
              “白鸟胧,”胧的语气像是在纠正对方,内容也有些无端莫名,“我的姓氏是白鸟(しらとり)。”
              这同样是他初次向人透露姓氏。即便名字对于他而言毫无意义,不过是沧海中随波沉浮的微小一粟。
              鸥鸟自低空掠过,拍打羽翼的声响清脆而有力,白色的身躯与浩瀚的湛蓝相得益彰。
              白鸟,纯白的飞鸟。
              赤司的视线追逐着它们,尝试着说出自己的联想:“胧是因此海鸥才来海上的吗?”
              “还因为北极鸥,”对于赤司的答案,胧不置可否,“我在尝试着回到原点。”
              北极鸥会自冰岛飞越浩瀚海洋前往南方,但无论如何它最终仍要回到原点。
              白鸟胧所追逐着的并不是自由,而是不可寻求的“原点”,又一毫无定义的虚假事物。
              他们是如此的相似。
              ————————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4-09-08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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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司的视线依然在窗外,天空呈现出病态的黑灰色,与海平线相连结的天际被勾勒出些许苍白,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绘卷。海面也不复往日的无暇湛蓝,一切正预示着风雨的到来。
                “抱歉,很辛苦吗?”胧适时地开了口,片刻的宁静被轻而易举打破。
                赤司抿了抿唇,说:“没关系,这也并不算什么。我很期待胧的画作。”
                相比于自己曾接受的繁琐课业,这的确已算不了什么,说不上是疲累。怀有期待从而去完成某些事的人也总是不知疲倦。
                “是吗?看来,真正的征十郎与我所想象的有些不一样。”胧无端地说道,语声里有轻微的笑意。
                “胧也同样令我无法看透。”白鸟胧的所想所感同样令赤司无法参透。 即便对方温和相待赤司仍旧觉得自己与他相隔甚远。
                “或许征十郎还是不要看透我为妙。这可以算作是我的忠告。” 他将笔尖顿住,抬首凝视着赤司的身影,语调低沉。
                看透真实之人终将坠入惶恐。
                “那么,谢谢胧的忠告。然而,决定权终归掌握我的手中,有些事物因人而异,”赤司似乎已料到了对方的回应,依旧保持着平静地微笑,“不必太过担心我。”
                有什么事物正从心底逐步弥散,仿佛蔓生的枝节。赤司已经在那些瞬间里将自己关于白鸟胧的全部情绪理解透彻。从始至终,他没有丝毫的悔意。
                不俯瞰世界,便看不到真实。
                “所以征十郎和我想象的并不完全相同,”闻言,胧兀自笑起来,满目尽是赤司所未能目睹的爱怜,“稍后一起去甲板上吗?游轮会在几天之后到达目的地,我们这样的时间所剩无几。”
                有些人最好终其一生都不再相见,否则,一切将会背道而驰。
                墨色的云层逐渐消散,远去苍穹尽头。日光蔓延到了甲板上。他们就这么默立着。
                “胧有考虑过吗?世界的尽头究竟在何处……”
                赤司打破了沉默,率先开口。他将视线投到海面上,似乎在无尽海水之下,存在着他这毫无意义的问题的答案。
                因为地球是永不止歇的旋转着的球体,所以真正的“世界尽头”并不存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处,都可能成为“世界的尽头”。
                “也许是一切的原点,”胧看着赤司,开口答道,“所以没有人能够抵达。”
                是长久的沉默。
                “所以说,如果无法抵达原点,安定下来也无妨,”暖色的余晖将赤司的眉眼映得温润异常,他望向追逐日阳而远去的鸥鸟,轻声说着,“总是在飞翔的鸟,现在应当已经疲倦了。也许,它可以尝试在我这里停下来,而我则愿意接纳它的一切。”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4-09-08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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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了,他的语声有微微的停顿,视线也重新归结于胧身上。赤司侧过身朝胧伸出手,恰巧海风正拂起他额前有些过长的刘海,连带着纯白色衬衫的衣角。
                  赤司逆着光,余晖将他的轮廓稀释,如同着色浅淡的水墨画。如此夺目,却并不刺眼。
                  他在那一刻笑着说:“我说的对吗,白鸟?”
                  胧却默不作声,微阖着双眼,抬手取出脖颈上始终佩戴着的银色戒指项链,让它脱离了层层衣衫的遮掩。他轻捻起末端的那枚戒指示意与赤司:“这是我最为珍贵的东西。”
                  接着,胧环手到脖颈后,动作极轻地将项链摘下来放置在左手掌心,启唇道:“希望征十郎别将它弄丢了,永远地。”
                  赤司能察觉到,对方眼中他从不曾见过的明朗笑意。他翻转手掌,企图听从胧的话语保留下那串项链,却在指尖接触到胧的掌心的瞬间被对方反握住手,轻易地被对方拉扯了过去。
                  胧轻撩起赤司的刘海,闭上双眼,将嘴唇烙印在赤司光洁的额前。他的吻里夹杂着海风独特的微醺气息,手指和嘴唇也是同等的冰冷刻骨。
                  胧扶正他的身子,细心地用手指替他梳理着有些凌乱的发梢,嘴角上扬着问:“征十郎似乎没听到那只鸟说,它愿意。但它在离开前让我代它问你,你将给予它的,会是归宿还是鸟笼?”
                  他抬手拥抱着他,在胧的耳边说:“我将指引他归途。”
                  他们的唇齿在日暮中相接。
                  世界的尽头在哪里?真正的“世界的尽头”似乎并不存在,但对某些人而言,它就在爱人的怀中。
                  他们都没有提及“爱”这一伟大的字眼,却已经在对方的眼中将其领悟。
                  赤司征十郎与白鸟胧,他们撇开世俗中的偏见,满心欢喜地将对方融入到自己的一切生活当中。
                  一切就此濒临终结。
                  ————————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4-09-08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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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胧在千钧一发之际伸出手牢牢抓住了左侧栏杆,被他握着手腕的赤司也因此没有被人生淘汰出局。他将方才还身形摇晃的赤司揽到身前,喘息着低声提醒:“抓紧栏杆……”
                    赤司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紧攥住栏杆所用的力气之大令手指生疼。
                    胧默不作声地将手覆盖在他有些颤抖的手背上,没有任何言语,只是这么沉默地望着赤司。却很快令对方平静下来。
                    赤司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没事了。他并不是那一类在灾难面前只会惊慌失措地祈求他人庇护的人。
                    “我们得赶快到更上面去。”赤司稍稍整理了有些发散的思绪,不由分说地带着白鸟沿着栏杆往船头跑去。
                    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游轮很快会被海水从尾部开始吞没。只有到更上方去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赤司额前的刘海被海水沾得湿透,紧贴在皮肤上,带来烦躁的黏腻感。他却仍旧像是没有发觉。反而侧过头朝胧勾起嘴角,笑容显得灿然而无力:“我相信我们都会活下去。”
                    “一定会的,征十郎。”胧加重了语气,却不知是在安慰对方还是在劝告自己。
                    轮船在这时开始向后倾斜,更多的人直直滑下。双手徒劳地抓挠地面,拼命地希望能抓到什么。未过多时,船体的倾斜弧度已经快要达到九十度。
                    “到这里来……”胧从栏杆上翻了出去,双手紧握栏杆支撑住身子横向贴附在栏杆上,“征十郎会游泳吗?”
                    “会。”他的回答简洁而明了。
                    语声落下的瞬间,游轮被海水吞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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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4-09-08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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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6.
                      海水将他们彻底淹没,透骨的冰冷席卷着身体的每一处,蔓延至神经末梢,几乎要令他们窒息溺亡。赤司挣扎着浮出水面,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四周已被死亡的气息笼罩,他的耳边皆尽是落水者的哀嚎,时而掺杂着无谓的祈祷声。
                      胧迅速地朝他游了过来,没有吐露出任何字眼,依然显得冷静异常。似乎已无数次经历过这般场景。胧握住他的手,将他带往一块大木板旁,示意赤司爬上去。
                      赤司点了点头,双手撑住木板稍稍用力翻了上去,然而就在他即将成功地收上左脚的瞬间,却似乎有什么人一把捉住他的脚踝,猛力将他拖拽至水中。赤司猝不及防,不由得呛入了几口咸涩的海水,他在完全没入水中的瞬间紧紧地攀住了木板,作呕感自肺腑翻涌而上。
                      一旁的胧见状,立即潜入了水中。水下的白人还对胧的到来浑然未觉,仍旧试图将赤司从木板上拖下。胧游到那人身后出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但对方在反应过来后剧烈地挣扎起来,很快和胧纠缠扭打在一起。
                      与此同时,赤司感觉到了紧锢住自己脚踝的力道消失不见。他看不分明水下的情形,却还是清楚知道了胧正在和某个人搏斗。
                      赤司咬了咬牙,手上的力气又骤然加重了三分。他并非袖手旁观,而是更为担忧贸然加入的自己会成为胧的累赘。这是他首次感到自己的无力。
                      一道妖冶的血色逐渐弥散到水面上,散发出微微的腥甜香气,但赤司无法分辨这是属于谁的。所幸,胧在这时窜出了水面,脸色苍白,呼吸也十分粗重,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他的手中反握着短刀,神情有些复杂。
                      胧望向赤司,惨然笑道:“我还在这里,不会再有事的……征十郎快上去吧。”
                      在他们的不远处、血色终止的所在,脸上有着极长的崭新刀伤的白人上浮到海面上,他遥望着已顺利爬上木板的赤司,眼中满是憎恨,嘴里念念有词。
                      “胧,你也上来!”他连忙向还待在冰冷海水包裹中的白鸟说道,并挪着身体,极力想腾出空位。
                      “这块木板承受不住两个人,”胧摇头,拼尽全力整理了思绪,继而从衣袋中摸索出一个哨子,想要将它挂置在赤司的脖颈上,“拿好这个哨子,征十郎……绝对不要弄丢。”
                      在平日里,这分明是简单至极的动作,但此刻却显得如此困难。他的右手因为冰冷而在无法抑制地不断颤抖着,也因而变得迟钝僵硬了许多。
                      “你应该……把它留给你自己。”赤司意识到了对方的所想,但企图用以阻止胧的双手也在发着抖,连同声音也是,这使得他所做的一切成为徒劳。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4-09-08 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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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胧有时便是如此,不顾周遭,只遵从于自身的“正确”判断。
                        “我不必这么做。”胧的目光坚定出奇,连所谓的“下定决心”都不必要。
                        “征十郎害怕死亡吗?”他忽地又问道。
                        “也许我更害怕胧离开……”赤司这么说着,试图让对方留下来。
                        “你必须活下去,征十郎。记住,你必须活下去,”他努力扯起泛着紫黑的嘴唇,紧紧地握住赤司的双手,似乎这样就能够让对方得到哪怕仅一丝的温暖,“不需要再考虑我。”
                        可赤司仍旧无法让他停下脚步。
                        “征十郎应该学着……更无情一些……”
                        赤司征十郎的安全,这就是白鸟胧唯一在考虑着的事情,他丝毫没有将自己列入其中。
                        唇齿之间的白色雾气将他们分隔起来,莫名地使赤司无法看清他的面容。隐约间只是觉得,胧的脸上是近乎哭泣的笑容。
                        “我爱你……”
                        海上的夜晚是致命的。已乘坐救生艇远远逃离了的旅客们裹紧身上仅有衣物,正瑟瑟发抖。他们浑浊的眼神里,希望与绝望混杂。
                        “女士们,先生们!我认为,我们应该回去进行救援……”史密斯踌躇了许久,最终将心中编排已久的话语说出了口。他的模样如释重负,似乎良心已得到慰藉。
                        “嘿!你疯了吗?!我们可就只有这么几条小船!”同船上,立刻有人站起来反驳。
                        “我也认为我们应该回去!”一位原本打扮得十分漂亮的中年女士似乎也按捺不住了,厉声说道,“愿意这么做的女士和小姐们,请和我一起把船划起来。现在,我们必须得去进行救援了,哪怕那里已经没有人在等待着我们……但这也是一种尊敬!”
                        “我不同意!我们现在……”
                        在无尽的争执声中,两艘救生艇晃晃悠悠地前往沉船地点,那船上的昏暗孤灯,就是浩瀚海洋上的唯一光明。
                        鬼使神差地,赤司竟然从昏睡中惊醒了。他环顾四周,此处已经归于一片死寂。无人挣扎,无人生还。
                        “胧……?”赤司下意识地呼唤起来,但嗓子沙哑得全然不像话,仅仅是发出几个音节就必须拼尽全力,“胧……?”
                        后者却纹丝不动,紧握住赤司的双手僵硬而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是史密斯先生曾与他说过的那一句“我那时握着我那去世了的爱人的双手,感觉到,它们从温暖变成冰冷只需要一分钟。”
                        一分钟,或许这就是生命流逝的速度,实在太过匆忙。
                        赤司侧过头,显然已经发现了前方微弱的灯光,用涩哑的声音哽咽地说着:“我们已经能够得救了,求你醒醒……拜托了……”
                        “你现在已经是我唯一拥有的了……”他的话语被残酷的海水悉数淹没。
                        他在那一瞬间,已一无所有。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4-09-08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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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光摇晃着,所及之处全都是已然死去的可怜人。船上的人叹息着摇了摇头,却并没有就此放弃。他们怀着沉重无比的心情继续行进着,从赤司的不远处径直驶过。
                          ————————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4-09-08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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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7.
                            赤司木然地望着逐渐远去了的救生艇,顾自认为自己已经不抱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了。他情愿就此葬身于此,紧握着自己的爱人的双手,被茫茫海洋吞噬掉全部的感觉与温度。
                            就当作是对这一场爱恋的最后祭奠。
                            或许赤司根本不该在被海风轻拂的甲板上与正独自博弈着的赤发青年有任何交流。
                            他们拥有着极度的自由与被缚的命运,本就是远隔万里,毫无交集。最终,却还是因为这过分相似的面容而互相吸引,抵死纠缠。
                            或许,这也不过只是一场上帝的游戏,上帝将位居棋盘两端的王强行摆放于同一处。然后,轻而易举地将棋盘颠覆。让他们头破血流、一无所有。他们在这一场与上帝的博弈中,从相遇的一瞬间起,就已经满盘皆输。
                            如果没有相遇就好了。胧仍旧会追寻着他遥不可及的“原点” ,他依然在渴求着毫无定义的“自由”。
                            即使远隔重洋险阻,同在一片青空下而永不相知也无妨,至少他们都能够活下去。
                            赤司像是忽然想起了些什么,泪水无声地涌出了眼眶,如此的滚烫以至于要将他的面颊灼伤烧毁:“我会活下去……证明,这一场博弈,我们没有输……”
                            这是就他们“不顾世俗”所换来的终结。可他固执地认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错误,也不该走向死亡……
                            “我也同样,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我爱你。”赤司奋力掰开他的手,颤抖着将胧推入水中。
                            他们在之前从未提及过任何“爱”,所以只能将“我爱你”留到,生离死别。却足够情深。
                            胧逐渐沉没,没有一丝一毫地挣扎。赤司目送他的完全苍白了的安静面容没入水中,仿佛是无尽苍穹中划落的、毫不起眼的星,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不再具有生气的眉梢眼角间,过早的沧桑显露无遗。
                            “就将我当作‘另一个赤司征十郎’而得到了自由,那也无妨。”胧曾这么说,而赤司则亲眼目睹了他最后拥有的“自由”的逝去。
                            如若不与自己相遇,白鸟胧应当能继续行走在人潮万里之中,世上仍无一人能够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他鲜明地存在着,但也同样不会有人永远铭记着他的存在。他的一切似乎看不到开始,却如此迅速地迎来了终结。
                            赤司颤抖地摸索出了脖颈上的哨子,含入口中。哨声从微弱的喑哑转变为清亮,穿透了整片黑暗,形同破晓。
                            “你们……是不是也听到了……”
                            “马上掉头!那里还有生还者!”
                            救生艇迅速地回到原处救援,灯光映照在赤司苍白漠然的脸上,他微微侧过身子,紧抿着唇,目光有如死灰。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4-09-08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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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征十郎!老天,上帝保佑……”史密斯在看清对方的面容之后,惊喜地念叨起来。他伸出手将对方拉上救生艇,并细心地取过毛毯为他披上,“你的父亲一定会高兴的!”
                              “是吗?那么多谢您的关心。”赤司机械地回应道,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唉……也是辛苦你了。”史密斯大概也只以为赤司被这一场灾难所震惊了,叹了口气便就此作罢。
                              前去救援的两艘救生艇出人意料地带回了一位生还者,所有人都极为惊喜,认为这是上帝的眷顾,并坚信着更大的幸运将会降临。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前来救援的轮船极其顺利地找寻到了他们。生还者悉数被接纳到船上,甲板上热闹非凡,工作人员奔忙着安置生还者、统计人数以及散发物资。
                              “小征?你已经没事了吗?”实渕发现了角落里的赤司,立即快步走到他面前,皱着眉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实渕你呢?也没事,是吗?”闻言赤司笑起来,瞳眸分明映出实渕的倒影,却仍旧如此空洞,又像是将对方视为虚无。
                              “我和小征可都没事了,但是胧呢?”实渕咬着下唇,即便已敏感地意识到了所发生的一切,他还是难以置信。
                              赤司有些许迟疑,低垂着头作出思考状,继而说: “很抱歉,我在最后没能唤醒他。”
                              “小征你……对不起,请你节哀吧。”实渕的瞳孔在骤然间紧缩,说罢后摇着头离开。
                              视线已经无法聚焦,他的眼前一片模糊,难以区分任何事物,但这些事物也似乎与赤司毫无关联。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裹紧身上的毛毯蹲坐在甲板上。在这陌生的轮船上,也已经没有人会给予他慰藉。
                              赤司征十郎只剩下自己。
                              “先生,打扰了,”来者客气地说道,手中握着纸笔,显得很是干练,“我们在做生还人员的统计,请问您的名字是?”
                              “白鸟……”赤司几乎是在对方语声落下的同时开了口,却也立即噤了声。
                              他究竟想做些什么?是要替代白鸟胧活下去吗?诚然,这样的想法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可他不能这么做,白鸟胧最后的夙愿是“赤司征十郎”能够活下去,而不是白鸟胧自身。温柔至极,却又如此残忍。
                              “先生?请问您的名字到底是……?”他将原本写上的汉字涂抹掉,再一次耐心地向赤司提出了疑问。
                              “赤司征十郎。”赤司最终如此说,语气冰冷得连自己都觉得太过陌生。没有一丝情感甚至没有一丝颤抖,全然麻木。
                              最后、也是唯一的一次救援,获救者仅有一人。只有赤司征十郎……没有白鸟胧。他已经给予了赤司对他而言最为珍贵的事物,甚至包括仅此唯一的生命。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4-09-08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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