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在王振雍和连晋昌正式达成协议后的没几日,连晋昌便携着夫人和女儿离开了北平,独独留下了连恒,说是当一个保证。王振雍虽然惊讶于连晋昌能拿自己亲生儿子当抵押品但站在他的角度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王振雍近日情绪很是高涨,英气的浓眉都挑着自傲。军务上的事儿近来不少,无非就是各省交界处的小打小闹,可王振雍处理起来比起往日太过轻率,眼瞅着自家军队稍稍吃力,就调兵支援,硬打,完全不含什么布阵策略,凭着人多轰轰啦啦地打过去,虽然是没败,可太过劳力伤兵。
军营里说得上话的几位统制不是没提过意见,说是这么调大波军队硬打,其他地方就兵力空虚,怕有人乘机作乱。可王振雍每次都只是不以为然认为这帮人只是几人忧天。也是,再怎么说,王振雍也只是个没怎么读过书的莽夫,这一路的崛起,一来是有一定天分,且因着书读的不多,看一些事没那么多顾及也就多了别人没有的魄力。二来便是一路有人相助,例如从前王源的父亲,还有易天祥,易天祥见识广,王源的父亲心思细,恰恰弥补了王振雍的不足,再加上一群忠心跟随他的将领,这些年才会稳稳地屹立在华北西南这两处。只是最近王振雍未免太过心浮气躁,听不进话。易天祥也察觉到了什么,就算与连晋昌达成协议也无需这般沉不住气,他这势头瞧着像天下快易主成他的似。和连晋昌签署协议后,易天祥几次提醒他不可大意,毕竟这是让人拿枪驻自个儿脑袋瓜上的事儿,马虎不得,可王振雍这调兵没节制,也就只剩没把驻北平的兵队调走了。
王俊凯与王振雍截然相反的是忧心忡忡,他前几日找易天祥谈过,大致了解了那份所谓的协议内容。对于王俊凯,易天祥是欣赏的,小小年纪,有谋略且继承他爹的魄力,从小学得多,眼界也广,自家儿子自然是不差,可没有那种王者的魄力。王俊凯,是天生的领导者,今后的作为不容小觑。因着这个,易天祥与王俊凯交谈从来不拿他当小孩对待,情势是怎样他就会怎样说。王俊凯往往会有出其不意的想法,就像在他说完后,王俊凯问,那份协议里,真的只有承诺20年楚河汉界吗。这个问题,易天祥还真没想到过,那份协议他没亲眼见过,只是听王振雍说罢了。
在这个心思两边躺的情况下,楼玥都瞅出点不对劲了,也就唯独王源一人一天到晚乐得逍遥,浑然不知哪里不对,他每天烦恼的大概就是老先生布置给他的作业,还有哥似乎越来越不得空了。
因为王源早些日子缠着王俊凯教他舞剑,王俊凯便拣了套动作最简单但花样又好看的教他,练到现在也超不多一个月了,虽然动作生硬了点但好歹有了点儿模样。今儿个一早,王源照常爬起来练剑,只是没瞧见王俊凯,唉,他最近总这样忙,撇撇嘴,王源拿起剑随手挥了挥,院儿里的杏花都差不多谢完,洁白的花瓣或腐烂于泥土,或残喘在枝头。没了王俊凯,王源似乎干什么事儿都不得劲。懒懒地坐在石凳上,手支着脑袋,双目微阖。他想着今天上课他要好好表现,完了后缠着哥带他出去玩,他要把胡同里儿的小吃吃个边儿,想到那儿驴打滚,芝麻糊,还有他最爱的糖葫芦,王源心里就痒痒儿,嘴角也不住上扬了。
“源哥哥,想什么呢?”清甜的声音,楼玥。这个点碰上楼玥再正常不过了,王源懒懒地睁开眼睛,果不其然,楼玥身后的丫鬟臂弯上放了件白衫,那是预备给王俊凯的。
“俊凯又没在?”
“哥不在,你就不能当来陪陪我?他最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可能是有事儿吧…”楼玥姿态端正地坐在石桌的另一边儿“俊凯和千玺最近倒老在一块儿,估计他们有别的事儿,我们就别打扰了。”王源晃着翘起的腿,嘴里嘟囔道
“唉,难怪大家总说你懂事懂事。我就不愿意,我想让哥下午陪我出去玩儿。”楼玥莞尔一笑
“我不过是知进退罢了,我倒羡慕源哥哥,无忧无虑,不必守着那些个儿规矩,我们仨,俊凯对你最好。”
王源像受了多大冤屈似的夸张地说“楼玥那你是没见着,他老拍我脑袋教训我来着!我就从没见他对你们俩凶!”楼玥看着王源的杏眼,清澈如水,一眼便望到了底。明明比自己还大一岁,却比自己更像个孩子,俊凯保护地太好,羡慕,是羡慕。楼玥弯弯嘴角,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