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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刊文字版】儿童文学吧吧刊第五期《We to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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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4-09-30 18:06回复
    图片版吧刊地址:
    【吧刊】【儿童文学吧吧刊第五期】We to Me(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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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吧刊】【儿童文学吧吧刊第五期】We to Me(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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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楼2014-09-30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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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录
      毕业记 by 水暖
      Love Beats by Ripple_唐一朝
      影子和我交织的世界 by 隔岸
      东墙的爬山虎 by 苏半声
      时 by 程雪瑶
      多少少年 by 04
      昨事今事七个半 by 惊蛰一布
      溢彩融芳
      毕业寄语
      访谈——那些年我们只曾耳闻不曾勾搭过的大神们


      4楼2014-09-30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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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记
        文/水暖
        好多个不能寐的夜晚,把笔尖从书本上挪开,在稿纸上涂涂抹抹,写下这样那样的不违心的句子:毕业那个夏天,我途径某个苍凉又美丽的城市,邂逅一个爱人,开始人生的征途;我要画画、练琴、读诗、写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曾经放弃的一切,在未来的那个夏天,都会补上,所有的遗憾,都会有完美的结局。
        就是如此的念想,陪伴我度过上千个苦苦煎熬的日夜,把所有的空洞的试卷,都填补上庄重的字符。心中住着一个不灭的信仰,那里就是天堂。也只有如此,才会把破碎的时光,在恍惚中编织成最美好的岁月,美好到将来都不会有运气有勇气再经历。
        毕业,念叨了无数个日夜的字眼,在真正来临的一刻却无法接受。灯光下捧着鲜花的老师,礼堂中熟悉的同学,些许迷茫,些许动容。泪眼朦胧中鲜红的毕业证书上的烫金字迹,像蘸了水渍般支离破碎,漾成了一滩陌生的画幅,因为难以接受,所以刻意地回避,宁愿流连,一遍遍走着往日的路。重复的轨迹,不同的人,各奔东西,各自天涯。前桌腼腆姑娘的声音,不知多年后是否同样让人沉醉。
        一纸录取通知书,宣告终结与开启,从此,累了没有父母的肩膀,醒来没有温暖的早餐,岁月里的苦,只能自己默默熬,直到坚强到在泪水中笑得倔强。
        收拾行李,该走了。
        我离开的这个城市,有着我熟悉的天和地,在清新安和的早晨,在灯影幢幢的夜晚,我乘着公交车贪婪着望着这一切,把苦涩咽到心里,殊不知这些许的愁绪,弥漫得愈来愈深远,离不开,过不去,再矫情也不过于此。
        走向的那个城市,曾经不过是脑海里的两个字眼,陌生得不曾念想过,如今却急急朝我走来,不管我情愿抑或不情愿;我被拥入怀中,难以喘息。生命的精彩,大概就在此未知中。
        心中期待,带着几分胆怯,从此独立。从前与未来,生存与生活,无知与探索,简单与复杂,幼稚与成熟……一段段光阴都是最美好又无法替代的。毕业记,于高中,走向大学,于此,走向新生。


        5楼2014-09-30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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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子和我交织的世界
          文/隔岸
          责编/翻页君
          校对/XD 第三
          “你住在哪儿?”
          “你在的世界。”
          “那是哪儿?”
          “你的梦,我的家。”
          ……
          我不止一次地梦见同一个地方。
          再次做梦的时候,我又来到这里,和小区门口一样的地方。尽管整个世界都屏住声响,但我仍觉得没有人不在说话——那些家长里短或是恩怨情仇——虽然我一句也听不清。我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盛夏的日子,不断摇晃的闷热的空气,连路尽头的景物都在晃动……可一身棉布裙的我并没感到多少热意。
          我开始明白过来,这不过是一个梦,只是我梦到的环境恰好照搬了我生存的世界。我想顺着熟悉的路往家赶,可手上沉重的行李箱扯着我的脚步,让我只能在门口呆着。
          晨钟敲响。
          那个世界的嘈杂一挥而去,大脑变得寂静而空白。终于回到了我的世界,我大口喘气,靠在床头发呆,思考。
          我以前做过类似的梦,相同却又不同,就像日复一日的生活——它在抄袭睡眠之外的我。
          梦大概是另一个世界,那里住着我的倒影——啊,可能还有更多人的倒影。
          我每天起床、学习、写文章、吃饭、散步、入睡,重复单调的生活。而梦里呢?反反复复地梦见同一个地方,有时甚至做着同样的事情。我的倒影在梦里,像我一样活着。
          数次对现实中的某个地方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无关第六感是否灵敏。当我回溯脑海中的记忆,才发现我梦到过这里。我开始怀疑梦这个奇怪的东西,它将现实拷贝而去,然后让我们——我们的影子——重新活一遍,以不同于我们的生活方式。梦是另一个世界,我们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能去窥探一下。
          是这样吗?我问自己。夜深时闭上眼睛,坠入梦里。
          这里……似梦非梦。我正坐在公交车上,不知道去哪儿。恍惚间公交车到站了,有个看不清脸的人把我拉下车。那人说,你明天要考试,快回家。但我依稀记得我已经考过试了。那人催促我赶快走,回家复习。我跟着他走,就真的回家去了,拿起笔做题,背书,复习。我肯定不是这样用功的人,可我还是这样做了。我想闭上我的嘴,可背书声始终像蝇虫一样挥而不去。
          这不是我的世界,这不是我,这是我的梦。
          早上醒来,等着我的是一个略令人失望的考试结果。我清楚记得考试前没怎么认真复习,也不会背书,随遇而安的心态已扎根在我心底。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梦里的,毕竟还不算是我想的。
          那是另一个不同的我吧。
          无意义的梦持续了几个晚上。我总在碎碎念叨着梦是如何如何,简直要迷上那个世界了。一夜夜入眠,我都试图记着梦见了什么,现在想想,梦里的我似我非我。
          有一晚梦见我和一群人被关进了一个屋子。那个屋子色调阴沉,仅有的一张桌子上放了一碗白粥。束手无策却又饥肠辘辘的人们都看见了那碗白粥。他们开始抢、打,只为那碗粥。我坐在角落,不敢上前,尽管我也同样饥饿。我决定等待跑出去的时机,但当发现逃跑的路被封锁时,我捂着肚子闭上眼睛。
          这是我。怯懦。
          那个梦挺长。到最后有人推了一个带木箱的板车,把人——包括我,都救出去了。
          这还是我。等着,等着,等着别人来拯救,却不会自救。
          有一天,我梦见了我自己。
          那是……在小学的校园里吧。我去见小学老师。我推开教室门,脚步滞住了;我看见另一个我政和老师谈天说地,聊得很愉快;她们都没看见我,与其说我被忽视了,倒不如说我根本不存在。我掩上门默默走到楼梯口发呆。她们聊完,“我”走出来.我回头看她,她显然也看到了我。我们都怔住了。
          我头一次这样看自己——不,是另一个我。
          我们穿着不同的衣裳,有着相同的长相。我们不是双胞胎,而是一个人。
          “呃……你好。”我下意识地挠挠头,想打破这种僵局,可打声招呼之后就不知道下面该说些什么了。我看着她。
          “嗯你好呢!”欢快的语气。这不会是我。
          “我……呃我在梦里,然后……我梦到了我自己——就是你。这种情况真的……”我语塞了。
          “我知道!你是现实中的我吧?我听人说过这种情况呢!”她走到我面前,背着手,歪着头瞧着我,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世界毕竟还是你们创造出来的,我们呢,只是重新过了一遍你们的日子。我们和你们一起生病,一起紧张,甚至一起死亡。但我们不是你们,我们是我们自己,只是恰好长得和你们一样——性格也不一样罢了。嗯对,就是这样!”
          “那为什么你在这里有时还会像我一样生活?”
          “因为我还是你啊。”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怔住。醒了。
          晨光微曦,万籁俱寂。
          愈加烦碌的生活让我无心挂念梦里的世界。终于扔下课本的那天,我站在街口沉思,却很快被人流淹没了。我明白自己开始了新的生活,再不用听老师不断地念叨着这回考试又如何如何,也不能跟着同学去肆意挥霍时间。繁重的工作将我埋没在办公桌上,到家洗一把脸,镜子中映出的总是疲惫的脸庞。
          躺在床上,很快入睡。再无什么多余的想法,也记不起上一回做的是什么梦了。
          日子又像上学时一样地重复着。有句话说,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但历史也是由无数个偶然组成的必然——生活就是循环往复的吧。那梦里的我呢?我并没多想,她必定活得与我不同。
          渐渐地,我竟开始期待做梦了。再次带着满身疲倦关上卧室灯后,我沉沉入眠。这次我竟然梦到了公司——也许是因为我今天为了一张图纸加班到昏天地暗。我又梦见那个我,她满脸自信地走进公司,我跟上去;她朝气蓬勃地开始工作,我看着她;她和同事一起出去聚餐,我在饭店角落坐着;她在例行会议上大展风采,我跑进卫生间,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那个真的是我吗?似我非我。曾经有个渔夫发现自己在梦里活得更好,于是他把梦当做现实,而把现实当做梦。可我不能,也不想这么做。
          睁眼,呼吸趋于平静。整个人都平静了。我想像她一样生活。
          我在公司努力工作。在地铁门口挤上挤下。对每个人微笑。又过几年,我也找到了合适的伴侣。生活稳定下来。
          我开始遗忘过去在梦中发生的一切——毕竟那是梦。可能所有的梦境都只是一个幻想症病人的臆想而已,然后被冠上了做梦的名义。毕竟年少时期的幻想最多了。可随着岁月的年轮一圈圈地增加,那些幻想都随风而去了。
          偶尔和伴侣提起梦,他笑着戳我的鼻尖,说我还是个少女。我敛起笑容,装作生气。终于有回我在他怀里睡着,再次梦见那个我。
          那个我也在幸福地生活着,也找到了伴侣——和我的伴侣一模一样。我悄悄问她真的是我吗。她微仰起头看了我一眼,“似你非你。”
          “那……祝我幸福。”“祝我幸福。”
          她和她的伴侣,我和我的伴侣。他们就像我们的影子出现在我的梦里,但他们不是我们。我无论做出怎样的努力也不会和她完全一样——到底是两个人。
          醒后伴侣不在身边,看着站在窗前的他,我开口,“你相信梦吗?”
          “不相信啊,梦嘛。”他扭过头。
          韶华已逝,两鬓斑白。和伴侣走过挺长的日子,也看尽春秋冬夏。梦做了很多,可梦见自己的次数越来越少。几次做梦,梦见的都是他们在过着和我们不同的生活,而我只是观众。我再没和伴侣提过梦的事情了。
          老了自然清闲起来。我撑着头在竹椅上晃悠,扇着蒲扇。看着邻家小孩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我看着晕得慌,倒头就睡了。
          那个我,在梦里,已是垂暮之际。她眯着眼睛看着同在暮年的我,慢慢说:
          “我们要死了。”
          我们要死了。我不惊奇,因为我们也到时候了。“那我们会一块儿吗?”“会。”
          就像看着倒计时只剩十秒的炸药却无能为力那样,我们注视着对方,渐渐都闭上了眼。我想起她与我截然相反的一辈子,莫名叹口气。手摇蒲扇的速度明显缓了下来。夕阳被黑夜逐渐遮上容颜。隐约间我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在梦里,因为好像听见了伴侣的呼喊;我又好像看见梦里的我——那个自己,竟越变越扁了,最后似乎成了影子般的东西,一团漆黑,映在我的身后。
          我听见,她说,我是你,我是你在梦里的倒影。我们要死了。
          我们要死了。我要死了。活在另一个世界的我最终成了我的影子,我们——终究只有我一个。
          熟睡前想起伴侣说的,梦嘛。
          可我把梦当真了——也许,这就是真的。
          影子和我,我们交织在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End.


          8楼2014-09-30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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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墙的爬山虎
            文/苏半声
            责编/蓝若
            校对/XD 阿北
            有时候我会想起,他们离开家的那个场景。院东的一墙爬山虎差不多漫到了我的肩高,我的兄弟们依次走过那里,像是在举行什么神圣庄重的仪式。总之我的记忆刻意淡化了那片沦为背景的盎然绿意,只留下院中央拎着行李箱、身形瘦削高挑的少年们,说着令人生恶的“感谢这么多年的照顾,我会常回来看看”的谎言。
            但如今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懦弱,它使我只能被困在这一座生活了十多年的旧城里,扮演着你们生命中无足轻重的角色。


            9楼2014-09-30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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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门口的行道树三三两两地开始落叶,通往公路的林荫小道被染上化不开的墨绿。
              杜常夏和杜萧燐先后步入初中。
              大哥年长,又是自小帮衬父亲照料我们,所以比同龄人懂事些。这个家中年轻的中流砥柱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中学生活之后,收起了偶尔流露出的玩心,不仅保持了小学拿奖状的频率和优异的测试成绩,举手投足也愈发表现得优雅稳重。
              而二哥毕竟有着父母离异母亲改嫁的阴影,当年因为消沉落下了不少功课。偏生杜萧燐是个好强的,虽然二人并不在同一年段,但萧燐哥却能挑出许许多多能够比上一比的项目。
              每次常夏哥受了学校的什么表彰,或是在本年段的成绩排名比自己高了的时候,二哥在饭桌上的话就少了,只垂着眼拨弄碗里的饭菜,有一搭没一搭地应母亲的问话。
              我转过视线去打量他的侧脸,少年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嘴角悄悄下垂,放在桌下的左手把膝上的布料揪起一片褶皱。当时我为发现萧燐哥这样的小动作而沾沾自喜——他初来杜家时,被我认为是历经家庭变故迫使其早熟,不愿与人交往。此时的感受就像把某个心心念念的家伙拽下了神坛,想离他近一点的愿望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实现了一样。
              吃吃喝喝看两个哥哥明里暗里针锋相对的好日子很快就到头了。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继母跟亲妈的区别。不过我想,即使我的亲妈还在,估计也会走上这么一个俗套的教子剧情。
              当时兄长二人都围着学业殷勤地打转,尤其是常夏哥,班上十有八九都听说过他的名字,却没人注意到这是我哥哥。我幸灾乐祸地猜想杜萧燐多半也是这个待遇——当然这话我是不敢在他面前提起的。虽然他对我的喜爱之情似乎比优秀的常夏哥和常常出言不逊的杜昱要多那么一点,但也是经不起这样的玩笑来透支的。
              母亲对于兄弟之间的实力悬殊十分不满,终于决定亲自教导我和二哥。
              “常夏那孩子不需要我们管束也能够长得出类拔萃,阿昱年纪还小,倒是你们俩——萧燐要向你哥学习,青衍也马上也要上初中了,不能再把精力消耗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了。”
              实际上母亲所说的无关紧要的事情,就是指如何跟她亲生儿子处好关系。
              我对这个二哥充满了好感,倒也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的本领。一来他是后来者,不似常夏哥和杜昱一般与我朝夕相处;再者我见他对同龄人的游戏完全提不起兴趣,更是激发了
              小孩子的好奇心。
              母亲的教育政策很快给了我和杜萧燐亲近的机会。她要求我们一同上下学,互相监督,说白了就是发动群众斗群众。
              我们之间互打小报告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
              起初二人还对此事十分上心,所以母亲常常能收到类似“杜青衍今天听写没合格”或是“杜萧燐放学又去小卖部了”的反映。只有在这个时候,二哥的眉目间才溢满了狡黠,像是这个年岁该有的模样。
              有一天黄昏,我等他等了半个小时。我坐在教学楼楼梯口把当晚所有科目的作业写完之后,才从容地去教室寻他。果然没人。
              我背起书包就往后操场跑。
              杜萧燐每回从教学楼后面绕过来与我见面的时候,额上都冒着细密的汗珠,沉重的喘息还未平复。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从没说过。
              我赶到的时候二哥正一个跳投,视线恰好与我撞上,手一抖居然让他进了。
              我见他匆匆和同学解释了片刻,朝我的方向跑来。我心里暗暗发笑,面上倒是装出满不在意的模样,抛给他一瓶水,抢在他开口前说:“萧燐哥每天放学都在学生会忙,一定很辛苦吧。”
              他一怔,随即拧开瓶盖灌了几口,低低地笑起来。
              之后母亲一直以为我们在学校表现良好,实在没有什么错误可挑,而我和萧燐哥也因为保守着同一个秘密,像两株爬山虎,以一种不可分离的姿势缠绕着。


              12楼2014-09-30 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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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时候,被剪去了大半的爬山虎又茂盛起来,挤挤挨挨缠了大半面院墙,不过依旧没有恢复到几年前长出墙头的旺盛劲头。
                常夏哥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如期而至。
                高三有一项优秀学生的评比,一个名额能换十分的高考附加分。大哥在候选名单上。
                杜常夏很优秀,成绩和为人处事方面都保持着无懈可击的记录。唯有杜萧燐不愿亲口承认,却也不影响它作为我们家默认的事实之一。
                但他还是没有拿到这所有人眼里都至关重要的十分,这个荣誉最终落在一个虽然养尊处优但也出类拔萃的女孩子身上。其实在能影响胜负的项目上,大哥绝对不会比她落后,甚至胜她一筹。我们对这个判决的原因心知肚明,全都紧张兮兮地盯着常夏哥,生怕他在这最后关头一蹶不振。
                “常夏哥,我们知道这样对你是不公平的。只要你跟上面提出质疑,这个结果还是有可能改变的。”杜昱第一个按耐不住跳起来,紧紧地攥着大哥的手腕。
                杜常夏被他突如其来地这么一抓,痛得眉毛都揪起来了,他沉默着把老幺的手指掰下来,腕上果真红了一大片。
                杜萧燐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父亲和母亲嘱咐:“常夏,这事你自己想好了再跟老师反映。”
                我也不说话,坐在大哥对面等他的决定。
                “只是十分而已啦,小青衍你这么瞪我怪吓人的。”常夏哥终于被我看烦了,一巴掌把我脑袋上翘起的小半撮头发狠狠地压平。
                我立刻知道他这是放弃了更进一步的机会。
                直到最后被送入考场,常夏哥始终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容,眼底一点也看不见阴霾。
                但是没想到近日一直被忽视的杜昱出了问题。
                母亲和父亲都在工作,班主任的电话直接被因为教室征用而放假的我和萧燐哥接到。
                “杜昱同学今天早上没有来上课,是病了吗?”
                女人的声音很高,一旁的杜萧燐也听见了。我们俩对视了一眼,他先是冲我摇了摇头,停了一会又轻轻颔首,拿了钥匙和手机,出门去了。
                “啊对。杜昱病了。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家兄高考,忙起来也忘记跟老师请假了。”
                我在学校与杜萧燐共同上下学了这么多年,病中又全靠他照顾,养成了旁人无法插足的默契,自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把话圆上,同时感叹当年和兄弟父亲颇显生疏的二哥也会细心地替老幺着想了——杜昱此人心性骄傲,母亲潜意识里执着于我和二哥的教育,杜常夏的优秀又淹没了其他人所有的光芒,这些年作为本该最为受宠的弟弟,他肯定过得不太舒服。心里有事连家里人都不给透露,又怎么会希望学校知道这件事呢。
                “是这样啊。我看杜昱同学最近精神不太好的样子,猜想也多半是病了。”
                “杜昱最近在学校表现还好吗?”这句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一来他虽然是老幺,但也早不需要我们将他当做孩子对待;二来要是他知道我查他的岗,多半回来要跟我闹脾气的。
                女人好像思考了一会儿,告诉我:“这孩子平时在学校虽然过于活跃了一些,但也未曾犯什么大事,就是近日来我看他好像心事重重的。杜昱在学校虽然不缺朋友,可是我看他做什么都好像特立独行的样子,大概是青春期叛逆吧。”
                我开始思考为什么杜昱和杜萧燐有青春期叛逆,而我和大哥却无知无觉地跌爬滚打到了今日。与其说被割舍掉了,不如说是小心翼翼地隐藏了起来。
                我刚客气地和女老师道了再见,二哥的电话就马上接进来了。
                通话彼端人声嘈杂,杜萧燐的声音几度被淹没在周围人的高声叫喊中。我只断断续续听了一个地址,对面就结束了通话。
                是了,这是某个网吧的地址。倒不是说去网吧有多么十恶不赦,只是凭这逃学不报,有事不跟哥哥说,就够我们教训他好久了。
                我也纳闷,为什么一向行事果决的杜萧燐明明找到了杜昱,却没有直接把他拉回来,而是叫我再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走一趟呢。
                很快我就明白了。
                他们俩僵持在网吧最显眼的地方,而网管对于这种抓孩子的戏码早已见怪不怪。杜萧燐面色铁青地与这头炸毛的小狮子对峙,我也不太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见杜萧燐紧紧地咬着下唇,眉宇间凝起怒色。
                居然把一向不愿意和小屁孩计较的二哥激成这样,杜昱一定说了什么超级过分的话吧。
                我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证明。
                杜昱在人声嘈杂的网吧里歇斯底里地冲杜萧燐吼了一句”:“你一个外人凭什么管我!”
                当时我从容地走上前去,一语不发,一巴掌就招呼在那张神色高傲狰狞的面孔上,硬生生打懵了这个从小到大最黏我的老幺。
                “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了当年父亲的话。他是你哥哥,就同我和常夏一样。”
                我看见他暖棕色的眼眸在这一瞬间明明灭灭,最终暗成一片难以分辨的灰,像只斗败的公鸡。却很快又升起一股不明的情绪,好像曾经黑夜里他的眸子波光流转的那个场景。
                很多年之后,我跟他谈起那时的年少轻狂,估摸着已是俩孩子他爹的杜昱,还是未能揣测出当年他三哥的那一巴掌,到底是把什么拍到了他的脸上。
                那是我作为一个没有雄心壮志也不愿质疑世界的人,最起码的骄傲。


                14楼2014-09-30 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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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大哥的高考分数超过了那个拿到十分的女孩,听说她在省质检开始就频频失利。“估计那个十分给她带来了过大的压力吧。”杜常夏轻描淡写地分析,好像自己不曾参加过那场头破血流的竞争一样。
                  然后他就抛下家里去念大学了。
                  杜昱癫狂了一阵之后冷静下来,被我押着厚着脸皮跟杜萧燐道了歉。
                  “对不起,我还是变成了那样的人。”接着,我跟他道歉。
                  他看了我一眼,深沉地说:“老三,你真的知道我说的是哪样吗?”
                  “总之是和你不一样的人,对吗?”
                  这死孩子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没关系啦,其实是我和你们不一样。既然这样,我也要去找自己的路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拿到了本校去国外做交换生的名额,机票都订好了,第二天早上的飞机。我还有课,最终也没能去送他。
                  鱼迁徙了水还是潺潺地流。我像是被藏在溪底的石头,没有足够的能量让我移动,只能看着游鱼短暂停歇又匆匆离开,任岁月搓平自己的棱角。
                  萧燐哥高考那一天没有什么戏剧性的情节,他平静地拿了用具和我道别。那天天气很热,没有花香也没有风吹起他的衣角。我在院门口站了一会儿,没听见巷子里有小孩奔跑和笑闹的声音,才忽然想起来当天放假的只有中学生。
                  我觉得很没意思,又转到东墙去看爬山虎。
                  七年前它只有小小的一株,被我们几个孩子围成的阴影笼罩着。如今杜昱和常夏哥不在,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理睬过了。它再次长出了墙,肆无忌惮地往旁边的建筑攀去了。
                  谁愿意活在不见光的墙根底下呢?
                  可是又有多少植物在阴影之下有勇气翻过这堵看似高不可攀的墙呢?
                  我撇了撇嘴,对自己说男孩子是不能掉眼泪的。
                  萧燐哥估分估得很准,比大哥当年的分数还高出几分。我看他好像是想微笑,但似乎认为此举十分幼稚,又严肃地板起脸来。
                  一定是这样,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了解他了。
                  但是妈妈还没高兴几天,萧燐哥就跟她大吵了一架,原因无非就是每个毕业生在高考过后都要踌躇一番的志愿问题。萧燐哥执意要报商务英语,而母亲却一口咬定语言类专业找不到工作。这对亲生母子在夏日燥热的午后用尖锐的语言互相否定对方,争得面红耳赤声音嘶哑。
                  我在里屋写卷子,母亲的声音软软的听不真切,但我知道她用的肯定都是不容置疑的祈使句。二哥的反驳也是铿锵有力,隐隐透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意味。我心不在焉地揣测这场战争的输赢,隐约想起我十五岁那一年,输液室里他抱怨的“英语好难”。
                  杜萧燐一定是在和当年轻易言败的自己赌气。
                  他们断断续续地争论着,终于在提交志愿的前一天没了声音。二哥还是按照母亲的意思把她写在一张揉皱了的纸条上的院校和专业一字不漏地抄进了表格里。
                  结果萧燐哥还是去了北方某所名校的商务英语专业。
                  母亲回忆起这事儿的时候频频叹息,她说:“我从来都不信命,你们当初还拿这说法来堵我的嘴。我是后悔啊,当初怎么把这孩子逼成这么狠心的样子。”
                  其中的故事我也是后来从父亲那里悄悄问出来的:二哥在最后的确认程序中,委托老师把表截了,自作主张把三个志愿全改成了商务英语。
                  父亲说完点了支烟,隔着呼出的白雾打量我。我退了半步抬起头去仰视他,看见白色的倒影从漆黑的眼眸中悠悠地升起来。
                  这时,被他盯得背后全是冷汗的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萧燐哥和我是不同的,而且不仅仅是因为流淌着不同的血液。
                  我和大哥不曾表现的青春叛逆,换来杜常夏看似坦然的放弃和我随遇而安的心境。而曾经质疑过也愤愤不平过的二哥和老幺,杜昱选择了愤然离家,杜萧燐则表现在了此刻这决然的一笔。虽然每个人都有平等选择人生的权利,但两者之间却是某种意义上的天差地别。
                  他们是反抗命运的斗士,我们是顺从生活的奴隶。我说不上来对错,总之我错过了和他们比肩的权利。我还是成为了被修去枝叶,按照园丁预定的方向生长的爬山虎。
                  没来由地被恐惧扼住了喉,我好像很清楚这不再是对杜萧燐撒娇抱怨就能够动摇的决定,但我卑微的骄傲却不允许自己轻易放弃。
                  我又想起了童年里辛辛苦苦筹划的一幕话剧,等到自己把每一句台词的语调、每一个步伐的定位都熟记于心的时候,导演忽然对我说:这是一个勇者的故事,里面没有你。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如今再次被放大到每一个毛孔都在苦苦地喘息。我试图说出什么去挽留他的心,但蹩脚的理由连自己也难以说服。
                  我们的故事也许要结束了。当时我这样想,他们今后的人生里,已经没有了适合我的角色。
                  “然后呢,三叔叔?”年幼的小侄女爬到杜青衍的膝上,摇着他的手臂撒娇,“爸爸每次都说二叔和四叔就快回来了,可是为什么总要等那么久呢。”小女孩嘟起小嘴,却不知道与谁发脾气,最后只得“吧唧”亲了杜青衍一口。
                  “淘气。哎,都把我叫老了。”杜青衍刮了刮小侄女扁扁的鼻子,无奈地笑着,“故事结束啦,快去睡觉。你四叔还在国外窝着呢,等过年了准带弟弟们回来看你。你二叔最近在跑一个大项目,出公差呢。囡囡好不容易才回一趟老家,赶紧睡觉赶明儿三叔带你出去玩。”
                  杜青衍眨眨眼,又压低了声音嘱咐小侄女:“给你讲的故事不许说出去哦。”
                  “不就是小时候的事嘛,又不是尿床,叔叔你怕什么啦。好吧好吧,我就答应你吧。”小女孩板起肉嘟嘟的小脸,严肃地点点头,爬进卷好的被窝里,只露出一对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杜青衍为自己掖好被角。
                  “超羡慕三叔一直都呆在老家啊。我睡啦,晚安。”
                  “晚安宝贝,最好别尿床,小心你爹大晚上起来揍你。”
                  杜青衍帮小侄女扣上卧室的门,悄悄松了一口气。
                  什么羡慕啊,明明是被困在故乡吧。
                  杜青衍这样想着,轻手轻脚地溜到客厅。有人压低了声音在通电话。是继母。
                  “萧燐啊,咱院东墙那面爬山虎在城市改造的时候被清理了。妈看着心里怪难受的,往年你们四个没回的时候啊,我们两个老人家还能对着那一墙爬山虎侃侃当年你们几个小屁孩的糗事。转眼啊常夏家的红笺都这么大了也不见你们回来过几次……”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继母说这么多的话,她用温柔的嗓音发着带点孩子气的牢骚,我却从里面听出了几分凄凉的味道。想来是对亲生儿子隐晦的谴责吧。
                  我拿了条毯子搭在老太太身上,她年纪大了,受不了家乡冬日里割人的风。继母转过头来温柔地冲我笑笑,眉目间不减当年初入杜家时的韵味。只是语气中略显疲惫,眼角的皱纹也似又深了几分。
                  不知道萧燐哥说了些什么讨她欢心的话,等我走到了玄关处,仍能听见她在前厅欣然地大笑起来,里面夹杂着因为过于激动而难以抑制的咳嗽。
                  -Fin-


                  15楼2014-09-30 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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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瑾玟隐约发觉自己有些不对。
                    尽管她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但她也能清楚地知道,自从那晚以后,她对程式的态度就有了些微妙的改变,与程式的相处不再是毫无顾忌,那一份与她的个性格格不入的、只属于小女生的小心翼翼的心情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这里你看啊,机械能守恒要放到最后用,前面用两个变换把数据处理一下……”
                    林瑾玟坐在程式旁边假装认真听着,却还是忍不住把视线稍微往上挪一点,悄悄看着程式的侧脸——清澈的阳光勾勒出一个干净的轮廓,林瑾玟觉得自己几乎就要沉溺进去。
                    程式忽然停了讲解:“林瑾玟?你有在听吗?”
                    “啊?”林瑾玟从神游中惊醒,“呃……”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算了随便你。”程式无奈地嘀咕了一句,“过程和注意事项我写给你了,回去认真看,不懂的再来问。”
                    “嗯好。”她强作镇定若无其事地坐回座位上,清晰地感觉到耳根火烧火燎。
                    林瑾玟试图冷静下来做个分析——她是不是有点喜欢上他了?
                    是这样吗?
                    我喜欢他?
                    林瑾玟反复自问,却始终不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那天语文课的时候陈如画上去念了作文,林瑾玟在底下支着头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读到这句话的时候,陈如画似乎抬起头往林瑾玟的方向飞速瞥了一眼,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没等林瑾玟反应过来,她已经继续往下念了。林瑾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近视了或者干脆刚才那一眼就是个错觉?
                    不过林瑾玟比谁都清楚发小陈如画看穿人心的洞察力。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林瑾玟默念着这句话,脑海中竟浮现出程式那个干净而安静的侧脸。
                    中午去饭堂的时候林瑾玟特地邀了如画一起去,横穿篮球场的时候林瑾玟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陈如画迅速看了林瑾玟一眼:“你是说哪种喜欢?暗恋吗?”
                    “……可以这么说?”林瑾玟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见面紧张?行为谨慎?明明想凑过去却故意保持距离?”陈如画最后下了一个总结,“楞次定律,不即不离不甘心。”
                    林瑾玟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如画忽然凑到林瑾玟耳边:“林瑾玟,你其实很喜欢程式。”
                    “啊?”林瑾玟的脑子显然没有转过弯来。
                    如画神秘地笑了笑,林瑾玟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是一个陈述句。
                    她忽然笑开了:“如画,什么都瞒不住你啊。”
                    她故作豪迈地勾上陈如画的肩膀:“饿死了,吃饭去!”
                    临近期考的时候班上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大家都像是沙滩上搁浅的无力挣扎的鱼,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期考过后就是分科,因此这次期考具有重大的参考价值,重要性不言而喻。
                    下课,林瑾玟趴在桌上小憩的时间和程式周围来问问题的女生人数一样呈稳步上升趋势。尽管他们仍然是上下桌,表面关系仍然是可以两肋插刀的好同学,但任谁都看得出,他们之间闲聊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林瑾玟很不习惯,或者说对此无所适从。
                    她伏在课桌上的时候能清晰地听见程式用低沉干净的嗓音给理科弱的女生们讲题,她把自己埋进臂弯里只留下一双眼睛,视线越过教室里嘈杂的人群、越过冰冷的铁栅栏、越过叶子已经稀稀拉拉的木棉树,最终投放到蓝得像琉璃瓦一样的天空中。
                    ——诶,程式的话,大概读理科无压力吧……
                    她开始想象以后的日子:一轮接一轮的水平检测、复习检测、从月考到周考到日常小测,后黑板上密密麻麻的今日任务,所有人都仿佛被预先设定好了一般向着最后的高考大关冲刺。
                    林瑾玟微眯起眼。
                    ——生不如死、行尸走肉的冲刺。
                    临考试的最后一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程式旷掉了。
                    林瑾玟那节课上得心不在焉,背后空荡荡的感觉总让她觉得难受不已。
                    下课铃响的那一瞬间林瑾玟迅速向那个她可以倒背如流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完全没顾忌到英语老师还在教室。
                    「你在哪?怎么了?」
                    整整一个午休林瑾玟都有些魂不守舍,隔两分钟就要检查一次手机,甚至在饭堂吃饭的时候也是——直到陈如画微蹙起眉拿筷子戳了戳她示意她的行为已经有些过激了。
                    午休睡不着,林瑾玟早早就从床位上翻下来,打算到教室多做两张卷子以驱赶自己愈演愈烈的不安。
                    走进教室的时候她却意外地看到程式正在座位上坐着翻阅笔记,听见声响他抬头看了教室门口一眼,然后有些安静地说:“午安。”
                    林瑾玟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冲过去揪住他的衬衫领子狠狠地质问他为什么不回短信。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提醒自己要冷静。她走到自己座位旁坐下。
                    “……你到底怎么了。”迟疑了良久,林瑾玟斟酌着问道。
                    程式垂眸,明显没有再注意手里的笔记本:“没什么……稍微有点烦躁吧。”
                    “你从来没有旷过课。”林瑾玟觉得心里有点堵得慌,只好先陈述一个事实,然后说出一个猜测,“……跟分科有关吗?”
                    程式含糊地点点头:“理科班排名要看语数外的成绩……”他顿了顿,声音很轻,“你知道的。”
                    “嗯,我知道。”
                    程式数理化可以说是毫无压力的尖子生,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文科成绩一路大红灯笼高高挂,如果要算上语文和英语成绩的话……说重点班无望一点都不夸张。
                    “没关系的啊……文科很容易提高的。”林瑾玟手足无措地安慰,“……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勉强帮你的嘛,我文科也还过得去对吧。”
                    程式直愣愣地看着她,直把她看得耳根泛红。他忽然笑了,说:“林瑾玟,有的时候你还挺可爱的。”
                    “我平时不可爱吗?!”


                    17楼2014-09-30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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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少年
                      文/04
                      责编/翻页君
                      仍保留联系
                      似乎明日
                      我们可以如平常般谅解
                      拥抱,亲吻
                      似乎明日作业雷同
                      女孩的短发
                      三年后已经长得卷曲,她仍会用流泪的眼角
                      瞥你
                      然后在操场后的居民楼里
                      度过今后的生活,仿佛她被
                      藏起来了
                      很多事都被一张白纸藏起来了
                      /
                      我握起笔
                      想让你们察觉到一丝不舍


                      20楼2014-09-30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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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事今事七个半
                        文/惊蛰一布
                        校对/XD

                        今年雨水特别多,我已经数不清写这篇文期间究竟下了多少场雨,也不怎么相信卡散文也能卡这么长一段时日,当然打死我也不承认故事的结局是重度拖延症患者被锁在码字精灵里,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傍晚含泪敲下满屏幕的“嘤嘤嘤”。
                        追究其原因,我只能说,毕业季对我而言,并不是多么想回忆的时段。
                        ——就算回忆起,也不是多么美好的景象。
                        我不知道该怎样描绘那段十分苦涩的日子,其实毕业这么多年,该说的该写的都已道尽了,如今重新翻来,或许我能做的只是用家长里短柴米油盐,谈谈在轰轰烈烈地道别珍重后的各自前程。


                        22楼2014-09-30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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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二放暑假那天,妈妈打电话说你舅舅正好来省里,回来捎着你;我一想又要看赵老板那张黑社会的脸立刻胃疼起来,连打几个电话,最后通通反对无效立刻上路。
                          我最怯舅舅,尤其穿着那一身土豪的衣服,抽着烟一歪脖子一瞪眼,话还没说出口我恐怕就胆破了,于是我抱着包战战兢兢在宿舍从十一点等到两点,什么迟到俩小时提都不敢提,缩手缩脚上了车,一路上也是极尽恭维。
                          只是赵老板看上去憔悴许多,一问,儿子结交狐朋狗友早恋不回家,短短半年从年级前十滑到倒二百,打不灵骂不灵还扬言不要这个爹,赵老板一夜间愁白了十多根头发。
                          到家后赵老板下车,拎着牛奶水果熟门熟路地进家喊姐姐,我妈开门说了句只准吃饭不许喝酒,席间赵老板左缠右缠得了个酒瓶子底,边喝边一脸愁容。
                          睡觉前妈妈给我讲了愁白十多根头发的后续——那天天亮后赵老板开着车跑到你外公的坟头,倒上酒边喝边哭,什么再也不气你了爸爸我错了……最后天快黑了还是他发小提心吊胆把人寻回来,那时已是伶仃大醉,在车后座委屈得像个没家的孩子。
                          再讲就是八月份我见习那几天。那天是妇科门诊,正巧碰见堂姐,堂姐神秘兮兮把手递上来让我瞧,我装模作样把了把脉说身体很好,她无辜地冲我眨眨眼。
                          怎料专家问我姐:“几天了有感觉没有?”
                          我敲键盘的手立刻停了,堂姐这边一答三十九天,我顿时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姐夫问从小姨子变小姨的感觉如何,我张口一句还行,更别提一整天轻飘飘的忘乎所以,回家路上差点撞了车……
                          直到晚上和学生物的同学谈到生老病死的话题,听他说——
                          “对啊,人太弱小,对于有机体的死亡毫无抗争的能力,但是他有那么多儿女,把自己的东西一代代传下去,也算在另一方面和时间赛跑吧……我觉得啊,繁衍后代是生物对抗时间的方式。”


                          24楼2014-09-30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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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青春期的女孩都有拉帮结伙的奇葩时期,我记得当年同班有四五个玩得特别火的帮子,谁和谁好谁跟谁有仇都弄得热火朝天满城风雨,最后齐刷刷地成绩下降请家长,老班拆热切小女生的架势直追拆早恋恩爱党。
                            那时我们几个因为成绩还行抓不到把柄是唯一没被拆的,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整个初四都在为了“在一起”而学习,有时候聊着聊着妙妙突然来一句:“你给我说说八荣八耻?”
                            老校区的楼梯上装的是晃悠的木扶手,楼梯被打磨得光滑,值日生刚刚拖完还残留着水迹,我比妙妙多下一级台阶,脚下踩着防滑的凹槽,一言不发帮她重新整理已经乱了的柔软小围巾,她乖乖低头,圆眼睛瞅我,长到耳朵的碎发被裹在围巾里,像个蓬松松的小蘑菇。
                            系好后,她突然搂着我的脖子,甜蜜蜜地亲了我一口,正巧啃在脸颊上弄得湿乎乎一片,我把她扯下来没好气地说:“以骄奢淫逸为耻。”
                            登时笑成一团。
                            回想起来,传说中最天真的“我和你一辈子”的誓言,我没有许给爱人,亦没有交付给爱情,却真正给了最好年纪里最合适的人。
                            再后来的发展自然也和其他版本的青春故事一般,去了不同的高中,或者去了同一所高中不同的班级,渐渐聚少离多。人还是这个人,但初中的终和高中不同,高中的又必会与大学不同,随着年龄的增长旧的关系断了,维系着的便是后来在利益上建立的新交谊。我那时总想,最天真的许诺最终也会因生活琐碎而失约,会攀比收入、攀比对象,甚至攀比儿女,最终归于碌碌。
                            但我始终感谢与你,年少相知。


                            25楼2014-09-30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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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秋过后是几场瓢泼大雨,从单元楼顶排下的水砸得水泥地噼里啪啦地响,吵得人半夜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眯眼捱到天亮,半醒半睡间手机在桌上阴森森地闪绿光,凉风从半开的窗户嗖嗖刮来直往骨头缝里钻,以上诸多真是弄得浑身难受。我下地加了床被子,戳出来QQ,不经意瞥了眼一潭死水的高中群,果不其然,之前叫嚣着聚一聚的全部潜水装傻了。
                              暑假过了多半,一大帮子天南地北的,今年是别想见了。
                              当年副班是个很帅气的黑框眼镜少年,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到了毕业那一天,班委挨个上台讲话,等到他了,他吊儿郎当走上去,双手自然拢到一起,两腿分开与肩同宽站得笔直,用一种难得一见的正经口气说:“今天,我给大家唱首歌。”
                              说实话,快三年了,那天副班认认真真唱歌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沙哑的嗓音在教室流转回荡,有人在小声跟唱,最后台上一米八高的大男生边唱边哭,我紧紧抱着厚厚一摞练习册不敢抬头,只记得眼前的书页发皱发黑,带着淡淡的霉味。
                              “如今我们 已经离去 各自奔天涯——”
                              介于未成年与成年之间的歌声,唱尽天高海阔,唱尽各自生活几经浮沉,终是一语成谶。
                              站在冰凉的木头地上愣神,刚想放下手机睡个回笼觉,荣荣在宿舍群里欢天喜地敲了一串字——“今天吃肉吃肉吃肉!好想你们啊好想见你们啊么么哒!”
                              依依不舍和期待相见,无非是一场又一场的似曾相识。
                              谁不是这样呢,在纷纷乱乱中与人相遇,又在纷纷乱乱中与人道别,所有的毕业季无非是一道剪影,几多欢喜几多忧愁都代表不了以后,永别或重逢,面目全非或情谊依旧,都不好说。
                              最终只希望在这漫长的人生道路上,离去之前,我们都能被彼此温柔对待吧。
                              “无须更多言语,我必与你相忘于江湖,以沧桑为饮,年华果腹,岁月作衣锦华服。”


                              29楼2014-09-30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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