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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到课间，朴灿烈和KAI两大美男就排排站在班级门口的走廊上凹造型。同学也许是应了习以为常那句话，对于此番风景也没有太多的留恋，只是匆匆路过。不过今天灿烈的造型略有不同，他不再忙着向楼下搜索那个红色的棒球帽，而是搂着KAI，略显诡异。
“你说会不会有人真的有双重人格啊?”
“我一直都相信人的多面性。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每个人都有不与人知的秘密，都有需要隐藏的脆弱部分。”
“不是，我没有在和你聊人生。我是说真的那种，精神分裂的那种。”
“如果一个人将自己的多面性极端化，秘密藏得太久太深……”
灿烈听着KAI头头是道的分析，努力跟上他的节奏，等待着他的最终结论。
“那我也不知道。”说了等于没说。
果然有个性，这个回答真够让灿烈“茅塞顿开”好长一段时间了。灿烈又独自纠结了一阵，想着这种事也不是自己这样分析能够解开的，还是得通过本人去求证。
过了几日，伯贤出院，重返校园。第一件事不是去找班主任报到，而是去找灿烈约会。相比伯贤大病初愈的神清气爽，灿烈显得相当萎靡。伯贤以为灿烈是担心自己，故意蹦跶了几下，以示自己的活力。灿烈依然兴致不高。
“你怎么这个表情？见到我不开心？”
“不是，我就是希望你以后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再出什么意外，害我担心。”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我现在好好的呢，而且吧，都说阑尾没什么用，全当处理多余物品了。”
“阑尾？”
“对啊，因为是急性阑尾炎，只能割掉了。”
说着还在自己的腹部比了一个切的手势，可是灿烈的震惊并没有消减。
“急性阑尾炎？”
“哎呀，听起来是挺吓人的，其实真没什么大不了。”
灿烈突然停下了脚步，侧过身看着伯贤。伯贤虽然不解，但也嬉笑着回望。看了好一会，灿烈突然上手，对着伯贤的耳朵鼻子脸一顿乱掐，惹得伯贤烦躁得差点上口咬人。
“你要干嘛呀！”
听伯贤这么一吼，灿烈立刻停了手，换成拉手的动作。只是十指紧扣的力度让伯贤略感不适。
“灿烈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灿烈抓得更紧了，好像下一秒伯贤就会溜走了似的。
“你知道Baekhyun吗？”
“Baekhyun？”
伯贤眼珠子转了几圈，然后摇头。
“是什么呀？”
灿烈一直盯着伯贤的双眼，确定没有什么异样。手感也是原来的软绵绵的伯贤。灿烈显然是有话要说，可又硬生生给憋回去了。逻辑上依然很乱，但灿烈也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整理。
“不知道，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名字。”
“哦。诶？你说当我的英文名怎样？谐音很接近，听起来也洋气，我以后要是当艺人了，叫这么个艺名的话多上档次啊。灿烈，你好厉害啊，竟然能想出这么个词来。表扬你！”
“你喜欢就行啰。”
灿烈依然是心事重重，就好像是不小心缠在一起了的毛线，越是去拉扯去化解，越是一团糟。伯贤说的话灿烈基本上是听一半，走一半，回答也基本上用“嗯，哦，呵呵”代替。伯贤再怎么没心没肺，也不至于感受不到灿烈的躲闪。说到最后，伯贤也收起了笑容。
“灿烈，你是怕了吗？”
***
“你快点！”
“你当我开飞机啊！”
伯贤被父母软禁了，灿烈的心焦可想而知，只顾催促着KAI加快速度。KAI也只能硬着头皮超速闯红灯。
在长辈的眼里，似乎爱情和学业必定的冲突的。他们给年轻的爱情冠以早恋的名字，然后站在理性的至高点来指责这种行为，并称其为“为了你好”。像灿烈和伯贤这种在他们眼里几乎畸形的早恋，更加是坚决打击的对象。
最先看出苗头的是伯贤的父母。灿烈反应过来时，已经是伯贤被父母施压很长一段时间后了。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伯贤都是压抑着内心的不安，在灿烈面前挤眉弄眼地逗他开心。
灿烈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他一定要带走伯贤。在KAI的后座上，因为着急没有戴头盔，被风吹得眼睛特别酸胀，腾不出手来擦脸，只能任由泪水肆意。
私奔有时候是一种奋不顾身的洒脱，有时候又是一种丢盔弃甲的逃避。灿烈和伯贤的初衷其实没有那么戏剧化，他们只不过奉承着我要我们在一起的信念，不计代价地要相守。
“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KAI的一句话才让两人如梦初醒，脑子一热跑出来后就没了方向。没有计划，没有成本，但也没有退路。
“什么怎么办？伯贤你喜欢哪里，我们就去那里生活吧。”
就因为灿烈这一句看似很有担当的话，怀揣着两颗炽热的心，两人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小城市，过起了度蜜月般的生活。
他们住的阁楼屋顶很高，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开在比较高的位置，需要灿烈踮起脚才能够到。一定要比较，现在的生活真是有些太朴素了。不过这对于刚获自由的恋人来说，又是别样的意境了。
今晚的月亮特别明亮，窗户没有窗帘之类的遮挡物，月光就透过那扇窗直直地打在床上。伯贤翻来覆去，尝试着各种睡姿，烦躁不已，总说那月光太刺眼，照得他睡不着。灿烈被搅得有些烦了，一个胳膊抡过去，把伯贤死死地禁锢在怀里。
“你安分点就能睡着了。”
灿烈说完不到一分钟，象征着伯贤入睡的哼唧声就响起了。结果反倒是是灿烈借着月光观察伯贤的睡颜，迟迟没有入睡。
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迷迷糊糊地，感觉像过好几个世纪。灿烈被一阵咳嗽声吵醒，还以为睡得太晚会误了打工的时间，结果睁开眼发现是漆黑一片。适应了几秒，灿烈环视了四周，寻找咳嗽声的来源。突然对自己身处的环境有些陌生，看到在桌边倒水的伯贤才松了口气。
“伯贤，是不是感冒了？”
停顿了一下没有得到伯贤的回答。也许因为刚醒，声音卡在喉咙里有些含糊，灿烈以为伯贤是没有听清楚，清了清嗓子。
“快点过来，穿那么少更容易着凉。”
伯贤喝好水朝床这边走来，灿烈眯着眼又看了一眼周围，突然又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伯贤晃晃荡荡的身影慢慢接近，灿烈就感到眼皮愈发的沉重，却又不忍睡去。强撑着意志，心想着一定要拥着伯贤再闭眼。
快了，马上就能触到了。不知哪里来的强迫劲，就是特别想感受伯贤的体温。可偏偏就在伸手的前一秒，被柔软的床垫抓牢，没了知觉……
的前一秒，被柔软的床垫抓牢，没了知觉……
*C3*
“KAI？找我什么事？”
“什么呀，不是你找的我吗？”
“我找你干嘛？”
“不记得了，正好，反正我也没什么钱借你。”
灿烈突然恍然大悟，趁KAI转身前双手捧起他的手，装作感激涕零的模样。
“谢谢！”
KAI倒是爽快，立刻交给了灿烈一个信封。灿烈拍拍他的肩膀，再次真挚的说了感谢。刚要走又被KAI叫住了。
“你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迟早会被逼回去吧。”
“不是，我们最近换了地方，置办了一下，所以手头有点紧。现在我和伯贤都找到了活干，这个钱很快就会还给你的。”
“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了，你们为什么换地方？突然的。”
“那个……就……”
灿烈结结巴巴什么也没说，倒不是因为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而是，他竟自己也说不出搬家的理由。为什么搬家，什么时候搬家，搬去了哪里。这些问题在灿烈脑中全是空白，甚至于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找上KAI的。
低头沉思了一阵，一系列问题依然找不到答案。一种不稳定地恐慌涌上灿烈心头。错过了什么，遗忘了什么？还是编造了什么，衍生了什么？灿烈难以置信地看着KAI，瞳孔闪烁，良久终于开口。
“或许……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一阵风滑过两人的颈项，就好像一把利剑，割断了记忆。KAI轻轻缓缓地一眨眼，好像在酝酿什么，微微抬了下巴，真相在唇间，开启在即。
又是一阵更凌厉的风。
“朴灿烈，终于是找到你了。你最好别再想逃了。”
突然巷口的拐角急匆匆地走出来几个人，灿烈一眼就看出其中一个是伯贤的父亲。灿烈被这阵仗吓住了，求助似的看向KAI。可生活毕竟不是演古惑仔，二对多在这干一架也不现实。一想到和伯贤的幸福生活也许就要结束在此刻了，灿烈倒真是想拼一下，站在原地拳头都捏得发白了。
“你赶紧走，我拦住他们争取时间。”
“啊？”
“啊什么啊，快滚！”
灿烈顿时像充满电似的，不顾一切地就往前冲。虽然知道这样也不过是徒劳，但是他还是拼了命地一直跑，一直跑。意外的是，那群人真的没有再追上来。灿烈依然只是一个劲地跑，好像总有跑不到的尽头。
***
跑，一直跑，不停地跑。灿烈脑子里没有别的念头，埋着头速度越来越快。直到一股湿咸的味道闯入灿烈的鼻息，抬头一看才发现置身在沙滩上。海风吹打着前额，让灿烈镇定了不少。
夜晚的海是墨色的，海浪打上沙滩，残留下一片灰色的泡沫。好像是给大海上了一层浓厚的烟熏妆，每一个水滴都透着一股妖艳和邪恶。
正当灿烈困惑自己的处境时，伯贤的身影映入灿烈的眼中。他穿着亮色的光面衬衫，画着和夜晚海面一样的妆容。其实灿烈看不清他的样子，他就是知道，伯贤画着妆，就像那天在酒吧看到的那样。看着伯贤在风中瑟瑟的模样，不禁心疼起来。
刚想上前，就被别人抢先了。其实不是别人，是那个让灿烈一直不明所以的吴世勋。世勋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小心地搭在了伯贤的肩上。
“怎么出来了也不说一声？这里晚上很冷的。”
“没事，就是喝的有点多了，出来吹吹风，清醒一下。”
“对不起，不应该带你来的。”
世勋的声音有些发颤，仔细一看发现他穿得更少，被风一吹更是泪汪汪的。伯贤卸下外套，盖在了世勋身上，示意他穿上。
“这是我欠你的，帮你应酬一下没什么。”
世勋想解释点什么，想告诉他不需要有歉意，不需要觉得内疚。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都是想要换回他的笑容。越是动情，越是迫切，就越是不知从何说起。盯着伯贤的侧脸好一阵，蹦出来的几个字却是“你不冷吗”。
“当然冷啊。”
见伯贤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世勋又想重新脱下外套，被伯贤阻止了。世勋疑惑地看向伯贤，正好也碰上伯贤看他的目光。
“笨，你抱着我不就好了。”
“Baekhyun？”
“要不要？要就快点，我都要冻死了。”
“哦。”
世勋立刻把伯贤揽进怀里，略微生硬，又温柔万分。伯贤把脸埋进世勋的脖子，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抱着伯贤，世勋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加上喝了不少酒给撞的胆，说起话来没了顾忌。
“朴灿烈到底比我好在哪了？”
“你什么都比他好。比他年轻，比他帅，比他有钱，比他专一。你就是太好了。”
“你给的信心总是那么的让人泄气啊……”
好不好和要不要并不一定呈绝对的线性关系。要是爱情可以套公式，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情伤了。
只是故事的主人公灿烈站在他们后面，更像个局外人。他想喊住伯贤，张开怀抱告诉他，我就在这里，没有钱，不够帅，但是我就在这里，只为你。为何你不愿回头看我哪怕一眼，为何你要在别的男人怀里取暖，为何我什么都不能向你说出来，为何……
***
“朴灿烈你要死啊！”
突然遭到一个柔软物体的强烈撞击，灿烈这才如梦初醒。
“我每天睡那么晚，清早还要给你关闹钟。所以说你这种人到底设个闹钟是干什么用？你还不动，你这个月的工资不想了是吧？下个月是想尝尝西北风是吧？”
灿烈稀里糊涂地就被伯贤的抡枕大法揍得哇哇大叫。
“我起，我起，我起！”
灿烈用光速穿好衣服。此时伯贤已经重新躺回去了，恬静的模样，好像刚才的暴力只是幻象。
“还看！快点啦，真的要迟到了！”
伯贤没绷住，闭着眼，准确地将枕头扔在灿烈脸上，然后将眼睛最大程度地瞪着灿烈，又是一阵大骂。
“啊啊，遵命，再也不敢啦！”
又一个百米冲刺，飞奔到洗手间。一只手漱口，一只手反复地按压头上顶的那搓翘毛。心里想着，其实我还是挺帅的嘛。
***
在洗手台用凉水冲了一遍脸。镜子里灿烈脸上还带着几分戾气，水珠滑过脸颊带来一阵轻微的瘙痒。灿烈甩了甩脸，痛心疾首地回忆着刚才的那一幕——
“下面我要唱一首情歌。哈，你们都不知道吧，抒情歌才是我的强项啊。下面这首歌，我要送给一个人，一个我要感谢的人。今天呢，他也在这里……”
伯贤说完这一句，整个酒吧静默了一秒，然后就炸开了锅。
“谁啊？是谁？”
“Baekhyun的女朋友来了？”
“Baekhyun的男朋友在哪里？”
伯贤给了观众一点反应的时间，这才缓缓开口。
“吴世勋，你好歹给大家打个招呼呀！”
坐在吧台的吴世勋尴尬地站起来向舞台示意了一下，又坐下。观众可不是好糊弄地，又是求合唱，又是求啵啵。最终吴世勋被人簇拥着上了台，和伯贤拥抱了一下算是给个交代了。
伯贤静静地把那首情歌唱完，动情动心，感情泛滥的听众甚至都憋出了眼泪。只有灿烈一个人在默默较劲，没人能懂，就连他自己都不懂。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灿烈盯着镜子，努力地自我催眠“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个梦境，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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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贤把手里的遥控器狠狠一丢，果断把电视砸黑屏了。灿烈被吓到了，以为自己又有什么事惹到小祖宗了。可是看到伯贤旁边的世勋就懵了。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再催眠回去，这不是真……伯贤的咆哮打断了灿烈的催眠模式。
“你走！我不要你管我！”
“Baekhyun，你冷静点……”
“我叫你走！我不用你安慰，不用你开导。我、很、好！”
虽然正常人看来伯贤这种状态无法称之为很好，但是伯贤此时明显也不是正常人的思维了。世勋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待着，希望伯贤可以慢慢冷静下来。
“我说过吧，伯贤已经死了。所以你没必要对我抱有什么希望了。前阵子只不过是Baekhyun一时寂寞才想到你。你当备胎还没当够么，你不觉得你这样很作践自己么？”
“我这辈子也只会为你作践这么几次了。既然伯贤已经死了，那现在为朴灿烈伤心绝望的是伯贤还是Baekhyun，如果是Baekhyun，你不是说Baekhyun的世界里没有朴灿烈吗？”
“我不要你管！”
“我这次绝不管。你要是又从这跳下去，我绝不拦着，也不会叫救护车。等你一跳，我立马跟着跳。”
世勋说完，伯贤总算是能正眼看着他说话了。世勋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说出这话，就好像在说你吃面我也跟着吃面一样。
“疯子！”
伯贤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良久，一动不动。
灿烈置身其中却没有任何置身其中的实感，就好像在看一场三维的电影，真实，却不属于自己。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走近伯贤。
“伯贤呐，你怎么了？我是灿烈呀，我就在这里啊。我一直在啊。”
伯贤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电影里的人不会因为观众的反应而更换剧情。可是灿烈不应该是在看电影啊，他是边伯贤的朴灿烈，是应该和伯贤存在同一剧情中的灿烈。
世勋感觉到伯贤不再那么抵触，于是在他身旁坐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是用言语，而是在这一下一下的节奏里，通过手心的温度告诉伯贤：我在这里，我会陪着你，请你不要再害怕。
“怎么回事，吴世勋到底是谁？坐伯贤身边的为什么是他不是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伯贤呐，伯贤呐，你听到吗？我是灿烈，你听到了吗？”
灿烈脑子一片混沌，现下的状况完全超出了他认知的范围。所有的事情就好像拼图的一块块碎片，可是怎么拼都拼不全它的模样。
“他听不到的。”
“KAI，你来的正好，你说伯贤他这是怎么了？”
KAI只是看着。
“不对！KAI，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我……”
灿烈眼神失焦地望着前方，将记忆翻来覆去，终于得出了答案。
“我本来就在这里的，干嘛要进来？”
“所以呢……都想起来了吗？”
都想起来了吗？关于遗憾，关于爱恨，关于你自己。
有些事是不得不参与的，有些事是不得不回避的，然而有些事却是别在心门，进不去也出不来，唯有撕开那血肉粘连的心锁。可是当它真正敞开，赤裸地暴露时，它残忍直接，又沉重婉转，你感到前进不得，却也无路可退。
这真相只是一个点，走不出人生的线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