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星轨
>>不需要对生活太用力,心会带着我们去该去的地方。
(1)
“那个……”小学毕业了,上初中,纪正又跟自己同校了。此刻,他抱着一沓学生信息的单子,似乎待会儿要交给老师,他犹豫的站在千绪面前,似乎要说些什么,旁边围着的男生笑嘻嘻的看着纪正。
“什么事?”千绪收着书包。
“呃,这几天的报纸你看了么?就是有关流星的报道。”见女孩点了点头,纪正用更小的音量问:“如果,有时间的话,不介意和我……”
“没听见,你在说什么,大点声好么?”
纪正深吸一口气,沉默后,怀中的学生信息单道:“……你,你的父母为什么没有填上职业和电话?这可不行,老师说了要填满的。”
千绪手顿了顿,丝毫不在意纪正前言不搭后语,将书包背上,吐了吐舌,做了个鬼脸,“才不告诉你呢,笨蛋。”
(2)
离开教室后,原本缓慢的脚步逐渐加快。耳边的风声似乎听的都很清楚——自己要找谁,一直都知道。
奔向走廊的尽头,转弯处看见银发少年用帽檐遮住了脸,映下层层阴影。倚着墙,双手交叉抱着胸,一只腿曲着,抵住墙面。察觉到千绪的存在,用手将帽子抬高,微蹙着眉:“啧,太慢了。”
——不再多说一句话,对方的回答就已经心知肚明。
“……总之,先恭祝你成为初中生了。”奇犽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将帽子带到了千绪的头上,遮住了千绪的目光。
——视线。
“奇犽。”
“恩?
——一点一点的接近了啊。
“你看了这几天的黑暗党发来的咒文了么?”千绪说。
“好好说话!”奇犽敲了敲千绪的脑袋。
“唔,这几天的报纸你看了么?”
“怎么了?”
“就是,有关流行的那篇报道啦!”千绪低头,像是用尽了一生所有的勇气和力量——
“一起来看吧?”
“我拒绝。”奇犽干脆地回答,让千绪有些沮丧。
“诶?为什……”
“这种事情怎么会让女孩子说啊,真是的。”奇犽转过头,什么时候起。不需要再低头看她?“让我再说一次吧。”
“什么?”千绪有些奇怪。
“只说一次啊。”奇犽将头偏向另一方,“和我一起去看流星吧。”
那么清晰的画面,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少女情怀卷土重来,竟然一下子无语凝噎。
“我去,我去……”声音逐渐减弱,最后仿佛还带上了哭腔。
——可这是真的。
(3)
纪正回家坐上了地铁,看见千绪一个人笑嘻嘻的说些什么,似乎旁边真的有一个人、但她一转眼淹没于人海,纪正甚至怀疑刚才看见的是否是真的。
“怎么了?”身旁的男同学似乎察觉到纪正的心思不在刚刚讨论的话题上。
视线挪不开,看着茫茫的人海:“没什么。”
——错觉吧。
“是么?”男同学不再说话。
纪正看见车窗上自己的影子,暗淡几乎不可见,混入窗外的风景。纪正却清晰的看见,自己的脸上的表情。
“抱歉,我想起来还有东西在学校,你先走吧。”纪正朝着同学挥挥手,跑下了车。
>>
列车飞速驶过,发出巨大的噪音。
“奇犽。”千绪道。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听见。
是什么驱使着自己——
“喜欢!”身边簌簌的风声盖住了自己的声音。
“千绪喜欢奇犽。”
“好喜欢,好喜欢……”
(4)
夜幕降临。天暗黑的看不见一颗星。
“真的看得见流星吗?报纸上的报道不会是唬人的吧。”千绪用嘴朝手哈气,一团团白雾弥漫开来。神社这里真的是个不错的观光点,只是路不好走,千绪踉跄了一下。
“前面有坡。”奇犽先走了上去,“路很滑,我扶你吧。”月光柔和的将他的脸一寸一寸的打亮,头发上仿佛布满了甘霖。
——这是真的。
——但是,不行。
“不用了,我才不是小孩子呢!”千绪三步两步垮了上去,平稳地走了坡,得意的看向后面的奇犽,“你看吧!”
奇犽叹息:“是,是。”
“什么嘛,这么敷衍。”千绪不满,坐在路边的椅子上。
“奇犽。”
“恩?”
“跟我说说你的事吧。”
“我的事?
“恩。”
“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奇犽坐在旁边的草地里,“别失望啊。”
“我从3岁起就接受杀手训练,资质也是家族有史以来最好,因而被寄予厚望将来成为家主,但我不愿意走这安排好的路,于是离家出走,在猎人考试中认识了小杰。”
“小杰?”千绪问。
“恩,我的,朋友。”
“杀手训练很残酷吗?”
“恩,开始训练的时候看到血就要吐了,后来觉得活着就很好了。”
“你真的好厉害啊。用那么平静的心情说出以前那么悲伤的事。”千绪低下头。
奇犽转过头,那一瞬间,瞳仁里折射出的光芒那么清晰透亮,跟【真的】一样。
“你也可以的。”
“可以什么?”千绪奇怪的问。
“你也可以用这种心情说出你的事,现在就可以。”奇犽的眼神笃定,不容拒绝。
“嗯。”千绪似乎在组织语言,“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因为生下了我死了,父亲后来也出了交通事故。原本寄住在阿姨家,却因为她的一些原因,搬出来一个人住了。”
“很简单,对吧?”奇犽道。“现在是什么感觉呢?”
——还会悲伤难过么?
仿佛可以感觉到心脏撞击着胸腔,“咚咚”的声音扩大,大地也似乎开始震动,心中却没有任何鳞次栉比的波澜。
“不会再难过了。”千绪笑了笑。
耳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转身看向发声处,纪正从草丛中站了起来,头发上沾着几片树叶,但他没有在乎,眼睛里是掩不住的震惊。
“千绪,你——”
别说,求求你。
“刚才,在跟谁说话?”